张辉:郭沫若“标准器系联法”与古代家具断代
2014-06-13 11:46:19 张辉
在中国上古史研究界,长久以来有一个被津津乐道的话题,这就是郭沫若先生的《两周金文辞大系》,它开创性的学术智慧令多少代人称奇不已。
1932年1月,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出版,手写影印,只有考释而无图版。1934年,又加入器物和铭文照片,编辑为《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次年又撰成《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三套书均在日本出版。
《大系》博大精深,学术贡献多样,最重要的是在器物断代上,最早将西方的考古类型学原理运用于青铜器研究,并提出了“标准器系联法”,从而成就了一部划时代的学术著作,其理论和方法至今仍可视为人文学科断代治学的圭皋。
书中的青铜器“标准器系联法”要义如此:
对于历代相传与近今出土的铜器铭文作了系统的整理,在数千件有铭文铜器中,(1)先选定青铜器铭文中已有年代纪录的器物,作为周代各时期的标准器,形成年代座标;(2)再以铭文里人名事迹,联成线索;(3)将金文文辞体裁、文字风格、花纹形制相近的青铜器先后串联;(4)以上三项互相参证,形成一组组年代先后有为序的器组,并形成西周、东周青铜器的总体年代序列。
“这些是很可靠的尺度,我们是可以安心利用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字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器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花纹,这些东西差不多十年一小变,三十年一大变的。”(郭沫若《青铜时代》)在此思路下,中国青铜器发展被分为滥觞期、勃古期、开放期、新式期四期。书中录编和考释的器物则尽可能分期和分域,这使周代青铜器的研究进入一个新阶段 。
《大系》思想方法前无古人,成果超越时代,轰动学界。它摆脱了过去局限于文字诠释和器物鉴别的繁琐考证,提纲挈领,用“标准器系联法”将相关器物分别年代和国别,将年代纷乱的传世青铜器,第一次梳理为完整的体系。它可称为两周青铜器研究的一把标尺,人们确定两周铜器的年代、考释铭文、释解文字等都要检索使用它。此后,研究“大系”以外的周代青铜器,只要将其器形形制、花纹式样和文字字体,文辞体裁与《两周金文辞大系》中已知的标准器相比较,凡是相近似的,年代便大致确定。
《两周金文辞大系》结束了当时研究界对一器一物单打独斗的学术困境,建立了周代青铜器发展的框架。郭沫若说:“周代的彝器,我自信是找到了它的历史的串绳了。”如此,八百年周代铜器条列于年代和国别之下,《两周金文辞大系》同时也成为各类周代历史学研究的年代基石。
《两周金文辞大系》出版已近八十年,现在看来,当然可以挑出《两周金文辞大系》中一些具体毛病不足。但此书总体的学术成就,尤其是标准器方法论的意义一直是后人的分期断代学术典范和榜样。“总结来说,由郭老开创的这一崭新的标准器断代法,打破了过去一千多年研究青铜器的传统模式和研究方法,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验证,越来越证明了其科学性和严谨性,已经是这一领域的基本治学规范和操作方法。” (刘正《重评<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南方文物》2009年04期 )
中国古代家具断代的研究的状态,让我们对《两周金文辞大系》中的方法倍感亲切,并试图学以致用,有所突破。
明式家具中尽管缺少有纪年器物,但它同一切古代遗物一样,潜在着古今之变和循序渐进的规律。“标准器系联法”和类型学原理认为,器物形制和花纹样式,被器物发展规律制约,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从明嘉靖、万历朝到清康熙朝、雍正朝及乾隆初期,如果我们承认,在这一百九十余年中,制作的明式家具当然是有前后之分,其器物存在“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器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花纹”的规律,只要我们科学地运用文化史断代中,不可或缺的“考古类型学”的原理、治学规范和操作方法,在资料相对充分的前提下,就能够逐渐地接近古典家具断代的真意。
(责任编辑:万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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