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碧山留在传说里
2014-07-23 09:14:40 邢晓雯
幕后
碧山一直是一个传说,被共同体、乌托邦等词汇修饰着,始终勾勒不出碧山的真实模样。等我在听说了三年后终于去到碧山时,又觉得宁愿还是让它留在传说里。
三年前,“碧山计划”在广州时代美术馆宣告启动时,我是一名慕名而去的观众。台上,欧宁宣读了他们的“碧山共同体”计划,这是一个关于知识分子回归乡村的梦想。欧宁的朋友寒玉分享了他们买下碧山的一个猪栏改造成酒吧的过程,以及他们在酒吧里作的诗。我当时的直觉反应是:又是行为艺术吧?
去年,一个叫“保育之匙”的展览在广州扉艺廊展出,策展人是欧宁。在对展览的介绍中,艺术家团队提到这个展览本来是要去参加第二届碧山丰年庆,但丰年庆被取消了。这是上一次,“碧山”这个地方再次进入广州艺术圈的视野。随后,“碧山”就在艺术圈中沉寂了,直到两个星期前哈佛女博士的那份公开质疑,称碧山只不过是文人的意淫。
女博士的质疑一夜之间在社交网站上引来无数人跟帖,观点可以分为“看实践者笑话”和“没有实践就别说话”,在这场口水战中,乡村建设作为一个叙事背景,是城乡二元化矛盾被诟病多年以后,知识界重新提出来的一个“返乡建设”的社会理想。但是这么多年来,“碧山”一直是一个传说,被“共同体”、“乌托邦”等词汇修饰着,在他们的口水中,始终勾勒不出碧山的真实模样。
等我在听说了三年之后终于去到碧山时,又觉得宁愿还是让它留在传说里。
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山村。
从黄山市区到碧山,虽然只有一小时车程,但需要去客运站坐车到黟县,再从黟县转村巴进入碧山村。我们租了一辆车进村,包车的康师傅是一个乐天派,在碧山村的很多生意是欧宁介绍的。
碧山村还保存着皖南乡村的传统格局,除了村口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村里的小路基本上是石板或泥土路。村里大部分建筑是高头大院的徽派建筑,而且根据黟县文物部门规定,即使新建的楼,也要加上具有徽派建筑特点的马头墙。
只是旧的建筑大部分只有老人家看守,有些已经倾圮,村民就在倒塌的房屋地块内种上玉米蔬菜,残存的墙是天然的篱笆。村里晚上没有路灯,我举着手机准备出门时,村民好心提醒:“小心踩到蛇。”我们去的那几天下了场雨,村里所有小路都汇集成小溪流,我穿的一双平底鞋完全泡坏了。
这就是现实的碧山,在田园风光背后,还是有很多对现代生活的不便之处。
但对欧宁们来说,更大的现实落差来自于体制内根本没有“乌托邦”存在的空间。欧宁承认“碧山计划”是他一个人的设想,“碧山共同体”是一个不可能形成的组织。这几乎和近百年来,知识分子的乡村建设实践遇到的难题一脉相承:依靠政府发展,容易陷入官僚作风;不依靠政府,在基层组织农民容易担上风险。我从事公益新闻报道以来,接触过的所有做社区发展工作的人,几乎都在这道坎上努力找平衡点。只是比起N GO,欧宁显得更加孤独。
作为一个对城乡问题感兴趣多年的艺术家,他在文献综述方面做足了功课,搜集了近代以来乡村建设实践的资料,到国外嬉皮公社考察,研读克鲁泡特金的乌托邦哲学思想。他在精神层面有一个想象的乌托邦,只可惜碧山不是那个想象的载体,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实践。
在碧山的最后一夜,我从村里的泰来农庄搬到了猪栏酒吧,全村只有这两家住宿以及吃饭的地方。泰来农庄是本地村民开的,以一种迎四方客的心态,所有游客都在泰来吃饭。而猪栏酒吧更像一个私人会所,艺术家们在翻修的徽派老屋的墙上,贴满了他们自己写的诗。猪栏酒吧内部装修得很有小资情调,很适合文艺青年喝茶发呆。只是我在猪栏住的那晚,不知道被什么虫叮咬,惹了一身痒回来。
(责任编辑:胡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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