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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常态的诗意

2014-07-28 15:49:12 天平

——范治斌访谈

  时间:2008年4月24日

  地点:范治斌画室  北京

  人物:范治斌  天平

  整理:天平

  天平:你能描述一下你的作品吗?

  范治斌:近来画一些身边的人物,可能由于他们更近,或者我更了解他们的生活。平时我也画一些延续以前的主题和风格,比如少数民族生活题材或者老人,当然我是通过去采风和写生,去寻找那种感动我的朴素的状态。我想我的画面还是追求一种朴素的表达,就是说画面里可能没有过于强烈的主题和惊心动魄的场面,只是一两个人物或者一片风景——但这样的人或物一定要使我捕捉到一种意蕴,触动我的心灵,我才会把它生成画面。从读研以来我的绘画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算是自然的延续吧,基本上我还是喜欢那种抒情的东西。

  天平:你近几年的创作分为两条路线,一是描绘闲居日子的宁静优美;一个是切入现实,比如《长者的肖像》系列和《地下铁》系列。而在读研期间或者之前,你的《茶馆》、《岁月如歌》等作品,虽然有一种稳定的优美的情感在起作用,可是它们的出发点是苦涩的。以我看来,现今你的创作动机是有变化的,你怎么看?

  范治斌:是有变化的。我读研之前那些《茶馆》、《岁月如歌》作品是本科的毕业创作,我现在看它们,是以前自己对某种固有风格的模仿吧。那时我觉得苦涩的艺术很打动人,看这样的作品也很多,当时接触的老人也很多,画面里就不自觉地带上了沉重。后来尽管《长者的肖像》系列里还有这种苦涩的东西,但总体来讲我觉得画还是应该让人看起来很舒适,不该使观者很累或者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喜欢马蒂斯说的“艺术应该像一把安乐椅”,我觉得人们在画面前得到片刻休息是很重要的。这是我在题材内容方面的看法。后来,我在水墨画中强调它的材质美,譬如我用的墨是上好的墨锭,纸张也是好的净皮,去追求材料美感充分的发挥,水与墨的氤氲之美。我希望人们在看到我的画时,不仅留意到我绘画的题材,还要感觉到作为水墨画的本身,它的语言美感和优雅、安静等等。

  天平:那么你是怎样看待实际存在的那些消极的、悲观的情绪?在你的绘画里它们是要被克服的吗?

  范治斌:我觉得人应该尊重自己的情感。有时候我会处在一种不良好的状态里,它也会感染我,也会反映到我的画面里来。但从主要方面来讲,我是回避这种东西的,我尽可能地把它减弱。

  天平:在水墨人物画范畴,你的笔墨和学院造型结合是相对完善的,这是你在水墨人物画审美上追求的目标吗?你也提到过“手绘之美”……

  范治斌:我在学院接受过正统的艺术教育,所以我的看法还是认为具象水墨人物画具有两个同等重要的因素:一个是笔墨,一个是造型。我们现在在人物画上的造型观和传统是不一样的,它是从西方过来的体系,是从西方式的相对科学的造型观出发的,这种造型观的出发点很难同中国绘画中的笔墨观协调起来的。后来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它正好是我的一个方向,而且在实践过程里我不仅有快感,也或多或少能够达到一定的协调程度。一方面是在造型尺度上的要求,一方面是彰显水墨的氤氲气韵,我想把这两个因素很好地结合起来,也可以看做是我在水墨人物画审美上追求的目标。它很有价值,但它确实是很难的。

  我提“手绘之美”,是反对画面里的语言使用像一种工艺手段、机械制作那么冷冰冰的,使得里面隔了一层妨碍情感的东西。水墨画看起来离不开一种程式化的东西,但却不能被它所左右。“手绘之美”是指要以情感切入为根本,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去发挥能力,运用习得的东西,并要把情感生发出来,生成具有一种气质、灵性的鲜活的表达。我希望我的绘画在笔墨或者笔触里具有一种温度,能令人感觉到心跳的痕迹。这是我提“手绘之美”的原因。我所喜欢的一些画家,像毕加索、马蒂斯、阿利卡等等,他们的作品里就有这种触碰心灵的痕迹。

  天平:如你所说,造型与笔墨并重。但具体的造型带来具体的信息,并唤起具体的反应,而你所说的水墨的氤氲之美又是一种无功利的审美状态,那么你是怎样看待表达手段与目的之间的关系的?

  范治斌:我画一个人物首先是对这个人物有所感触,之后也确实考虑并追求水墨画本身的形式美感。既要情感的直接表达又要顾虑到形式美的程式,这是一个矛盾,它也困扰我。有时想充分表现形式美,却遇到了情感表现的不直接或者淡化,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从一些把它们处理得妥善的作品里,我似乎找到一种办法使得两者自如结合——我认为绘画是要充满情感的,而形式美感是它的背景因素,背景因素成为一种潜在的气质,一下笔就带有它,同时情感又是自然流露。我对这个问题非常较真儿,而在这个较真儿过程中,我觉得我现在融合得更好一点了。我认为二者可以兼得。

  天平:关于《地下铁》系列,直观地看,它们表现了一种都市青年的苦闷,可以看出你在笔墨处理上做了一点试验性的调整。你最近作品我还没有看到,你能谈谈自己对于水墨人物画的志向吗?

  范治斌:《地下铁》的初衷,是我去学校上课的路上坐地铁,我发现地铁里的人物是很生动的,它就像一个社会的缩影。如果说它们表达一种苦闷,可能不准确。我画了一些地铁中常见的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表面上说,这种莫名的状态让我很受感染;深入来说,我觉得地铁里的人是一种最自然的状态,他们不是工作状态,也不纯粹是休息状态,是在途中的感觉,而这种片段蕴含了人生更多的东西。比如说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可以是在热恋也可以是在失恋,总之他们依偎在一起,并不是明确的,它更准确地体现了人生的常态感。

  说到笔墨处理上的试验性调整,我并不主观。比如描绘这个青年身上衣服的方式(指画室中的《地下铁》作品),我并不是考虑他的状态而去做出相应的处理,我尊重客观真实,但也不是模拟自然,我是在客观氛围下的一种再创造。又譬如那张《老人像》,当时那两位老人坐在屋子里正襟危坐,我画了好多速写,也拍了好多照片,回京后我觉得她们脸上的微笑很有意思,就画了这张。但这是回想和实际情况的综合感受,这模糊的综合感受就是一种人生常态感。这张画和我以前的画比起来,显得更整、更大气一点,在其中情感和形式感融合得令我比较满意,这基于常态感的触动和其完满的体现。要说我对水墨人物画的志向和野心,大概就是这个了。另外还有色彩,我现在想用一种灰色系表现出一种光芒,灿烂的那种。每个阶段我的想法是不同的,我希望我的每一个时期的绘画都会带来令人惊喜的呈现。

  天平:从你的绘画中可以看到,你对中国画画种这个概念十分看重,对传统文化的文脉具持重态度,你对于现当代各种媒材的艺术形式有何看法?

  范治斌:我现在更喜欢用水墨来表达。可能某一天我也会对装置感兴趣,我会把装置引入到我的绘画里面来,比如拼贴,但目前还没有。

  天平:如果再强调一下中国画问题,关于它的当代不适应性之类的议题等等,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范治斌:我的作品是有一些传统的延承性。不过我不明白不适应性指的是什么,我在画里很少考虑这些问题……我感觉水墨画有滞后的问题、切入现实的具体问题等,但不是材质本身局限性所致。任何材质也都有各自的局限。我更强调的是水墨中那种不可替代的东西——比如那种氤氲的美感。在这个基础上你的才气、审美取向等等都会得到体现,生成一种画面或图像,我觉得这都是可以做到的。对于我来讲,适合我的就好,它已经可以反映我的当下了。

  天平:你提到水墨的那种本质性的、不可替代的东西,你认为它究竟是什么?

  范治斌:比如我们都讲点线面,但不同的材质表现出来是不一样的。水墨中毛笔蘸墨调水,在纸上很容易引起一种优美的氤氲;而这种效果对于油画来讲就比较费力气,那么这就可以看做不属于它的美感。可是水墨的那种本质性的东西,说起来挺不好形容的……你看水墨的那种柔美、氤氲、不可言传的气息——这种气息要是表达到位以后,它就会形成一种本质;也就是说,材质和技法的结合到达一定高度也就可以代表精神,甚至触及本质了。

  天平:你下一时段的工作方向大致是什么?

  范治斌:前一段时间我画了《劳动的日子》系列,我把背景处理成饱和的蓝色,这在以前的水墨画里应该很少见。那是在藏区采风时见到的情景,我看到她们在天底下劳作着,而与其说这只是她们自己的生活,不如说这也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生活,或是暗合,或者感同身受,这恰恰是我追求的东西,是我前面说到过的人生常态感,是日常的也是更深刻的东西。……那种宁静,那种悠远感,里面具体的含义我也说不清。总之,在这个朴素的状态下,不管是图片还是具体的人,我都想用水墨去完成它。

  在画面语言上,我现在对水墨这种材质更迷恋了。我越发地感到这种美感是不可替代的,我要把它彰显出来并强化它,但同时又要让情感自然的流露;让形式美感和情感的直接表达做最完美的呈现,这可以说是我对水墨人物画的野心。

(责任编辑:胡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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