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艺术家专访·国画篇23期】毛宜:建立一个系统看“自己”
2014-10-10 13:40:08 陈正
【2014艺术家专访·国画篇23期】毛宜:建立一个系统看“自己”
编者按:生态,是一个生物学上用以指涉生物环境状态的学术用语。但在社会形式发展多元化的今天,跨界的思考与传播显然无可厚非交叠的语境里,“艺术生态”则显然成为艺术史学和媒体传播关注的又一个情境用语。艺术生态是影响着某一区域艺术环境发展的存在状态。而广东作为全国艺术生态发展非常重要的一支,却一直没有被真正全面的涉足和了解过。值此,雅昌艺术网携手比玉堂画廊,以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家集群展开系列的专访关注,以对话访谈的形式,从每个艺术家的人生经历以及各自对艺术创作的理解梳理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的教育体系,以此揭开广东艺术家生态调研的帷幕。
毛宜生于湖南邵阳一个质朴的农村山区,父亲做木工维持生计,母亲务农。从小的家庭熏陶对于他来说或者就是那些木板上镂刻的雕花或者是样纸上的图案。儿童天性里对于图案的敏感促使他在童年的记忆里第一次大胆在父亲的活计上尝试了涂画,捣毁了父亲的木活儿,却给自己的绘画人生打开了一扇门——灵睿的父亲在他的乱涂乱画里意识到应该培养儿子的这种兴趣能力。于是通过朋友关系,为毛宜找来了很多绘画类的书籍,那些艺术大师、图画形象是年幼的毛宜对艺术认知的最初的启蒙。
初中之后,父亲为毛宜找到了一位从师范专业毕业的美术教师,由此毛宜开始真正意义上接触笔墨纸砚,接触中国画。初中毕业之后,毛宜考上了湖南第一师范附中,在此度过了他青春期异常青涩的5年。因为所学的是师范教育专业,所以书画歌舞,钢琴演唱等等都宽泛的学了一遍。那五年的泛学,让毛宜清楚的意识到专业性的重要,“那5年几乎所有的内容都走了一遍过场,可是真的就只是个过场,可以应付个场面上的事情,没有哪一样是你觉得自己真的会的,对得起自己的”。于是他决定了报考美术院校。
也许有时候命运里注定的东西,真的就那样出人意料的会降临在现实里。毛宜一开始并没有设想过报考八大美院,只希望报考湖南师范大学。但是阴差阳错的却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并拜师周彦生门下。从此开始了花鸟画的学习和研究。
雅昌艺术网:您当时是怎样阴差阳错考上广美的?
毛宜:有时候真的是人各有命,我一直挺相信这一点的。我师中毕业之后就去报读了函授。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报考了湖南师大。但是后来成绩出来了之后,因为外语成绩比较低,而师大属于一批线以内的院校,文化分普遍较高。相反艺术院校的文化课分数却刚好擦边过线。我当时已经连续考了两年,不想再重新来过,于是就来了广美了。但如今回头看,似乎冥冥里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只为了让你应该要到美院来接受专业教育和学习的。
雅昌艺术网:听您这席话,似乎您是个挺宿命的人。
毛宜:也不单纯是这样。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是觉得个人的努力是一部分,机遇、适合的时间也很重要。一个人的成功有两个部分因素构成,机遇和个人的努力都非常关键。如果你不努力,没有才干,机会来了你也把握不住;放过来,如果你光有才干没有机遇也注定是寂寂无名,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我现在认为是,任何事情都有一些必然因素,但很多偶然的因素也是至关重要。我前两年看了著名导演伍迪·艾伦拍的《决胜点》。影片在讲的就是偶然性对于事情发展所起的关键性影响。影片开头的第一个场景是打网球。几轮下来都是平手,在最后一轮决胜局的时候,那个球刚好擦网而过,随着网垂直翻下来的时候,因为这样的球对手无论如何接不到,所以你赢了;它相反的镜头是,球同样擦网而过,但很不幸弹回来了,于是对手赢了。这些都是非常偶然的情况,但是却可能决定你整个事情的最终结果。我不是一个完全的宿命论者,但我认为生活中确实存在很对的偶然性因素,这些东西是超出我的控制范围的。我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它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就顺其自然吧。
雅昌艺术网:画画上也是么?
毛宜:这个倒不是。我是因为意识到想要认真画画,所以才报读研究生。也是因为想学工笔花鸟,所以才选择报考周彦生老师。选择工笔也是因为我意识到工笔的那个“格物”的概念非常适合我对于自己人生状态的追求,所以选择了工笔学习。中国的“格物”是一个关于法度的概念。“格”的概念是把一种品个性的东西提取出来,《礼记·大学》中说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意思就是说你要认识一个对象,要把对象的一种品个性的东西提取出来,然后深入的了解和研究,才能真的认识它掌握它。我选择继续进修,把绘画学得专业,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理念。工笔的那种状态,那种精致一丝不苟的状态其实就是一种格物的概念。我是希望可以从中做到一种对事物细致、具体的体察。人一辈子很短,能把一个事情尽量做到位,做得够深,非常难得。专业,这个词说着很容易,做起来却异常艰难。
雅昌艺术网:您专攻绘画,但同时关注文学、读《礼记》、热爱电影,崇尚王阳明的思想等等。我很想知道的是,您是如何看这么多事情都在您个人的整个经验系统中的存在的?
毛宜:老子有句话叫做“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我觉得这句话放在人身上也一样的可行的。人作为整个自然界的一个分子,作为一个社会体系中的个体,他是一个点;但是这个点,就自身而言,如果足够成熟和完善,那么他也一样是个系统。这是一个同一的概念。有一个词叫做”触类旁通“,我认为一个人在学东西的时候,应该接触各种各样的内容,从各种事物中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然后 建立一个相对完善的系统,这样你的知识才能够全面。单一的去专注一样东西是很难真正理解当中真意的。学习不同的东西,是帮助您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专注和学习。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建立一个系统,从系统里来看自己,这样才能更客观更全面。它会对你产生积极的作用。
雅昌艺术网:您认为通过建立参照物而建立一个完善的系统,对于自身的学习和专注是有积极意义的。那么我想知道的是您是什么情况下意识到需要建立一个系统的。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建立这个系统的?
毛宜:我是从书法的练习里意识到建立一个系统,建立一个参照的重要性的,彼时我还在上师范附中。但我其实是从小父亲就让我练习书法,最开始学的是颜真卿,但我一直不爱写。后来在师范附中的时候从新写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很难延伸进去,于是我就尝试去写柳体。结果在持续练的过程里就意识到颜体的特点味道在哪里了。之前机械而单一的那样去临帖的时候是察觉不到的。于是我开始意识到,往往我们在专研一样东西的时候是需要接触一些其他的周边的内容的,那样会给你形成一个参照,是你可以更加全面的理解到所要专研的东西的一个特点和本质。但是人的精力还是太有限了,可以去搭这个系统的底座和结构的时间太少,而一个完整的系统所需要涉及的面却往往很大,真正深入进去需要有很多的精力和时间。所以你往往是没有办法依照时间的推进去一步一步铺开你的面,一步一步完善系统的每一个枝节的。当然,对于一个系统来讲,它不是环环推进的,更应该是每一部分都连接在一起关联着的。所以我在建立自己的体系,建立自己的参照物的时候,并不是一节一节慢慢递进的去完成的,而是同时进行的。我在画画的时候也看书,看电影,研究史书,读哲学等等。甚至于我可能有一段时间停下来了,也没有怎么画画,而只专注于某一件事情,但是回过头再画画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现跟之前会有所不同。
最终,在整个系统的搭建里,随着所铺的面越来越完善,所了解的内容越来越深入,个人的知识结构也一点点在完整的时候,审美、价值观、时间性等等都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的。我最近有个小小的体会,是关于我看《清明上河图》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幅图卷,大学的时候也临摹过好几回,可是一直觉得它不好看。可是从去年开始,我逐渐发觉他其实非常有内容,非常漂亮。那些树的画法,人的画法等等,其实非常有美感性,非常到位。我甚至于不认为它与当下具有很强的时间距离。但是从前,不只是那些笔法,整幅图卷我都感觉具有很强的时代距离。这其实就是知识界面的不同所导致的审美层次的改变。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沉淀,这个系统不仅仅只是我为自己的创作和学习建立的一个系统,而是为我自己的整个人生观,整个思考和意识的追求所建立的一个系统,它是我看自己,看世界的一个方式。创作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画画、思考都是从人生里来的。我热爱画画,但不是为了画画而去认识自我和思考人生的。人生,才是今天的所有得以存在的根本意义。
(责任编辑: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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