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昌专访】许敦平:中国画需要坚持不需要创新
2014-10-11 09:52:54 郁婷
比玉堂·艺术家系列专访第二十五期
(雅昌艺术网讯 郁婷)编者按:生态,是一个生物学上用以指涉生物环境状态的学术用语。但在社会形式发展多元化的今天,跨界的思考与传播显然无可厚非交叠的语境里,“艺术生态”则显然成为艺术史学和媒体传播关注的又一个情境用语。艺术生态是影响着某一区域艺术环境发展的存在状态。而广东作为全国艺术生态发展非常重要的一支,却一直没有被真正全面的涉足和了解过。值此,雅昌艺术网携手比玉堂画廊,以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家集群展开系列的专访关注,以对话访谈的形式,从每个艺术家的人生经历以及各自对艺术创作的理解梳理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的教育体系,以此揭开广东艺术家生态调研的帷幕。
许敦平
如果说艺术家是一个情感先行的类群体的话,那么相对来讲,许敦平则是一个非常实用主义的艺术家,所有的选择大都是从实际需要和实际思考出发的。不同的是,他会在选择之后找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归属和自我成就的内涵。作为一个70后的艺术家,许敦平出生在广东粤东的潮汕地区。然而与很多潮汕艺术家不同的是,许敦平并没有自小学习绘画的环境条件,也无家学。他坦言印象中就只是喜欢涂涂画画而已,间或也接收到一些零碎的关于画画的教导,但对绘画始终是停留在一个本能的兴趣的层面,并没有真正很明确的认识。而对国画和书法真正接触更是到了大学之后。
在此之前对于中国画的认识,他说:“那时候懵懂,对国画的认识就是拿毛笔蘸墨汁画画,实在没有更多的了解。老师也没有给你任何关于学习中国画的内容,初中期间在兴趣班学的更多也还是素描跟水彩。直到后来知道学美术也可以考大学和广州美术学院,于是有了学习美术的想法。到了高中,三年里除了必要的文化课学习,大部分时间都用以学习绘画,对绘画逐渐有了相当浓厚的兴趣。因为在升大班补习的时候接触了几位国画系的老师,所以后来报考的时候就选了国画这个专业。在此之前,没有真正接触过中国画,也就无从说喜欢与否。倒是在大学期间学习深入了之后才开始慢慢喜欢上了中国画。”
历史没有偶然。任何事情都存在着某种必然性和因由的前后关系。对许敦平来讲或者也是如此的,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想过要做什么,或者画什么,可是身边的环境,所听所看让他最终选择了国画。也许被动,也许主观,但对于他来讲,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既然选择了,那就走好这条路。
大四的时候,毕业创作之前进行了分科,许敦平选择了山水画。本能的原因是因为山水是他最喜欢和认为画得最好的科项。然而水墨本是同根,区分题材的选择只是源于思考方向的不同。但这似乎并不在彼时的许敦平所关注的范畴。大学毕业之后,为了现实的生计考虑,他先是去到了岭南美术出版社工作了五年。五年的时间里,虽说一直有考研的想法,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积极地复习和备考,所以也没有真的报名考试过,直到2001年才真正备考研究生。
许敦平《拾穗》
许敦平《霜秋》
雅昌艺术网:毕竟工作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里不仅没有将您考研的初心消磨掉,却反而让您下决心全心投入去考研,这得是如何的念力才有这般的勇气?毕竟,彼时您已经近而立之年了,种种负担都在肩上。
许敦平:你说的对,那个时候我已经快30岁了,各种现实压力都会告诉我,在这个年龄每做出任何一个决定都要考虑清楚自己是否可以承担那样的结果。但毕竟一直都有考研的愿望,也已经拖了5年的时间,再磨两年,估计就连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了。再加上我一直不是很喜欢被束缚的工作,还是想要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可以自己支配时间和生活,有更多时间去画画和创作。所以考虑之下最好的方式肯定还是回去再继续读书。
雅昌艺术网:考上研究生之后为什么不是继续学山水,而是选择了花鸟呢?
许敦平:在出版社待了五年的时间里,我自己最深刻的体会就是,画人物、山水都需要相对的条件,局限性会相对大一些。我所指的条件局限主要是时间上的,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你是很难有时间外出写生,而山水画和人物画专业都需要经常写生的,包括写生对象和空间。而这样的条件你一旦离开了学校,就变得有一定的困难。尤其画山水的,外出写生是个必修课,但对于一个需要打卡坐班的上班族来说实在是奢望。那个时候就发现,画花鸟其实是最便利的,条件也比较自由些。虽然那时也是临摹的多,但毕竟花草植物随处可见,这样可以写生创作的条件比起山水人物要便利许多。所以在出版社的时候,工作之余往往是画点花鸟画比较多。后来报考,就选择了花鸟画。
雅昌艺术网:从语言的选择看观念当代表达,从题材的选定看思想的追求。但从您刚刚的一席话里,似乎您的追求与您的选择没有多少关系?
许敦平:事实上我认为过分强调追求什么是毫无意义的。有些东西,它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没有任何预设,事先也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在做的过程里,在走的路上你会慢慢找到自己的方法和方向。也就是说既然选择了一条路,你就在这路上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找到属于自己的成就感。很多人往往不是在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的,我就是这样的一类人。很多时候选择都是因为某些具体的因素而做出的决定,但是在决定之后我会把事情简单化,做好它,然后在做的过程里找到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许敦平从工作状态了回到了学校,重新回到一个纯粹学习的角色里之后,此前的生活经历给了他一个基础,是他得以严谨宏观的去看待学习,看待事物。
许敦平《南山梅花册之二》
许敦平《一树寒梅》
雅昌艺术网:经历往往是存在的基础。您之前从事美术出版编辑的工作5年的经历里,我想这段经历不可能对您没有影响?
许敦平:美院的教学系统是这样的,本科是打基础的阶段,属于一个广泛学习的阶段。而进入研究生阶段学习,才开始针对一个方向去深入研究学习。这是一个必然的阶段,首先有一个很宽的基础,然后在一个门类中做精入的研究。我本科毕业后在岭南美术出版社的编辑工作经历,包括确立选题、市场调研、约稿、收集资料、梳理、编排、著录等繁琐的工作,实际是一个非常基础,又相对严谨的程序。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工作,必然接触到很多方面的内容和知识,最重要的是养成了严谨的学习和工作态度,这对于我后来研究生学习的阶段帮助非常大。比如我会与老师商议制定一个严格的学习计划,会以系统的方式去梳理和研究一些知识,会从一个相对客观的角度去看自己的知识结构,需要补充哪一方面,然后听取老师的意见去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等等。这种学习思考的习惯对于我后来从事教学工作也有比较大的影响。
国内大多数美术院校在90年代,以至2000年之后,都有研究生毕业后可以申请留校任教的体制习惯。近几年则困难很多,往往是以外聘形式从事零碎的教学工作,没有职称亦没有固定的编制。但是即便是2000年之初,其实也是机会有限,一职难求的。许敦平或者是比较顺利的,研究生毕业之后就留校任教,并已经十年。十年的教学工作里,他从一个学生变成一个教育工作者,这中间的角色转变对于他思考角度的影响无疑是顺理成章的。也促使他得以间或地跳脱出来,而不是以一个自我的艺术家角度来看待创作,更形成了他相对明确的艺术教养。
雅昌艺术网:教学在您的工作里所占的比例有多大?当您从一个学生角度转换成一个教学者的角度,角色的转换背后对于您自己的创作思考来说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许敦平:相对来讲,教学和创作,教学占的比重比较大。这一方面是因为我感兴趣,一个是教学的思维跟创作的思维不一样。在教学上,面对不同的学生,与学生的沟通方式方法、解惑答疑等等,你得花更多的时间去琢磨。而创作则不同,毕竟完全是个人的事。以前你只要想自己该怎么画,明白怎么画就够了。现在必需要告诉学生该怎么画,为什么要这样画,怎样画才是好的等等,这就使得你得跳脱出来去看待教学和创作的关系。在这个过程里,我也比较喜欢研究教学的系统,以及教与学的关系等等。这里面所涉及的不仅仅是一个画画的事,也不仅仅是知识问题,更多是属于个人的,怎么与学生交流,为人与为艺如何统一等等。从这一点再回过去整理自己的创作思路的时候,自己也清晰很多。因为考虑问题更严谨有条理了。并且作为老师,你得学会概括,学会表述。这对我也是个锻炼。
雅昌艺术网:“花鸟”是古人已经做得非常好的一块儿了,现代的人再怎么钻研,想要超越古人应该说是个极其困难的事情,尤其大写意花鸟。而您从事花鸟创作和教学近十年了,从您自身的创作以及从教学角度来讲,您如何看待在当下学习花鸟创作这回事?
许敦平:诚如你所说,花鸟画这一块古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在笔墨功力方面及传统审美范畴来讲,现代人要超越古人可以说是个相对有难度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要超越古人呢?就为了创新么?事实上学习中国画有其自身规律,中国画是传统学科,要按规律合理安排学习时间,各个阶段要有所侧重,传承发展更重要。传统对于学习中国画是必不可少的,学习中国画我一向主张向内求,向传统中求,不要过多地关注“西方”方法,慎言创新。有些东西是不能丢的,中国画是有底线的。李可染先生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又说:“所要者魂,可贵者胆。”很多人既无魂又无胆,谈何创新?我以为,创新一说误人不浅。只要掌握中国画的语言精髓,能够运用它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看法就够了。现在常常探讨的所谓的创新,从技法上面,从宽广度上面,我认为都是没有深入。更何况,花鸟画本身是个愉悦性情的东西,这就是它的审美功能。通过愉悦唤起人们对自然、对生活的热爱,这就是其社会功能。但如果把一些比如社会性,或者政治性等宏大的愿望嫁接在花鸟画上面,必是件徒劳的事情。画画首先必须满足审美情趣的,不必承载太多的社会主题。于我而言还是希望绘画回到本质上来----“画画就是画画”。至于为何、如何解读,那是饶舌家的事。
(责任编辑:韦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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