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访】洪宝:我不想离传统太远
2014-10-11 10:49:53 郁婷
比玉堂·艺术家系列专访第三十二期
(雅昌艺术网讯 郁婷)编者按:生态,是一个生物学上用以指涉生物环境状态的学术用语。但在社会形式发展多元化的今天,跨界的思考与传播显然无可厚非交叠的语境里,“艺术生态”则显然成为艺术史学和媒体传播关注的又一个情境用语。艺术生态是影响着某一区域艺术环境发展的存在状态。而广东作为全国艺术生态发展非常重要的一支,却一直没有被真正全面的涉足和了解过。值此,雅昌艺术网携手比玉堂画廊,以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家集群展开系列的专访关注,以对话访谈的形式,从每个艺术家的人生经历以及各自对艺术创作的理解梳理广州美术学院国画艺术的教育体系,以此揭开广东艺术家生态调研的帷幕。
洪宝
同为80后艺术家的洪宝是位实打实的美女艺术家。自小长于潮汕的她,双亲皆是美术老师。她说因为父母都是老师,家庭教育格外严格,所以自小就是个乖乖女,学习成绩等各方面都是大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孩子,不叛逆也比较安静。这或者也是她今天的创作得以这样安静乖好的初因吧。
温尼科特通过观察研究婴幼儿,很早就做了有关“内外世界”问题的探讨。他认为外在是指外在现实及人跟外在现实的接触和关系,内在指的是心理现实,当我们的性格等内在特质和心理状态有变化就会在这里积累,标志着人已经建立起一个整合的自我。从这个角度讲,父母的价值观和知识熏陶,在耳濡目染下形成了洪宝对于绘画最初意识的某种潜意识兴趣。再加之后天培养,血脉基因的延续促使她最终也按照父母期望的路线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并顺理成章地报读了中国画专业。
她说,似乎绘画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天性。但不论是否是天性,父母对她的引导就目前看来无疑是正确的。考上广州美术学院之后,洪宝的绘画“世界”开始被打开。如果说早期父母对于她的引导和血脉基因的延续,在她建立自己的心理和性格结构的年龄里属于一个内在的心理现实的话,那么在美院的学习便是她构建完整自我意识和创作价值观的“外在”的关键。
广美本科四年,加上研究生三年,她从接触中国画的基本功到重彩材料和技法的学习,逐渐迷恋上了色彩斑斓的重彩(岩彩)。
“我对传统的东西很感兴趣。可能我并没有一个非常成熟的思考系统可以去解释为什么我喜欢传统,但有一点非常明确的是,三维的立体效果和空间透视是从属于西方的观看系统的,中国的观看方式是二维的散点透视,是从情境出发的空间反应,会有很强烈的情绪在里面,相对来讲更自由。我觉得这是中国绘画特有的,所以不论自己的创作未来会怎么走,我还是不想离传统太远。”
洪宝《时光与葵》
洪宝《大漠游思》
洪宝《秘密花园》
雅昌艺术网:您对岩彩、壁画和潮州木雕都感兴趣。能说说您自己是如何在它们之间找到灵感共性的么?
洪宝:读本科的时候我是在国画系的人物工作室,当时我们的古代工笔人物临摹课,于理老师就教我们使用矿物颜料上色,中国画传统叫重彩。那时国画系壁画班的课程里有岩彩课,当时觉得那种颜色的感觉非常的自然漂亮,但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我的导师马文西老师,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做过很多岩彩研究,对于岩彩和岩彩技法有很独到的造诣。他引导我们做一些岩彩技法的练习。慢慢的我认识到其实岩彩和重彩是一样的,都是矿物颜料,只是不同角度的命名。而且古代壁画的绘制用的就是矿物颜料。我觉得它们都是材料,关键是画家怎么用而已。所以在绘画里我也自然而然地使用了矿物质颜料。真正接触壁画,应该是读研时导师让我们临摹敦煌壁画,后来是新疆的克孜尔壁画,还有西藏的唐卡,以及印度的壁毯等等。而且在研二的夏天,导师还带我们沿着丝绸之路,从新疆到甘肃,一路的看壁画和了解当地的人文。我当时会被这些壁画吸引,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它们经历了几个世纪变迁后,留下的时光的痕迹。画面图式和人物形象,还有里面的用线用色,我觉得很美,尤其那些斑驳的丰富颜色和装饰性的图案,非常的漂亮。这次旅行也对我的影响很大。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渗透到我的画面里去。再加上因为临摹壁画的同时去了解这些壁画背后的故事、宗教意义和历史痕迹等等,越了解就越喜欢,有点陷进去了似的。当然更多时候我觉得它们带给我灵感,跟我创作时所追寻的某种状态之间有着一些联系。关于潮州木雕,或者是因为我是个潮汕人的原因,潮州木雕是我生长地的文化记忆。听父亲说他的曾祖父便是一位木雕师傅,在当时潮汕一带为祠堂和大户人家做木雕,凭借一身好手艺养活了一家老小,所以总有一些亲切感和依恋吧。后来当我的创作构成里装饰性的东西越发明显的时候,我发现这种跟我的生长记忆有关系的木雕工艺上那种装饰结构的布局,非常契合我所要的感觉,并且它较之壁画上的那些装饰构成要显得更贴近我,于是就也更深入的研究潮州木雕了,不过比较偏向于浅浮雕的研究,立体浮雕对于绘画来讲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所以,我觉得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可能往往还是出于我创作的需要吧。这些研究和临摹,对现阶段的我来说可能都还是在一个收集图式的,积累灵感的阶段,是为了最终的创作服务的。
雅昌艺术网:您说您喜欢传统,但事实上你的画面里传统的气息并没有很重,它相当程度上比较像是故事性零散的插画,您自己如何看这一点?
洪宝:我觉得传统的概念其实很大,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吧。可能我理解的传统更多时候是一种文化精神的特质,和一种观看方式。我可能更偏向于后者。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文化精神可以慢慢去传承,但是感受到的时代气质是不一样的,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精神特质。而作为一个身在现代的画家,如果一直都在一成不变的传递传统,那几乎很难想象画面会是什么样子。我对于“传统”的某种执念,可能更多是停留在观看方式上,而不是只在精神特质里徘徊。观看方式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带有一点价值观的成份。我认为古人的观看方式上,那种二维视角,其实是一种非常自由的,宽容的态度。所以我的创作里,如果非要有例可循的说跟“传统”的联系,那可能就是那种二维的画面构成的视角吧。这可能也是我前面说“我不想离传统太远”的最直接的着落点了。
至于你说到“故事性”的问题,事实上我并没有过多的去考虑过这个,我的画面图像可能更多是源自于我迷恋童话里那种天真烂漫的感觉吧。我的童年很多的经历和故事是童话书赋予的,还有很多女孩子玩的玩具。小的时候总想快点长大,但长大了以后才发现,因为有了更多的关系、复杂的理解和责任等等,反而比小的时候有更多的约束,反而小的时候是最自由的。也许,我的画更多是追忆这种感觉吧,也试图在这种“自由”里找寻一点当下的自由。
雅昌艺术网:您说到找寻自由。是当下生活的周遭环境,或者社会状态让您觉得“不自由”,还是自身的“不自由”?
洪宝: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是一个观看角度的问题。其实人长大了,受周遭环境的影响,受经历的影响,受社会体制的牵制等等都会致使一个人背负上某些责任和义务,你若说这些是束缚吧,它确实让你不自由;但你若说是义务吧,其实你也放下了一部分的自由去换取另一部分的没有束缚,其实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我自己,我可能更多是在反应周遭环境和社会体制的“不自由”吧。我不是个注意力可以很活跃很多面的女子,更多时候,尤其在创作的时候,我比较注重于自己的心理状态。就如我刚刚所说的,人在成长的过程里,总需要面临很多无可厚非的境地或者抉择,它或者不是我们情愿的,但环境如此,我没有办法只能去接受。但这种接受对于我自身来说,对于我的精神来说,是一种牵制和束缚,所以我总是喜欢有一个自己安静独立的空间,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许随意的披散着头发、或者穿的衣服毫无格调、或者画画累了随意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没有人觉得这样不好。画画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空间,我可以在画面里随意建构自己喜欢的场景,喜欢的内容,没有任何的标准,唯一的标准就是我喜欢,我觉得舒服就可以了。
雅昌艺术网:您前面说中国画的“二维的散点透视”是一种观看方式的自由。事实上,您是否是因为追求自我画面的自由,所以才不愿意离传统太远的?因为这样的画面视角相对于西方的三维建构更适合于您的创作。
洪宝:也不能这么说。当然我不否认中国画的这种散点透视在相当程度上打破了空间的局限,在中国的绘画里没有西方那重严格的比例透视,合理或者不合理常常受制于个人的角度,我可以相对更加自由的在画面上建构自己的场景。当下我的阅历和知识体系可能很难说清楚为什么自己希望能跟传统靠得近一点。只能说,我认为中国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它有自身特殊的气质。而作为一个中国人,这种气质是我们血脉里的,是骨子里的东西。三维结构论那是西方人的观看体系,是他们的基因系统,不是我们的。而作为一个从事中国绘画的人,我所接触的是中国的文化,“传统”是中国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希望可以靠近“传统”一点。我目前所思考和理解的可能只有这么多,未来随着我的阅历和知识面更加丰富,对自我的认识也更加完整的时候,可能我会有更系统的对“传统”的认识。传统不仅仅是一种观看方式,未来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在画面里尝试三维的视图,我认为这与靠近“传统”不相违背。
(责任编辑:韦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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