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奈《春天》

      导语： 日前，纽约佳士得宣布，即将拍卖爱德华-马奈广受赞誉之杰作《春天》。作为秋季拍卖亮点之一，该画作将现身 11月 5 日(星期三)的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估价约为 2,500 至 3,500 万美元。这幅大师级作品此前从未现身艺术市场，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为私人所收藏，在过去的二十年间，该画作借给位于美国华盛顿的国家艺廊。《春天》的拍卖收益将捐赠予一家支持环保、公共健康及其他慈善事业的美国私人基金会。雅昌艺术网也借机采访了佳士得印象派专家何杏淇女士，围绕马奈及印象派等问题求教于她。

　　雅昌艺术网：得知佳士得将于11月间在纽约上拍印象派大师马奈的一幅杰作《春天》，成为秋拍的一大亮点。先请您介绍一下这幅作品以及它是怎么被征集到的?

　　何杏淇：这件作品是属于一个非常有名的美国家族，他们在1909年通过一个印象派的画商买下了这幅画并在以后的一百多年中悉心收藏这幅作品。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这幅作品均在美国的华盛顿美术馆里展出。我们为荣幸地收到这么一幅重要的作品而感到高兴。

　　雅昌艺术网：这幅作品在被珍藏了一百多年后首次走上拍场与收藏者见面。因为爱德华·马奈是19世纪印象主义的奠基人之一，我之前在学美术史的时候能够感知马奈可能来自于巴黎卢浮宫的一些作品，如《奥林匹亚》等。就这幅《春天》而言，在马奈整个印象派艺术创作过程中的意义体现在哪里?

　　何杏淇：这幅作品应该达到马奈创作事业的巅峰。他是一位有着前卫意识的艺术家，无论在题材或者在表现手法上，对他所处的年代和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来讲都显得超凡脱俗。19世纪中叶，欧洲艺术正处于一个陈陈相因的古典画派和矫揉造作的浪漫主义时期，他们的艺术作品常常体现出固定和俗媚的表现手法。而深具革新精神的马奈大胆采用鲜明色彩，舍弃传统绘画的中间色调，将绘画从追求立体空间的传统束缚中解放出来，朝二维的平面创作迈出革命性的一大步。他的作品表现出对周围事物和环境的关注。

　　雅昌艺术网：我还是希望得知《春天》这幅肖像画更详细的创作背景?

　　何杏淇：马奈是现代艺术之父，他开创了将平面性概念深入画面中。他的朋友曾希望马奈的作品可以在法国的沙龙展展出，但马奈独特的个性以及绘画表现方法都与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学院派原则相悖，总让他被排挤在沙龙展之外。他虽然被视为印象主义画派大师，但他从未参加过印象派画家的联合展览。可能当时那些印象派艺术家的展览是属于另一个印象派的展览。马奈总觉得自己的作品必须要在一个正规、可以被承认的环境下展出来，所以他也一直思索可以被沙龙展所接受的创作题材。他的好朋友跟他提出创作四季题材的建议，于是他的第一幅四季作品即是《春天》。然而，在他画秋天未至完成就过世了，因此四季系列作品之《春天》之珍贵可想而知。

　　雅昌艺术网：想请您给我们简单梳理一下，因为人们可以在各大博物馆见到过马奈的部分作品，比方包括《奥林匹亚》、《草地上的野餐》在内等等，这一系列著名的画作，马奈的整体风格的流变是怎么样的?

　　何杏淇：《奥林匹亚》、《草地上的午餐》与《春天》大概相隔二十多年。19世纪60年代的时候，他的作品就已经非常前卫，跟同时代艺术家的表达手法以及题材都不一样，于是人们看到《奥林匹亚》跟《草地上的午餐》均被排斥于当时的沙龙展之外。因为传统的局限让人们觉得他的题材不太容易被接纳。然而《春天》的表达方式也是特立独行的，他以当时一个年轻的模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演员珍来做模特，将珍迷人而自信的形象塑造为春天隐喻。他使用黑色为作品定下基调，并突出了珍的娇弱。珍的穿着也是当时最时尚的衣服，投射出一种现代女性的信息。这反映出艺术家对周遭环境的观察和表达的方式。我觉得从《奥林匹亚》跟《草地上的午餐》以及到后来的《春天》其实他的表达方法是差不多，仅仅是在构图方面有一点改变。

　　雅昌艺术网：我们也知道印象派注重对现实情境的自我感受和自觉表现，擅长对现实情景的生命状态和存在形式进行直觉式的客观再现与描绘，“印象派”之名称也是来源于对光、对形的大胆运用。在印象派里面马奈是非常重要的艺术家，甚至是后来的梵高、塞尚等人的启蒙者。您怎么看马奈在整个印象派中的地位和作用?

　　何杏淇：印象派绘画是西方绘画史上划时代的艺术流派，其中马奈对现代艺术以及印象派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因为当时艺术家都是画古典派的，非常传统，提倡典雅崇高的题材和庄重单纯的形式，追求构图的均衡与完整。

　　马奈其实有很好的古典派的基础，而他却是一个最早开始尝试对现时社会生活的体验和描绘。在表现手法方面，他跟传统艺术家不一样，能感受到他在艺术精神上对立于西方古典传统绘画，更强调创造新时代的艺术形态。他将绘画从客观自然再现转向主观精神表现，以迎合新兴的审美需求，努力反映印象派绘画独立性的美学观念。

　　雅昌艺术网：自从印象派在19世纪中叶以法国为中心开始被人们接受便迅速风靡全球。一直以来印象派是西方收藏项目中非常重要的门类。您觉得，以中国人的审美角度出发如何去欣赏印象派作品?

　　何杏淇：我认为印象画派与传统中国文人画有趋同之处，他们并不讲究形似和比例，而在强调意境、注重感受，在色彩和光影的运用上变化莫测。其实对印象派的欣赏与欣赏任何一个艺术流派一样。比方如果你开始学喝茶，你会喝不同类型的茶，然后去感受和体会个中滋味。欣赏艺术品就像品茶一样，你要多去看，多去比较，才可以懂得艺术品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

　　雅昌艺术网：印象派在发展过程中也有很大变化，以莫奈《日出印象》作为印象派的标志，也有前印象和后印象之分野。今天国人刚一接触印象派，即能感受到印象派的庞杂，从什么样的切入点是比较好的途径?

　　何杏淇：我以为你首先要多去观察不同类型的艺术作品，应该有范围广泛的涉猎，然后发现一些你喜欢的东西——比方有人会喜欢莫奈的作品。你就应该多研究这个艺术家，尽可能将他不同年代的作品都进行研读，对他有代表性的作品进行收藏。可能在欣赏的过程中，你会幸运地成为买对一件很好的艺术作品的人。

　　雅昌艺术网：我们知道学习艺术比较好地方是博物馆、美术馆或者艺术画廊。中国毕竟没有外侵的历史，这也导致我们的各类馆藏都是本国的作品。国人想要观赏西方艺术比较好的方式是什么?

　　何杏淇：佳士得作为一个国际性的拍卖行，我觉得我们有责任把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作品带到中国、亚洲以及全世界，这个是我们应该能做的事情。在这里欣赏西方艺术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雅昌艺术网：佳士得来到上海之后已经拍了几次印象派了，从目前的各方面的数据信息看，中国艺术市场对于印象派的接受度是怎么样的情形?

　　何杏淇：从去年第一次开始拍卖到现在，每次都有新的客户对我们呈现出的不同风格的作品报有兴趣。我们这次还携带了一些从来没有在上海拍卖过的艺术家的作品，包括达利以及一些法国艺术家的作品。我们希望将一些杰出艺术家包括新诞出的艺术家呈现给中国或是亚洲的收藏家，比如在去年春拍上，吉罗便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将他的作品推到亚洲来。令人欣喜的是——市场的接受度非常之高。

　　雅昌艺术网：佳士得这次带来了两个之前从没有在中国上拍过的艺术家来中国，选择这两位艺术家作品的真正用意以及您对整个市场的期望值是怎么样的?

　　何杏淇：两件作品在价格方面低于嘉德之同类作品，达利的油画如果在商场应该是几百万美金，我们第一次带达利的作品，不仅考虑到非常有代表性，而且在价格方面也考虑到新藏家承受力。另一些作品同样表现价格适中，题材比较适合亚洲人的口味。

　　雅昌艺术网：国人之中大部分缺少西方艺术史的教育，收藏多是从传统艺术起步。用中国传统艺术的眼光去解读印象派，有什么共鸣的地方吗?

　　何杏淇：艺术品本来就属于被广泛认同的语言，是一个国际性的语言。我想西方的艺术被亚洲乃至中国的收藏家喜爱已经不是问题。虽然很多收藏家本来是从收藏亚洲作品和中国水墨开始的，也许现在很多人已经在收藏亚洲当代艺术了。当他们对这些作品进行了解和吸收以后可能会开始收藏更为广博的其他类别艺术作品。我想收藏过程就是这样循序渐进的一个的过程。

　　雅昌艺术网：即便西方艺术已经全盘被中国人所接纳也没有办法跟西方几百年的底子比。将一件19世纪的印象派精品放在艺术市场上，中国人与西方人，青睐者会是谁?

　　何杏淇：其实优秀的印象派艺术品不仅在西方让人追捧，在亚洲也同样具有号召力。

　　雅昌艺术网：佳士得通过试水数次，已然得知中国人对西方艺术品的接受度还是不错的。日后希望引入更多的西方艺术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吗?是否会做一个比较详细的规划和策略?

　　何杏淇：我们一直都致力于把西方艺术家推到亚洲来，我们在香港组织多次预展，也举办过很多讲座，以便于亚洲的客户对西方作品有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希望未来可以扩大在亚洲市场的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