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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前身清风襟怀——虚谷对传统文人画风的超逸(三)

2014-12-22 10:09:54 马明宸

　　清虚谷花卉水族图册之荷花

　　天津艺术博物馆藏

　　三一拳打破去来今

　　虚谷的花鸟画创造还表现在对于传统笔墨造型语汇体系的改造与重组上，从而呈现出与传统格法样相的超越和精神的延伸，他淡化了传统笔墨线条的表现力，更加突显了色彩在花果塑造中的造型作用，这与西方油画水彩的表现方法暗合。

　　虚谷在他的艺术形象塑造中有一个重要的变革就是弱化了笔墨在形象塑造中的作用，这是他对于传统的偏离，也是他把目光投向现实的一个体现。传统中国画所强调的线条只是一种形而上的抽象语言，在现实中并不存在。虚谷的艺术形象塑造就尽量弱化了线条的使用，首先是在塑造果蔬形象的时候，在色彩能够独立表现的重色瓜果的塑造中，他都尽量不使用线条，以表现瓜果的色泽之感，墨线反而会造成板滞厚重之感。

　　清虚谷花卉水族图册之大蒜扁鱼

　　42.1cm×34.5cm 1891 天津艺术博物馆藏

　　在浅色花果塑造中，在不能完全摒弃掉线条的地方，他就弱化线条自身的的表现力，采用了一种干笔淡墨线条，既不联贯也不流畅，辅助色彩造型，一则弥补了中国画的淡水色容易造成的形象模糊和单薄，另一方面朴拙细劲的线条沉着有力、斩钉截铁，也就压住了淡色，使之不浮飘，增强了厚重沉着的分量。但是线条处于辅助地位，弱化了自身的表现，服务于形象塑造，这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传统花鸟画的笔墨格局。

　　清虚谷松鹤延年图

　　98.3cm×184.5cm 1887 苏州博物馆藏

　　弱化了线条就必须强化色彩，虚谷在花果形象塑造中大胆凸现了色彩的造型作用，这使他笔下的艺术形象更加接近视觉经验，从而就大大强化了他的绘画的通俗性。例如他的荷花、梅花的塑造就放弃线条的勾勒，直接以彩笔点染，南瓜和茄子形象塑造也都没有了外轮廓墨线的束缚，花果温润柔软、鲜艳饱满的质感就更加形象地凸现出来。他的桃子形象也不是夸张的、红艳硕大的千年寿桃，就是普通的真实水果，用淡黄绿色画出来，再用胭脂色以点染，色彩晕染形成过渡，自然平实、真实平常。其他枇杷葡萄、苹果香蕉也都是用色彩染出来的，几乎看不出用笔的痕迹，表现方法接近西方的水彩画。

　　清虚谷菊花图

　　39.4cm×144cm 1886 故宫博物院藏

　　在染的过程中虚谷笔下的果蔬有色相的过渡和变化，例如苹果从红色到绿色，桃子从红色到黄色，佛手从黄色向绿色，过渡自然妥贴，这就使他的蔬果形象不单薄，晶莹剔透、富于质感，同时也更显得润泽新鲜。整体上虚谷的花鸟画设色淡雅，以青绿色为主调，枇杷佛手等略施淡朱磦色或藤黄色，避免使用太艳的红色，形成了素淡雅静的整体格调，使这些世俗题材并不显得俗气鄙陋，从而避开了艳俗。

　　清虚谷松鼠葡萄图

　　47.5cm×184cm 1892 炎黄艺术馆藏

　　很明显，虚谷的这些表现方法是受到了西画造型方法的影响，但是这些并没有使他迷失掉传统的底线，虚谷的花鸟画章法布白注意穿插，前后的遮挡关系清晰明确，这大大增强了花鸟画的空间表现，使之走出了传统花鸟画的平面化和图案化倾向，在总体上弱化了笔墨程式，无疑大大增强了虚谷艺术的写实性，这些元素使他的绘画呈现出明显的时代气息。

　　清虚谷梅鹤图

　　121.2cm×248.7cm 1891 故宫博物院藏

　　但是虚谷的花鸟画又是远接传统精神的，简洁轻松的线条和淡雅的色彩使其形象又不乏刚劲挺健，这与清末流于弱不禁风的文人画风格拉开了距离，也与渐趋柔媚艳俗的海派风格形成了反差，所以虚谷的艺术又一洗十里洋场的脂粉气。虚谷的艺术正是传统的和当代的、本土的和西方的这多种元素有机融合的结果，从而富于时代特色却又远接传统精神，营造出独特的气息，呈现出别一种境界，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