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冬，陈孝庭老师在给我们染织78班上素描课的时候，特别强调画动物的重要，我也被陈老师很多动物速写打动，每当午后的课下，只要天气好，我就往动物园跑。从光华路花5分钱乘9路公交车到北京站，再花1毛钱换乘103路，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动物园，除了周末去郊区写生，我连续在动物园画了半年。

　　冬春之交的动物园非常安静，人也不多，完全是动物的世界。开始的时候，我只是简单的勾勒，捕捉动物的动态，渐渐地，我更加关注动物的表情，进行深入细致的刻画，这也得益于我和“模特”们日益建立的友谊。

　　那小小的珍珠鸡，见到我时总是咕咕叫，极其好动，后来，它大概是知道我经常在画它，竟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比珍珠鸡的乖巧，长颈鹿却会杖“高”欺人，它们有时会趁我不注意从未封顶的栅栏伸出脑袋叼走我的帽子，当我向它要时，它竟含着得意地摇晃几下，然后再还给我，原来它还逗人呢！我喜欢用动作和声音与我的“模特”们交流，甚至常常和它们相互凝望、眼神示意。

　　动物来做模特，其实是非常合适的。动物也有自己的表情和服饰。动物身上自然生长出来的“图案”非常奇特，肌理也很丰富，比如珍珠鸡、锦鸡，它们飞起来的一瞬间也能让人展开想象的翅膀。那时，同学们常常凑钱请模特，不仅难找，而且开销大，而动物园里的“模特”则是没有成本的。在我眼中，一个人、一只动物、一棵小草在艺术表现中没有等级，没有高低，问题是你能不能在它的生长过程中，看到你想要的东西。珍珠鸡羽毛上的点、斑马和长颈鹿身上的线和面……

　　大学毕业时，我床底下塞满了四麻袋速写，其中，动物就画了两麻袋。也许因为我对动物有种特殊的感情，我的很多动物画如《相依为命》、《平和度日》后来都成为主题性的纤维艺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