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大学之前的那个年代学画，石膏像难求，好不容易借来一个“阿克利巴”，是从当时在玉雕厂做“美术青工”的张沈那儿借来的。他千叮咛万嘱咐：“我费了很大劲儿才从鲁美雕塑系老师那里借出来的，你要是碰坏一个碴，我就跟你玩儿命！” 那时，为了有更充足的时间学画，我也从地毯厂的图案员转成锅炉工，这个工种连续工作24小时连休两天，白天在家里自己画，晚上还能到十几公里以外的老师家里学画。

　　1977年冬，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和画友李广忠背着“阿克利巴”骑着自行车去韩枫老师家里画素描，途中在下坡路上不慎滑倒，只觉车子前翻，我被甩了出去。摔倒的一瞬间，我抱紧石膏像，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滚到了被雪填平的沟里。广忠爬起来就问：“摔坏了吗？”天黑，看不见，于是手颤颤巍巍，从头摸到尾，“好像没摔坏。”沟里蓬松的雪使“阿克利巴”没有摔着。我们马上回头找自行车，发现自行车卡在了路旁的井口上，幸好井口没有车轮子大，车子没有掉下去，那时自行车很珍贵。回到家里，立即仔细检查了一遍石膏像，我长出了口气，“没有碰坏一个碴。”

　　记得海城大地震时，我正在厨房里画“高尔基”石膏像，发现石膏像在抖，继而听到有人大喊“地震了”。当时我没在意，扶住石膏像，继续画，石膏像抖得快扶不住了。这时，母亲冲进来，拽着我往外跑，“地震了，还在画！”于是我抱起“高尔基”跑到屋外人群中，大家惊魂未定，而我却死死地抱着它。我的中学同学郑淑娜看到这一幕不无感慨：“看来这个石膏像比你的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