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远得于“静”“曲”
2015-01-12 13:14:57 朱天曙
民间书迹常为书家取法。近于京华街头小店门口地上见“山东煎饼”四字隶书,自然率意,不让书家。今观书史,汉晋刻砖、唐人写经、敦煌抄本、北魏刻石不少出自民间,皆为今人所资,常有新鲜活泼之气,与“二王”同登堂入室。而“二王”刻帖,反复刻石,每刻每变,讹笔乏味,毫无生气。学“二王”经典,或学民间手迹?不可一概论之,然“二王”之笔法不可不学,民间手迹不可忽略。无“二王”则不解用笔,泥“二王”则刻舟求剑,应知书外求书也。
八大篆书临石鼓一任自然,单线直下,辅以释文,此法应出于北宋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八大签名花押亦出于此帖也。余作汉砖,时出清人陆心源《千甓亭古砖图释》,亦此法也。
近代吴昌硕以来,齐白石、黄宾虹、傅抱石、潘天寿等皆公认大画家,风格各异,除画事精湛外,又多有共性。共性者何?一曰坚守笔墨;一曰擅写篆书;一曰精通篆刻;一曰诗文修养;一曰善于育人。以此观今之浪得虚名者,不啻天壤!
艺贵老苍,亦有“嫩”“秀”,所谓老而嫩,苍而秀者。高人逸士,多冲和幽淡,骨相清秀,所作亦复如是。明末恽向论画云“秀而老,乃真老也;老而嫩,乃真秀也”。周栎园亦有“嫩处如金,秀处如铁”句,可谓解人语。“嫩”“秀”所以可贵,实缘自人之骨相,非俗者武夫所能也。
宋严沧浪论诗有语云“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別趣,非关理也”,书画亦复如是。然亦无学无以知兴替,无理无以知守常,初涉书画一道者不可不知也。
艺事多“观”,然古人常以“听”通其赏,庄子所谓“无听之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心而听之气”也。明人文衡山有“听玉”语,曾作《听玉图》。玉者何?琴声?佳石?美人?不得知也。遥想坐听寒玉,清泉山谷,得天籁禅思,非惟听者,实可观心与气也。
客问山水如何“造境”?余曰:深远可也。深远何来?得于“静”“曲”两字也。不静无以能远,不远无以得意也;不曲无以能深,不深无以得境也。北宋郭淳夫有“高远”“深远”“平远”说,皆为境也,而以深远最幽,最可品也。
海上多名士。得几许清风楼主人章汝奭公,太炎先生后代也。幼承庭训,擅古文,又读于教会学校,精英文。耄耋之年与余论学,或典雅,或洋味,甚有“海派”味。为余山水篆刻卷作长跋,嘉勉尤多。先生书法喜行书,尤精小楷。曾赠余尺内小幅千字文,字若蝇头,不失浑厚,行皆目测,不差毫厘,几乎神矣。历代习小楷多“钟王”法,如明代文衡山、王雅宜皆复如此。先生以鲁公大楷笔意作小楷,特立独行,前所未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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