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是复杂的，观点也是多元的。从康有为、潘天寿、吴冠中，到我们身边撰写《废纸论》的林逸鹏，再到南艺国画老师任大庆，还有夫子庙古玩城的文化商人，都在思考和谈论这个话题，他们或为中国画的发展、或为自己的艺术创作、或为大赚一笔。

　　近年来，新水墨的创作和市场成为艺术领域比较聚集人气的引力源。2014年，关于新水墨的画展和拍卖会也有显著的增加，一些作品的价格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很是抢眼。9月“墨向·非常态——中国当代水墨邀请展”在江苏省美术馆展出，11月“画为心生——当代水墨邀请展”在金陵美术馆开幕，展出了17位青年艺术家近期的优秀作品，试图呈现“新水墨”在当下的革新与拓延。南京经典2014秋拍推出当代新水墨专场，江苏爱涛2014秋季拍卖会“与古为新”——中青年名家新水墨专场陆续开拍。

　　作为这个圈子边缘的外行人，我能够感觉到“新水墨”所传递出的热度。因为工作的原因，平常耳濡目染，有了些感悟，现在我总结归纳一下，供大家分享、指正。

　　首先说一下，哪些画可以归入新水墨这个概念里，我想从五个方面来划分：一是技法有创新，在国画的传统技法里，融入素描、雕塑等等的技法，如独特的晕染、墨韵技巧，制造出饶有风味的画面效果;二是水墨加上其他的材料，给水墨画添入新的色彩，新的活力，呈现出新面貌;三是使画面的色彩、明暗、透视等效果更强烈、更尖锐、更锋利，打破传统“和”的意境，加剧冲击力;四是表现抽象、虚幻、怪诞、下意识、梦境的;五是意象发生了新的变化，赋予了新时代的特点。凡是具有以上特征之一的，皆可归入新水墨画。前四个方面识别起来较为简易，画面一目了然，在此不多赘言。下面，侧重谈谈意象方面，因为有些画不太容易分得清楚。

　　夏文彦说：“气韵生动，出于天成，人莫窥其巧者，谓之神品”。按照当代的话来说，就是画面美丽、生动，技法高超，普通人难以领会作品所表达的意境，这样的作品为神品。夏文彦画评的三要素是象美、意深、技高。《易经·系辞》“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圣人言传不尽的意思，如何体现呢?“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以卦及其象来表达。国画以诗书画印入画，以题诗来进一步表达象的意思。蔡渊曰：“观象玩辞，学易也”，他的这句话，有如我们今天欣赏有题跋的国画似的。《易经·系辞》“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意即圣人抽象概括的一些思想通过具体的物象来表达出来，而这个具体的物象已不是简单的物象，而是经过主观加工过的物象。说了这么多《易经》关于象和意的内容，是因为《易经》是中国文化的根，有助于我们欣赏国画时对画的理解。

　　意象是画家思想感情表达的载体，也即移情于物。画家由意到象是创作的过程，欣赏者从观象到领会意是与创作相反的过程，还能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体会出“象外之象”、“味外之味”。画家通过线条、水墨、色彩把象和意的结合表达得越生动、越深刻，就越有艺术性。“人莫窥其巧者”还需要欣赏者“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方能领悟。

　　张岱年先生总结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有四个方面：天人合一、以人为本、刚健自强、以和为贵。古人生活在农耕社会，加之这样的文化精神，使古人对大自然山水花鸟草木更亲近，画家表达的也多为这样的题材。古代文化人不得志时常寄情山人回归自然以求得心理的安宁。现代人更多生活在城市里，入画的物象更多的是城市物象，比如高楼、汽车、酒吧等等，这些可以归入新水墨。可是，也有现代画家画山水、人物、花鸟却不是新水墨的，因为在画面上出现了新技法新材料，画面的色彩、明暗、透视等效果更强烈、更尖锐、更锋利，表现了抽象、虚幻、怪诞、下意识和梦境的，或是此象彼意。

　　英国美术评论家贝克的“有意味的形式”，套到中国画中，说的就是有固定的意象了。比如看到梅、荷，立即想到梅的傲霜斗雪，荷的出淤泥而不染。但是，也有象的意发生了变化，有了时代的特征，如果把竹看作“腹中空”就是不同于传统的意象。

　　现代人写自然山水等象，如果表达的思想感情是传统的，即为传统水墨;如表达的情志是现代的，则为现代水墨。表达的是现代之象，则为现代水墨。

　　我很钦佩坚持传统国画路子的画家，因为古人已达很高的境界，几乎不可跨越，感觉走这个路子的画家很悲壮。对探索新水墨的画家，我更多的是期待，因为他们呈现给我们的一定是我们所未见的，其中可能会出现“神品”。

　　孙华山(江苏省文化产权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