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江流域风光旖旎、人文鼎盛，自古就是迁客隐士向往的世外桃源。元代黄公望一卷《富春山居图》成为数百年来的丹青宝筏，由此近年兴起的富春江文化热也几成显学。闽籍画家李江航也不例外，2014年9月间，二度北上浙江，此行目标上溯富春江中段的桐江，再次实地感悟游写“富春气象”。

　　道家讲求天人合一，追求虚静无为和养生延年。深具山水精神内涵的富春江流域，显然符合既是道家又是丹青高手黄公望的理想，正所谓“宜居、宜游、宜画”。这也是元明以降，众多画家纷纷追随黄氏足迹描绘富春山水的根本原由。而“外师造化，内得心源”，同样的富春山水在不同画家的笔下，呈现的“气象”却大为迥异。窃以为，“气”是无时不有、无所不在的生命力，“象”为生命力所赋予的表象、形象、具象。一如南宋文天祥《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画家眼中笔底的气象，自应积极向上，引领社会正能量。李江航认为，中国画毋庸置疑地需要有古典哲学的涵养，更需要有笔墨上的功力，但由于天、地、时、人各不相同，历代画家理解深刻、刻画精到，才有名作传世，现代画家更应如此，努力表现出自己独特的“气象”。多年精研《道德经》，实践并总结出自己独特的一套笔墨方法，使李江航的画风展现一派沉雄闳肆的气象。

　　初览李江航近期画作，条屏、中堂、长卷、册页丰富多彩，不禁让人心绪随之舞动：依然是墨渖恣肆、沉雄大气，依然是行笔随意、图式多变，也依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然而，仔细观摩，还是从中品读出一些新意。

　　首先是熔雅俗于一炉。雅指的是作品笔墨飙远、图式狷简，可能许多读者未必能看懂，如册页类，权归为“阳春白雪”。“俗”指的是作品构图严整、繁笔皴染，拥有较多的拥趸，如长卷、中堂类，权归为“普罗大众”。当然，还有一些处于中间地带，如条屏类，权归为“雅俗共赏”。

　　其次是用墨大胆，惜色如金。观江航作画，行笔用墨，点如金刚之杵，勾如蛇鳗绞缠，无意有意、恍忽恍然，近观乱柴、远观凛然，是可谓“姜维胆大如卵”;而其用色，有时浅敷淡染依稀可觅，有时纯墨氤氲中，以少为贵，近乎吝啬的点染，是所谓“诸葛一生唯谨慎”。综观画面效果，往往能出奇制胜。

　　再次是标题出新，往往简至三两个字，几为穷款。如“道古”、“冲澹”、“丰溽”、“浑晚”、“冥心”，“矶薇”等等，寥寥二字，却高度提炼画境、心境，所谓大道至简，欣赏李江航的画作，当如品茶，数巡过后，品出隽永之味。

　　半山壑学人 陈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