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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启蒙，我认为是一种更大的、更普遍的启蒙。比如说，今天的欧洲人到中国来，欧洲人都会觉得奇怪，说韩国风在中国为什么这么流行?我现在住的小区里面，电梯的广告，整容广告铺天盖地，整容的模特都是韩国的，这次中国的好声音好像有几个歌手大家可能都以为他是韩国人，我看今天在座的年轻人还好，韩国的感觉不太多，在北京、天津、上海、杭州，韩国风的年轻人非常多。欧洲人觉得，中国人个子本来就不高，整个头发还染一染，穿着那么紧身的衣服，比较瘦的裤子，这适合中国穿吗?如果现在年轻人的形象，因为我们身在中国，我们很难体会，但是如果去国外看一看，为什么中国人会是这样呢?这样的外在形象，如果你进入陌生的人群空间，你能不能获得平等和尊重呢?因为时尚这东西大家可能都很清楚，时尚这个东西是很盲目的，你们大家往往都有这样的体会，某一阶段很流行一种样式，衣服或者发型，你们都去追求、去买、去模仿，但是等到时尚流行过去，两年以后你再拿过去的照片来看一看，各位你们看完以后会不会哑然失笑?这就是时尚。时尚就跟人恋爱一样，很狂热地产生爱情，和当爱情消退以后再理性去看待的时候，它是两种东西，但是我们就可以知道生活启蒙的力量 有多大。

　　我们那个时候，都读过五四时期作家的一些小说，在我们初中课本上，可能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读过，比如鲁迅的《故乡》，茅盾的《春蚕》、《林家铺子》、《子夜》，叶圣陶《倪焕之》，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还有徐志摩等等新月派的一些作品。我们读过的朋友有没有一个记得那么一个情节，就是茅盾的《春蚕》里面，它讲江浙一带养蚕的一户人家，原来当中国桑蚕业很好的时候他的生活是过得去的，但是到了近代，民国初年，实际上更早，我们现在可以从当时上海的月份牌里面看到，二三年的美女，穿着应当石林布(音)，在月份牌里面出现，实际上她们穿的布是一种洋布，是西方进口的，主要是英国。洋布有什么特点呢?薄、透气，最重要的还是染色稳定、颜色鲜艳丰富，而在以前中国的女人要么穿丝绸，要么穿棉纱，或者麻这样的材料。可是丝绸我们大家都知道，一般人家都穿不起的，所以大部分都是穿棉纱，也许年轻朋友的奶奶那一辈穿过当年的竹布，“竹子”的“竹”，竹布的棉纱，穿这个棉纱很闷热，而且纯棉的材料过去没有处理，洗洗就很容易松懈下来。另外，中国的染色技术虽然很丰富，但是颜色的稳定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等到应当石林布(音)进入中国以后，中国的蚕桑业和中国纺织业迅速地倒闭了。这个倒闭是连锁反应的。蚕宝宝死了，桑树叶没有人采摘了，在整个社会结构里面就是这么一个连锁反应。但是，我们看看当年茅盾小说里面的吴老太爷这样一些人物，或者鲁迅小说里面的一些人物，希望我们传统的生活，吃着梅干菜，生活慢悠悠，抽着水烟袋，大家晒场上讲点小故事，九斤老太发点感慨，那种田园牧歌式的景象，不可能挡得主，就像前几年中日关系不好的时候，尽管有那么多人要砸日系车，可是挡不住有人要买日系车。关于日系车，关于这种民族感情的问题，我们另说，我只能说这种生活的方便所引发的人的价值的取向的影响的巨大性，这种潜移默化改变我们人的生活方式的重要性。所以我推荐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王明安(音)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论手机》。每个人都有手机，手机跟你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想这就是设计作为生活启蒙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征，我仅仅说是表征。因为我刚才前面说了这么多，设计行为对生活的影响这些关系说清楚了，但是还有一层关系没有说清楚，就是生活启蒙的角度到底有没有思想价值?请各位年轻人你们再耐下心来让我稍微扯得远一点，也许可能会加深你们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就是鸦片战争开始以后，中国整个社会的各界产生一种恐慌和彷徨，这个恐慌和彷徨是直接的引发，是鸦片战争以后的中日战争。我们大家都知道，甲午战争，甲午海战，其实甲午海战真正打击的不是清政府而是中国思想的脊梁，整个中国的思想界，因为清朝可以推翻，但是中国文化我们无法将它推翻，但是甲午中日战争让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产生怀疑和彷徨的契机，因为中国人觉得自己的文化也不行了。

　　今天上午我也跟毕老师，跟贺婧也在谈。这个中日关系，它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关系，我在这里面也没法展开。但是我给年轻的朋友提一句，很多日本的左翼，当年日本侵华的有思想的那些人，它有一个理想，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它的理由是什么呢?它说中国现在已经不在了，它说日本是非常尊敬中国，但是日本尊敬的中国是宋代以前的中国，这里面有一个观点是在学术界很久前存在，但是今天主流媒体是在批评的，叫崖山以后再无中国，但是我们且不要简单去批评，我们来仔细地想一想，崖山以后再无中国指的是，南宋的几个孤臣，陆秀夫他们背负着幼帝从汕头下海，被元兵追击，背负着皇帝跳海自杀了。南宋的军队在汕头外海到广州一带全部覆灭，从此南宋灭亡，元代建立。

　　我们可以看看，中国文化到了元代是怎么情形?既便是元代以后，因为元代统治不过200年，即便是元代以后，到了明代中国文化又是什么情形呢?明代以后，清代满人入主中原，我们今天有相当多的人都在怀念宋代是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真正的文艺复兴，为什么?那些中国文化的思想的精致、逻辑严密和复杂性，中国艺术就是绘画艺术的精致和造物艺术的精致，宋代都达到了不可逾越的高峰。你说今天，明代的鸡缸杯，被社会炒作，炒出一个亿来。如果从美学的角度来说，鸡缸杯的价格能跟宋代官窑的瓷器相比吗?明代、清代的那些五彩、粉彩，市场价是很贵的，从美学上来说跟宋代的能比吗?确实我们中国人认为不能比。我在这里面，因为这是另外一个艺术史的问题，我在这里面没法展开。我们再回到日本人的观点。

　　因为中各东亚文化交流的过程中，日本人一直认为它是中国唐宋以来文化正统的继承者，而朝鲜半岛认为是宋明文化的正统的继承者，朝鲜半岛的问题再说，你们各位如果有机会看到朝鲜半岛历史上画的东亚的地图你们会很吃惊的，中国大半都是他们朝鲜的，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理由，我在这里不说，存一个疑问，我们大家有兴趣的同学、朋友可以去挖掘。还回到日本。日本认为经过元代和清代蹂躏以后，因为你们知道，清代的官方语言，第一是满人，在清代政府各个结构里面，汉臣的地位，即便是重臣地位都是非常低，再加上文化的精致、文化的主要的思想，到元和清确实是丢失了不少。就说康乾盛世的时候，当时几部大书，《四库全书》，或者是明代的《永乐大典》，我们中国上古重要的文献，诸子百家的很多著作都是没有收进去的。日本人认为它有。

　　也许大家不知道，《天工开物》、《休斯路》，这两部著作都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失传，最后是从日本找回来的中国的名著，现在在日本的珍藏院京都那一带，还不知道有多少中国的唐宋以来的精华藏在他们哪里。所以日本人认为，这是他们要来解放，从满人的铁蹄上来解放中国，来解放中国人民。

　　当然我们从民族感情上来说，日本这个话是谬论的。但是我今天要讲的主要目的不是说这个，是说日本这样的看法和日本明治维新的崛起，确实让中国知识分子感到非常痛心、危险和危机，今天我们所熟知的秋瑾、邹容、谭嗣同，戊戌六君子，那些涛海自杀的那些、中国近代以来先进的分子，是希望通过自己革命来挽救中国文化的危机。包括五四文化运动。在清代的时候，有一次跟关于设计有关的启蒙，就是戊戌变法，戊戌变法里面有非常重要的改变，就是过去他们认为中国的科考制度是非常好，是很先进的，就像高考一样，让社会底层的人能够上来，国家政治生活不同的阶层能够通过一种公平的方式来合理来流动，这是中国科举制度最初的本意。但是科举制度到了清代的时候，有一个致命的弊病，就像今天高考的指挥棒有一个致命的弊病：国家命题。它命题的教科书就是四书五经。这个四书五经作为人修身立命的知识修养，固然非常有价值，但是作为当年的中国一届面临世界在大变化的情况下，如果我们的选拔人才依然四书五经，我们选拔出来的人才就有问题，包括林则徐，这是跟咱们广东密切相关，林则徐虽然在当年很早的时候接受到魏源的《海国图志》的想法，已经放眼开到世界变革。但是林则徐在禁烟禁鸦片这个事情上他很多判断还是局限在中国，以至于有很多判断，我们去看有些史料是有些可笑的。

　　所以那个时候大家就决定要呼吁新学，在开科设考里面开始加进器用之学，这个器用就是物质制造。这个器用之学实际上是思想启蒙，因为我们传统上“道”和“器”的关系，在中国传统历史上，一直是重道轻器，道最重要，器是形而下的，所以那个时候因为器的形而下，所有人都去谈经论道，所以李鸿章当年很痛心说过一句话，他说中国几千年来，知识分子、士大夫都缠绵与章句小楷，安身立命、经世致用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真正建设国家这些人都没有用，以至于中国落后于西方。所以从戊戌变法开始，西学和新科考开始，把器用提高非常重要的地位，也就在那个时候，器用的重新认识和重视决定了洋务运动的产生，洋务运动就是我们中国人向西方学习，向西方购买机器，引进他们的管理方式、技术，希望中国迅速进入近代中国的过程，也就是我们设计的前身。所以这是我是认为中国近代的最早设计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