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菲利普·约翰逊:“玻璃屋”的幽灵气息
2015-02-26 07:59:48 玛瑙
有人来我家时,我就说,“别说话,看看四周。”
——菲利普·约翰逊
菲利普·约翰逊 Philip Johnson (1906-2005)
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是美国建筑界的领军人物。早在1932年,他就与亨利-卢梭·希区柯克(Henry-Russell Hitchcock)一起,在现代艺术博物馆馆举办了一次“现代建筑:国际展览会”。正是在这个展览,“国际风格”诞生了,现代建筑的进程从此彻底改变。因贡献巨大,他在1979年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大奖,是获该奖的第一人,并获美国建筑师协会金质勋章。普利兹克奖的评审委员会是这样描述约翰逊的,他“为人类和环境做出了持续且重要的贡献。作为一名评论家和历史学家,他捍卫了现代建筑的事业,且不断设计出他那些最伟大的建筑。”
但菲利普·约翰逊的遗产,远不止是在建筑领域。与他多年的同伴,策展人和收藏家戴维·惠特尼(David Whitney)一起,他收集的美国当代艺术作品,堪称是最好的之一。他将这些藏品,安置在他曾设计的标志性建筑——玻璃屋。从此,他位于康涅狄格州新迦南的玻璃屋,不再只是一间私人住所:它是一个激发思想的空间,是其他建筑师、艺术家、知识分子,乃至音乐家文化创作的催化剂。时至今日,它作为一个非营利机构,对公众开放,经常开讲座,办展览,组织多种活动。
菲利普·约翰逊, 安迪·沃霍尔在玻璃屋.
玻璃屋建成于1949年,以落地的玻璃为墙。彼时,尚无多少办公楼采用玻璃作墙。它的美,它的朴素,使得它成为继12年前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设计的“瀑布”之后,最为众人谈论的建筑之一。约翰逊从德国建筑师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的观念中,汲取了许多灵感,而设计了玻璃屋。尤其是凡德罗设计的范斯沃斯住宅。那是他为德州布兰诺一位有钱的主顾设计的,供度周末之用。虽然,范斯沃斯住宅迟在玻璃屋建好六个月之后完工,但凡德罗早在多年前就以素描的方式画下了他的想法。约翰逊曾经看到过它们,并深为叹服。
出于对凡德罗的尊敬,约翰逊在他自宅的客厅,摆置了这位著名建筑师设计的三把坐椅和一把躺椅。对于日常的隐私观念,约翰逊惟一的妥协,就是在屋子中建了一砖柱。砖柱的一侧有壁炉,另一侧有浴室。依照现代艺术博物馆创办人艾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的建议,约翰逊购买了一幅普桑(Poussin)的田园风光画放在大厅,以呼应玻璃墙外美好的自然景色。与之相对的,是埃利・纳德尔曼(Elie Nadelman)的一座雕塑,“两个马戏团女人”。有时,也可看到乔治・奥尔(George Ohr)的花瓶。而很多年来,焦点始终在屋子中央凡德罗咖啡桌上,一座由贾科梅蒂(Giacometti)在1947年创作的小型石膏雕塑,“夜”。底座之上,是一个幽灵般的人在走路,双手环抱在前。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这个雕塑开始朽坏,约翰逊遂将它送回了艺术家在巴黎的工作室进行修复。贾科梅蒂在他兄弟的帮助下,开始了重修工作。遗憾的是,1966年,修复工作还未完成,贾科梅蒂就驾鹤西去了。他这一走,这件雕塑似乎再无望回到康涅狄格州。
约翰逊觉得,这件作品已是无可挽回了。而之前安放它的咖啡桌,从此再不曾长久地摆过什么,而飘忽着一股幽灵般的气息。过去几年,玻璃屋发动了一个特定定点的艺术项目,有不少当代艺术家参与其中。成果是,好些呼应阿尔贝托·贾科梅蒂那件不在场的雕塑“夜”的作品,又及约翰逊本人的建筑作品,都被妥善地安顿在某个地方。其中,尤数肯·普莱斯(Ken Price)的作品“Doola”,在这系列对话中最为出色。普莱斯是戴维·惠特尼欣赏的艺术家,在其创作生涯中,曾受他多次帮助。这件作品的微妙之处,是它恰与贾科梅蒂的作品,形成了一种鲜明的比照:它很重,不轻;它色彩丰富,一点不单调;它很光滑,不粗糙;它厚实,而不苗条。虽如此,普莱斯的陶瓷雕塑,与贾科梅蒂走路的人,却同是放在那张用大块玻璃做的桌子上,看起来很沉重。看着它,不由人想,这做它们的材料,这建筑,甚至生命本身,无一不有脆弱之处。
肯·普莱斯, Doola (2012). 摄影: Andrew Romer, 2012
肯·普莱斯, Doola (2012). 摄影: Andrew Romer, 2012
摄影: Andrew Romer, 2012
夜里的玻璃屋.
经过这些年,玻璃屋的所有地,已从约翰逊原有的宅基地,扩大至今天的47英亩。玻璃屋之外,这一块地上还建了约翰逊在不同的创作时期所设计的十栋建筑。举例来说,在1965年,仿照一座公元前1250年左右的迈锡尼古墓,约翰逊建了一家地下画廊,画廊入口采用了红砂岩。画廊的内部,没有任何窗户,三家环形的画廊相连在一起。只要移动一对新墙,画作就会跟着变化,看着像是放在可转动的明信片架子上。在1970年,约翰逊完成了一栋白砖砌成的雕塑馆,它有一个倾斜的玻璃屋顶,以管状的钢椽作支撑。他这次的灵感,得自于希腊群岛上那些以白灰抹墙、且有楼梯的村庄。约翰逊经常说,住在玻璃屋里,太难读进去书了。这周遭的自然风光,实在引人分心。 为补明怎样的地方,能看作是他个人的“观景台”。1980年,他设计了一座图书馆,或说一个学习之地。依他的描述,这是他的“禅房”。它有一个壁炉,一个很小的窗户,一个在穹顶开设的天窗,但没有浴室。他为这里设计的最后一栋建筑,是游客中心,落成于1995年。它有一个座位区,一个小报告厅。那时的约翰逊,深受主张不规则结构和曲折线的建筑师们影响,如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彼得·艾森曼(Peter Eisenman)和萨哈·哈帝(Zaha Hadid)。这栋建筑的另一灵感,则来自艺术家弗兰克·斯特拉(Frank Stella)的一项未完成的设计,即他在1991-93年为德国德累斯顿市设计的艺术馆。约翰逊给这栋建筑命名为“怪物”(Da Monsta),因为它看来像有生命似的。
怪物 (1995).
书房(1980) , 幽灵鬼屋 (1984)
1986年,约翰逊在他的遗嘱中说,拟将玻璃屋自宅及其周边地带,一并献给国民托管组织(National Trust)。1997年,玻璃屋被宣布成为美国国家历史名胜。此外,他和他的同伴,还决定将他们收藏品中的大部分,包括贾斯伯·约翰(Jasper Johns)最为著名的画“旗帜”,捐献给他曾在那里工作了数十年之久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今天,玻璃屋拥有的艺术品,包括了沃霍尔,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大卫·萨利(David Salle),朱利安·施纳贝尔(Julian Schnabel)等人的,还有弗兰克·斯特拉的多件作品。这些放在玻璃屋供人观看的杰作,今天仍在讲述着约翰逊作为一位重要的艺术赞助人的故事。它们被分放在不同的建筑里,并对公众开放。
约翰·张伯伦, H.A.W.K.,1959. 摄影: David Heald
布鲁斯·纳曼, Neon Templates of the Left Half of My Body Taken at Ten Inch Intervals, 1966. 摄影: Dean Kaufman
比如,在地下画廊,主要是弗兰克·斯特拉、辛迪·雪曼(Cindy Sherman)、大卫·萨利、朱利安·施纳贝尔,和安迪·沃霍尔等的作品。在雕塑馆,则集中展现了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弗兰克·斯特拉、约翰·张伯伦(John Chamberlain)、布鲁斯·纳曼(Bruce Nauman)和乔治·席格(George Segal)等人的作品。这些雕塑被安排在一系列的隔间里。约翰逊对这座雕塑馆非常满意,一度想从他的玻璃屋,搬到这里来住。随后他还是打消了念头,“我得找什么地方来放这些雕塑呢?”
弗兰克·斯特拉作品. 摄影: Andrew Romer, 2012
除了藏品外,玻璃屋也举办了丰富多彩的活动,有讲座,小组活动,特定地点项目等等。值得大书一笔的,是玻璃屋的65周年庆,它恰和2014年的旅游季活动一起举办。其中,日本艺术家中谷芙二子(Fujiko Nakaya)贡献了她的作品“雾障”。这是第一件特定地点的艺术家作品。展演中,但见雾气喷薄,将玻璃屋团团围住。它与玻璃屋自身,融洽地合在了一起,仿佛在进行一场微妙的对话。雾气营造出的隐晦氛围,与玻璃屋自身的极度透明,恰成一比照。而它存在的短暂,又反过来衬托了屋子的永恒。
家中谷芙二子, Veil, 2014.
(责任编辑:张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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