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安

　　作为资深收藏家、鉴定专家和投资管理人的焦安，现任上海嘉世华年艺术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执行董事。之前他曾历任上海新华传媒集团投资顾问委员会秘书长、上海朵云轩拍卖公司副总经理、上海朵云轩集团副总经理、中国拍卖行业协会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记者了解到，上海嘉世华年创立于2011年初，是一家由国内拍卖第一线著名专家组成鉴定顾问团队，并由新华传媒集团旗下的投资公司参与金融财务和风险控制管理的艺术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目前公司已募得上亿元资金，主要来源于上海和江浙地区的房地产商以及上市公司中新兴的文化投资项目。与其他艺术基金不同的是，该公司侧重于中国传统艺术品的投资，如中国书画和官窑瓷器，并注重对各个艺术品板块轮动趋势和周期的分析和预测。

　　公司创立者焦安先生自小就对古汉语、古书画由衷地喜爱，大学读的是中文，老师多是书法家，有的甚至很出名。还有好友是画院的院长，画家朋友更是不计其数。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圈子比较宽。这些由画院的画家或者大学教授和书法家所形成的圈子是一个学者型的、创作型的圈子。他庆幸自己能与其中许多画家或者学者进行交流，在艺术欣赏方面获益匪浅。但时间长了他意识到，圈子里的朋友大多进行当代艺术创作的，他们跟收藏还是隔了一层。他发现，从事当代艺术的画家似乎看不懂近现代作品。“这个人明明是学吴昌硕的，你拿一张吴昌硕给他辨真假，他看不懂。上海有很多吴昌硕的在传弟子，但是看不懂吴昌硕作品的真和假。”上述朋友跟收藏还是存在很大距离，是两个不同的圈。当跨入朵云轩后，他才觉得“终于进入一个比较正规的以收藏为主流的渠道”。朵云轩也几乎成为一个分水岭。当焦安全身投入朵云轩以后，他跟全国的拍卖同行都有交流，学到更多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进入一个用鉴定眼光去审视古人或者前辈艺术品的一个新圈子。

　　焦安从九十年代末开始收藏。他经常光顾北京一些拍卖会以及上海朵云轩，成为这些拍卖公司的忠实买家。刚开始，依据兴趣和以前掌握的知识，他主要收藏字画，后来因为进入拍卖行业并学了一些关于瓷器方面的知识，他也开始购买官窑瓷器。长期以来，以收藏书画为主，间接购藏官窑瓷器成为他参与拍卖的主要方式。

　　焦安相信“收藏是一个很有益的爱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追求!”所以不管从事什么工作，他都一直坚持收藏不辍。不仅在国内的拍卖会上买，也在国外的拍卖会上举牌。如果从九十年代后期开始购买算起，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后来因为要移民国外，必须离开国营单位，因此离开了朵云轩。虽然选择移民，需要暂时离开，但他立志要创一项事业，让自己永远不脱离艺术市场。他想过再去办一个拍卖公司?“但是中国已经到了一个拍卖高峰往回落的程度”。于是他想到了可以发挥自己的跨界能力——曾经在报业集团做过市场经营和金融化的工作，对外投资和上市工作都亲历亲为过;在朵云轩期间也分管过上市这一块。他认为，金融化是艺术圈中人的弱项，懂得的人比较少。而自己不仅涉猎艺术品收藏和拍卖，也具备一些金融和融资方面的知识，何不把艺术品与金融化两者交融起来，做一些资产包，进行基金的管理?所以他就成立专门做艺术品基金的一个管理公司。“从我个人的爱好和投资来说，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收藏买卖来实现;但是从公司的运作来看，我还是更倾向于艺术品金融化的运作，因为对这一块的探讨非常让我着迷。”他认为“艺术品金融化的概念在国内还是比较模糊，正因为模糊，机会则很大。一旦这个市场放开或者增长，就可以获得一个比较快速的增长。”于是我们的谈话内容就没有离开艺术品金融化。

　　雅昌艺术网：开始做艺术基金的时候是哪一年?

　　焦安：发起艺术基金大概在09年的时候。当时我跟建设银行、工商银行、上海光大银行上海信托公司，还有上海几家文化上市公司都谈了这个设想，并于10年在公司成立之初就着手陆续做一些投资艺术品的管理工作，至2011年正式发行了一个上海信托的基金。

　　雅昌艺术网：说到艺术品金融化的问题，到目前为止这个概念还是比较模糊的。您能给我们阐释艺术品金融化的具体概念?它跟我们今天所熟知的一二级市场上的画廊或者拍卖行的交易模式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焦安：这个概念到目前还在探索中，我们也在尝试各种做法。比如说发行一个银行的资产包。银行有很多理财产品，以前多是做股票和房地产投资，现在也在理财产品中开辟了艺术品理财项目。信托公司以前发的信托基金都是给房地产的，几乎占了90%。现在因为房地产景气情况不佳以及受到诸多限制，一部分信托基金的钱转到艺术品上来，这成为最基本的艺术金融化方式。私募以前也都是做股权投资和房地产投资，现在私募基金中同样包含艺术品，这也成为一个跟艺术品结缘的最基本形式。如果有更进一步的概念，我觉得文交所可能比艺术品基金更进一步。比如以前天津文交所曾把画家白庚延的作品进行股权分割——其实就是份额化处理——一张画分割很多份后卖给投资者，于是这幅画作就成为一个上市公司的产品。

　　接下来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因为相应的政策还没有跟上，管控不严，画作被无限度地炒高后风险就产生了。但是这个模式还是可以去深入探讨。现在我们的艺术品基金也在尝试。我两个月前去北京谈一些资产包：不是拿出一个艺术家的一件作品，而是把一批艺术家的一批作品打一个资产包，尝试放到文交所进行买卖。这显然跟天津文交所的做法是有所区别：我不是把一张画切割了卖，而是把一批画打包卖。如果一定的投资期限满了，比如五年或者十年到期以后不能兑现，这批画可以拆散分给某一个或者某几个投资人，这就避免了一张画没法拆散的尴尬和风险。你对第一张画感兴趣，我对第十张画感兴趣，就可以用合适的价格买下，资产包可以顺利地退出。

　　我们也在探讨其他的金融模式。我们跟文交所，跟一些证券公司正在谈。把一批画放到里边，比如这批画里有100个画家，设立一个指数作为交易的对象，今天是1000点、明天1200点、后天1300点……这样我的投资人不是买画，而是买这个资产包，也用不着到了一定期限等待分红或者去分具体的画，只是每天在买那个指数，无论是涨还是跌。这是更高一点的艺术品金融化形式，但这需要跟中国的政策相对接。现在大家都在研究和探讨，大家都觉得证券指数可以炒、期货指数可以炒，艺术品指数同样也是可以炒的。

　　雅昌艺术网：牵涉到艺术品金融化，常识告诉我们，能够金融化的东西往往是能够标准化的，怎样让标准化适用于艺术品呢?

　　焦安：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参加过全国大概十几个关于艺术品金融化或者艺术品投资基金的研讨会，在场很多来自银行界或者是投资界的人士，他们一提问就会涉及这个画作的真假问题。其实同样的道理，一个企业投另一个企业，被投企业的报表也有真假问题。你尽可以通过会计事务所和审计事务所去解决这个问题。牵涉到艺术品金融化，艺术品真假以及标准问题，又得衔接上一个新的行业——对艺术品进行评估和鉴定的行业。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哪个权威机构对艺术品的鉴定或者评估能够被银行百分之百地认可。充其量只能得到一些民间或者是行业内部认可。

　　但是我以为艺术品金融化的问题完全可以跳开真假和标准化问题。我们现在探索的第三种就是一个自主交易模式。我们就不买近现代，也根本不碰古代的，就做当代艺术家的。这是从比较保险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的。前段时间在北京我们跟赵力老师探讨做“当代青年一百”，其中都是刚刚起步的艺术家，所有作品完全可以被艺术家自己认可和背书。

　　雅昌艺术网：您刚刚所说基本上解决了真假问题，但标准化问题依然模糊。举一个例子：齐白石的一个精品和齐白石的应酬之作可能同样大小，但是价钱迥异。艺术品金融化是怎么处理这样的问题?

　　焦安：又要回到艺术品的评估和鉴定机构上来。鉴定是解决真假问题，评估才是为标准化服务。可能齐白石一幅小的精品往往比一件大的应酬之作卖得贵很多。也许一个特殊的、有意义日子画的一件有意义的东西，比平常的对虾或者是鱼贵很多。我们在说资产包也好、指数也好，前提都不是以单幅画的价格来论的。既然是一个资产包，就意味着是一批作品——一百张或者五百张。当某一张作品的价格或价值不确定，然而它就是百分之一甚至五百分之一，它的影响力就不是那么明显。就像股票的指数，无论上证50指数，还是上证100指数，当你在选择了50家企业或者100家企业之后，某一家企业的指数之波动都会被忽略。况且，我选的当代艺术家都是每个人精选的东西，而不是应酬之作。他们第一次拿作品进入资产包，试想哪个画家不拿出自己最好的作品来!

　　雅昌艺术网：有那么多的设想和探讨，眼下切实可行的操作模式是怎么样的?

　　焦安：我们现在做得比较成熟的就是通过信托公司发出去的基金项目，比如5000万的，我们会连续发几个：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基本期限是3+1——即三年之后可以延长一年。第一个产品明年就要到期了，我们正在选择它的退出的方式。我们投资的是传统书画，现在来看还是比较稳健的。我们以前碰到一些基金公司是投资当代艺术的，包括张晓刚和曾梵志，有涨得很大的可能，也有前两年暴跌的情况。还有一些公司投资比较另类，比如说印章、上海艺博会的一些纪念品。我们投的传统书画明年到期，我们可能会在本年或者是明年春拍的时候委托一些大的拍卖行，因为基金的规定是必须通过拍卖退出。

　　雅昌艺术网：当时选购了一批什么样的东西呢?

　　焦安：我们比较保守，古代尽量不碰，担心涉及真假问题;虽然近现代比较容易判断，但价格特别高的，达到几千万的东西我们也不去碰。我们发的规模不大，所以尽量在几百万的范畴当中去选择交易。另外，当初选书画是觉得书画是比较稳健的一个东西。比如10年不错、12年有点儿下跌、13年和14年相对持平。如果当初选择做官窑瓷器就可能出现问题，因为官窑瓷器现在国内的成交率最好的拍卖行只有40%，价格也跌得比较厉害，当时的判断比较准确。

　　雅昌艺术网：五千万的规模，当时作为散客买进最低的份额应该是多少?发行的时候市场反映如何?回报率可能是多少?

　　焦安：，11年发行，12年建仓完毕，明年2015年全部到期。投资人最低投一百万。我们预估的回报率比较保守：10% -20%。虽然11年的时候市场出了很多天价艺术品，但在接下来的12年就开始回调了。我们正是在回调的时候逐渐建仓的。预计今年下半年就要准备出货了，所以我在上半年春拍的时候拿了一些公司包括我个人的收藏品去北京的两大拍卖行，上海的拍卖行也委托了一些。我是为了试一试现在的市场。其实并不好，成交率、成交金额都不理想。虽然黄宾虹拍了六千万，但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很平淡的。所以市场并不乐观。如果在05年买进，到10年翻10倍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现在的时间段就不对了，我认为从11年以后我们投资回报率能有10%已经是不错了。

　　雅昌艺术网：除了通过银行发行基金产品，您刚才提到的打包上市的做法在实施吗?

　　焦安：就是把几十个或者一百个艺术家的作品打一个包，然后把它放到文交所挂牌销售。需要选一个主题，如“当代水墨”，或者“当代海派100家”。这种做法是比较稳健的，将来会选择多一点。因为中国的拍卖经历二十年飞跃式的发展，已经把价格的空缺都填补了，接下来是很平稳地发展，基本上不太会有突发式的增长。

　　我还认为这样的做法对普及艺术教育、帮助老百姓投资也是有利的。一个老百姓手里如果有五万块钱，他想投资股票，但市场不好;投资房产本也不够;去投资艺术品，也许用五万块可能买五张画，但根本不知道应该买哪五张。于是由我们的专家团队帮他筛选最主流的和最有潜力的投资方式。因我们提供的是一个资产包，五万块钱用不着买具体哪五张，投过来认五股就行了。这一百个艺术家被一个资产包裹在一起，随着包装、宣传力度的加强会促进它增值;也会随着物价的增长实现增值。最重要的，专家的眼光肯定比老百姓的眼光要好，专家依据他的经验选定的一百个人当中，如果有十个人将来出名了，那么投资整个资产包的每个人都会获益。这是一个老百姓去做艺术投资理财的比较理想的方式。文交所还是服务于大众的，而拍卖行是服务于比较尖端的一些投资人。

　　雅昌艺术网：这个以青年艺术家为主打包的产品期限是多少年?

　　焦安：这个还在探讨中，并没有正式对外销售。按我们的想法期限应该比较长，至少应该七年或者十年。

　　这个设计方案是为了避免市场的风险。如果七年或者十年以后，这个三千万的资产包已经变成五千万或者一个亿，当然最后大家参与分钱就是了;如果七年或者十年以后，整个中国艺术品市场还是不景气，资产包还停留在3000万基础上。你拍不掉，即使拍掉了因为去掉手续费和仓库保管费等还会亏损，怎么办呢?所以我们就可以把整个包打开进行分割。如果你当初投资了5万，这5万可以对应当中的某三张画或者五张画，你尽可以拿回去，这样就避免以后市场退出的风险。

　　雅昌艺术网：分隔这些画儿?其他的退出方式有吗?

　　焦安：我们会在整个过程中设计几个开放的窗口。如果有一些人投了5万等不到十年怎么办?我们会到三年的时候有一个开放的窗口，达到三年的时间就可以要求取回本金加利息;同时会有新的投资人补充进来。也许我们会在五年的时候再开一个窗口，再提供一些交易换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