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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席时斌:以璀璨的金属雕塑语言与母亲温情对话

2015-03-12 22:36:15 裴刚

席时斌

   席时斌1977年生人,生活在台北。过着和上班族雷同的朝九晚五的日子,他还有两只猫,只需要每天给他们提供猫粮,互不打扰。从这样常态的生活节奏,无法判断席时斌是近年在台湾雕塑领域名声大噪的新锐艺术家身份的。而这样的工作节奏来自他的作品无法随意调整和受到偶发情绪影响而变动,他的作品常常需要上百个精密组件来形成多维度、多信息线索而构成的繁复空间。最初看到他的作品图片时,有一种来自类似钟表机芯的质感印象。

  在读艺术研究所之前,其实席时斌却是地道的理工男,曾经攻读数学专业,之后又攻读建筑专业获得学士学位。他的作品之所以不同于一般艺术家的思维方法,多条信息线索交织而语言逻辑紧密,他的综合媒介作品需要精密的电脑制图,一般需要六个月来完成绘制过程,然后才会开始进入工厂制作。工厂加工完成的上百个组件,统统汇集到他的工作室,通过之前的图纸再进行调整和组装。每年最多可完成6件作品。

  席时斌的作品材质基本以金属为主,再以钛金镀膜,尤显锋锐、坚硬、冷峻的气质。貌似冰冷而锋利的金属切割让人有一种既恐惧又被强烈吸引的感受。他说自己在创作过程中常常被作品的锐角划破皮肤,但自己也不以为意,他对自己的习以为常最初并无察觉,在一次助手的小抱怨中才醒悟其工作的“危险”。才引发他思考自己作品的片状叠加构成结构与锐角造型的来源,反观自己的生活:“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慢慢的我才意识到,作品中的锐角和叠片的结构来自我的母亲。我母亲是裁缝师,从小我的母亲用剪刀,包括她裁剪需要把衣服的每一片组合在一起的方式,我都习以为常。”

  席时斌的母亲做裁缝师养家,从童年开始席时斌就习惯了在锐利的剪刀和服装裁剪的分片组件中过日子。母亲的过度操劳导致她的面部神经麻痹,母亲对此很紧张,想尽各种办法去治疗。也因为这件事情促成席时斌创作《圣母》这件雕塑作品的初衷。

  北京索卡当代艺术中心于2015年3月7日举办的“大竞技场——席时斌个展”开幕,雅昌艺术网得以采访到席时斌。

  被采访者:艺术家 席时斌

  采访者:雅昌艺术网报道部主编 裴刚

  创作从朝九晚五开始

  雅昌艺术网:你每天的生活和工作是怎样的状态。

  席时斌:我小时候养过狗,但需要带出去遛。我后来觉得猫很方便,所以现在养猫。我工作的时间很稳定,比如说从上午九点组织一下,十点开始,下午六七点结束,算是蛮规律的一种生活。除非是在大型的展览之前,我希望自己尽量不熬夜,我的作品比较难制作,因为最终作品完成前的制作过程是时间最久的,比较难突然之间完成。2014年9月在台北当代美术馆的个展,我比较紧张的反而是展览前两个月,绘图都要完成之前。所以大部分作品都是形成制作流程的时间累积,作品的制作时间是比较固定的。

  我的创作是规划性的,不是随性的创作方式,随性的部分只有嫁接那些图像而已,一个步骤一个步骤会做一些思考。

 

席時斌《柏拉图的灵魂马车》不锈钢、木料、涂料 2014 330×550×200cm

  理工男向艺术家身份的转换

  雅昌艺术网:你的作品与教育背景的关系是怎样的?

  席时斌:我在大学先念的是数学系,在数学里面我又比较专攻属于电子计算机这种数学,后来我转学,因为我觉得作数学家不太能发挥想象力,后来我又去念建筑,我取得建筑设计系的一个学位,之后我才念雕塑的,所以我在制图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在大学的时候是手绘建筑图,后来开始创作的时候就把手绘的一些经验、空间的观念放在雕塑的创作里面,也等于是说我虽然进入了美术学院学习雕塑的部分,但是我用我曾经经历过的一些知识的学习来做雕塑这个东西。

  雅昌艺术网:我很感兴趣是你怎么会从一个理科男转换到艺术家这样一个身份的转变,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对于一般的学习的线索,它是跨越挺大的。

  席时斌:是的,我到现在还算是一个蛮理科宅的状态,比如说看的东西很喜欢看科学性质的探访节目或者历史探秘这样一个人,我还是比较宅的,比较理性的一个思考的模式,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你想象艺术的方式不一定是一个美术的或者是自视美术的方式,当然现在当代艺术家,我想也不会,也可以容许很多不同的思考在里面,比如说也许要成为一个当代艺术家,有时也要像数学家一样思考,对于作品,有时候也要像面对公共项目的时候有时候也要像建筑师一样思考,我都觉得一个这样子跳跃式的思考,我觉得只要不违背一些创作上的本分的分际,我是蛮开放自己去这样做的。

  雅昌艺术网:你每一个学位都用了多长时间去学?

  席时斌:数学的学位没有取得,只是念了两年而已,之后念了五年的建筑专业,取得学位。然后是在国立台北艺术大学造形艺术研究所(MFA)。念了两年半取得雕塑的学位。

  雅昌艺术网:在这个过程中你觉得什么是影响你转变的契机?

  席时斌:最重要的事件是建筑系毕业会有一个毕业制作,个人可以决定选题,并有一年的制作时间。我那个时候蛮奇怪的,就是我在做,大家都是在盖小房子,做一些设计的时候,我去捡废钢筋,那个时候我们刚好学校旁边正在盖一座新大楼,有很多废钢筋,我觉得那些材料蛮吸引我的,我捡那些废钢筋,然后去台湾的铁艺工厂看人家怎么打铁,最后徒手做出来一个金属雕塑的作品,还蛮大的一件,大概有6米长,但是在那个过程中我发现对建筑创作的想象不一定用盖房子的方式去做,也可以是纯创作的方式去想象,那个时候学校里边反对这样做,你怎么在建筑系做一个这样的雕塑,你要不要当艺术家,我那个时候没有这样的想象,但是我念完之后就去念了雕塑,我一开始在念雕塑并没有太理解艺术家这个行业。后来我不停地在创作。因为在我这一类的作品在台湾不常见,所以毕业之后一直有人对我有一些肯定,让我可以继续创作,慢慢的就变成现在的创作。

  雅昌艺术网:如果从雕塑或绘画这条线索来看,要有艺术史和造型语言方面训练的过程,它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在学建筑之前也有艺术方面的学习?

  席时斌:在建筑系并没有艺术方面,但是学建筑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研究西方早期的建筑,比如说罗马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那个时候的状态很有趣,就是艺术家跟建筑师的身份是互相叠合的,我特别喜欢在大学的时候很喜欢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同时他们的建筑的作品或者是一些发明的作品还有他们的艺术作品,包括架上绘画的作品和壁画,所以我想都会有一些影响,所以我现在的创作里面也经常出现这些元素,我自己是对那一类艺术家的状态很好奇,因为他们虽然是奠定了西方对艺术家的定义,但是他们的身份是很多重的,甚至在神学领域。

  雅昌艺术网:实际上这些学习在奠定了你后来艺术创作的基础是吗?

  席时斌:我觉得其实要纵观来看,每个的生命经验都会引导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现在选择做艺术的志向。当然我的经验奠定了现在,好像是理所当然,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会这样回答。如果我之前学过音乐,也许现在用音乐来创作也不一定。有很多台湾年轻的艺术系学生问我说是不是要去学建筑的东西才能对他的雕塑有帮助,其实并不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你对流行的潮流不是真的喜欢或者是真的有足够的经验,其实是会有陌生的感觉,如果你觉得所有的经历都是你的养分的话,当下你会觉得以前做过没有用的事情也可能会变成有用,有用的事情也会说不定有另外一种想法,而不是正常地说我学建筑就做建筑家,学建筑做别的也是很有趣味的。

 

席时斌 《符号与记忆之马》局部

  雅昌艺术网:从建筑学转向雕塑艺术,在这个学习过程中,建筑这个学习对你当时的雕塑的学习是一种什么样的支持?

  席时斌:我开始进入雕塑学院的时候,第一个冲击,是大家在塑造前,用木头片和铁丝搭骨骼的支架,我那个时候觉得这个支架很精彩,敷上去雕塑泥之后好像遮住了很多的东西,是我对雕塑的第一个看法。所以后来我在研究生时期做很多作品只有骨架,或者是皮膜,甚至是用皮缝起来的一件作品,我觉得这样的观点会构筑我做一种“不完整的雕塑”。

  雅昌艺术网:你早期的雕塑作品会把里边的结构骨架露出来。

  席时斌:甚至只有结构骨架,而且我不常去研磨表面,我比较专注于在内在的结构或者是骨架,我在研究生的时候用一些竹片搭了一枝像狗跟老虎组合的一个动物,没有肉,那个时候大家就说“做一半而已”,所以很多现在的语言是那个时候慢慢发展过来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有一些作品做完之后还可以再生长,预留一些孔位,我的雕塑不同版次之间会有变化。

  逐渐形成的语言和创作流程

  雅昌艺术网:我看到你的雕塑作品是多层的,并且有多条图像的线索,这么多的组件是需要精密计算的才可以组装在一起的,从电脑绘图到加工制作综合材料,形成最终的雕塑作品,作品的制作流程大概是怎样的?

  席时斌:我首先会先决定一个形象,比如说神话里的动物,我先决定一个整体的造型,也许是马匹的造像,会决定轮廓。我自己也蛮喜欢画素描的,但是我素描经常画动物的骨骼,不画整体,或者是画器官,我喜欢模仿像文艺复兴时候的艺术家们画一些动物解剖的素描。我用素描的方式先画好轮廓,再把它扫描进电脑,可能接下来的时间要花费3-6个月,不断地为它增添细节。

  雅昌艺术网:一件作品的完成需要6个月。

  席时斌:绘图的过程是最久的。所以,我会同时进行两三件不同的作品,有不同的轮廓放在桌面上。在日常的生活中,我会有一些收集,有时候是和朋友的对话或者是平常阅读过程之中觉得值得记录的事,我不称为灵感。把它一直记录在这个轮廓上,所以这个轮廓会变成很多的层次,甚至我也许一边是在做鹿的作品,一边是马的作品,这些层次图形会互相移动,也许我画一个马匹的手部,最后会移动到鹿的尾巴,它会一直不停地在移动、叠合。最后到了一定的时间我觉得它的层次上让我自己不能够足够地辨识之后,自己产生一种模糊感之后会制作出来。我最常用的是当代金属加工方法、镭射切割或者是一些火焰切割,再加上比较当代的材料,不锈钢或者是装潢用的木材,我很少用原木,有一些树胶、颗粒、钛合金、镀金的效果,比较近代的手法我会使用它。我也不太会预设一个作品的方法,我经常也在每件作品之中尝试一些新的材料和新的可能,所以有一些作品有木头,有一些作品有其他的材料。

  雅昌艺术网:从一个草稿开始,然后到下一步是电脑的绘本吗?

  席时斌:在进工厂制作之前,有很长时间需要在电脑的虚拟空间中完成前期的工作,我是属于善于用电脑这个工具来做想象思考的人,我经常在工作室打开电脑画一些东西的。

  雅昌艺术网:你从开始创作雕塑作品,大概做了多少件作品?

  席时斌:应该有五六十件了,但是这五年来做得比较多一点。

  雅昌艺术网:类似金属的雕塑大概有多少?

  席时斌:金属大概十几件而已。

  雅昌艺术网:以片状的金属叠加结构的形式从什么时候开始?

  席时斌:大概是2010年的时候。在2010年的时候,我得到一个台湾的奖学金让我去台湾的一个钢铁厂做作品,那个时候我徒手用火焰切割的,和现在镭射切割比较是很粗糙的形状叠合在一起的作品,作品完成之后我得到爱马仕的一个奖,获得赞助,我就用镭射切割金属了。2011年的时候用了很多镭射切割的作品,金属的作品是叠合这个形态的,从2010年开始。

  金属材料的作品制作成本相当得高,我在毕业之后,开始时我是用木头材料徒手去切,还是一样是形状。但是像一个城堡一样叠起来,大部分或者是块状相卡榫,我大部分的作品都是这样的方式。

  雅昌艺术网:刚才谈到最初的在学校的时候做作品是把结构和骨架刻意露出来,还不是毕业后的叠片榫卯的方式。

  席时斌:那个时候发展的有两个系列,一个系列是叠片的方式像书本一样叠合起来,在硕士、研究生的时候有两个系列,一个是架子的,另外一个是垂直水平卡,后来发展成两个系列,我都称它作“爱情”系列,不同的叠片、不同的形状,另外像马车有一个垂直水平的骨架结构。这个“爱情”系列很通俗的讲法是因为我喜欢荷赛的一本小书《知识与爱情》,描写两个修士,一个是代表知性,一个是代表情感,后来变成两个主要的系列,骨架的系列跟片状、图形系列的叠合,但是它们两个系列经常有时候会发生关系,有时候骨架系列有图形,叠片之间有结构。

 

席時斌《星之狮》不锈钢、钛金镀膜

  雅昌艺术网:你的作品常常会出现动物?

  席时斌:对,经常是比较典型的、雄伟、象征性的动物会出现在主题上,比如说我蛮喜欢小动物或者是也算是对动物蛮关注的一个人,但是我比较不常会做身边的动物,《动物之门》小动物很多也是大形的狮子、老虎之类的。是比较传统、比较八股好像是封建权威的形象的动物,可能是我的偏好这样子。

  雅昌艺术网:因为你刚才说你的一件作品前期的绘制过程要六个月,你大概会一次去创作几件作品?

  席时斌:三、四件,我现在电脑里面有三件作品正在进行。

  雅昌艺术网:同时进行三件作品。

  席时斌:应该说一件作品从制作上开始构思到结束的图片肯定要六个月,但是我这六个月之间不会只做一件,也许这六个月同时会有三件正在进行,但可以叠合在一起操作,但一定要满足收集的过程。也许是我现在进行的三件会在,那个图面我已经进行两三个月了,大概是五六月的时候会出现两三件新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一年大概会有六七件作品?

  席时斌:六件算多了,加上有时候有一些我的版式比较少,因为我喜欢进行比较想象力的作品,每版有三件,这样算起来一年大概有二十件。

  雅昌艺术网:从制作作品的制作这个角度来讲,绘图,电脑的绘图这部分完成以后就要变成加工部分了,这个是你要怎么去完成的?

  席时斌:我的切割的部分是我去拜访一个工厂,很直接地了解他们整个过程,直接由我这边把图面制作得很精准给他,因为我不交给人家来制图,这样子不够精准,全部的材料也许是各个地方做完之后会一起送到我工作室来组装,我工作室最多就是组合,不一样的材料,也许不锈钢在这边切得比较好,木材这边用另外一种方式切得比较好,所以会送到我的工作室来,我的工作室就是组合。在组合之中我有时候会再修改,所以我做最多的就是组合的这件事情,还有拜访不一样的工厂或者是师傅他们能够做出怎么样的材料。

  雅昌艺术网:材料本身对你作品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席时斌:我会试着了解每一个材料最合适的一种处理方式,比如说金属现在镭射切割是很准确的,木柴要有一些金刚砂的水去冲才能制作,这部分也是有一点喜好,平常也会收集一些材料,但是也有点儿有趣,有时候是材料决定造型,有时候是造型想办法加工成那个材料,所以其实是多个双向。

  雅昌艺术网:你把这个图做出来以后每一片交给不一样的工厂,拿到你的工作室重新来组合。组合也是按图纸原先构想的。

  席时斌:因为有时候很复杂的图面,其实自己也是记不住,都会开一个大的电脑在旁边,按照那个过程,我在做图的时候会编号它的顺序,我再组合起来。所以有时候我们布展的时候也是拿一个电脑在旁边看一下。

  雅昌艺术网:每一片组件上都有编号。

  席时斌:有一些暗号,暗号在每片每片之间,知道哪边要接哪边,这个是蛮有趣的,那些图像那么复杂本身有时候也是作品组合的一种线索。

  雅昌艺术网:你是对数字还是很敏感的。

  席时斌:是的。应该比普通别的学科的人敏感一些,数字跟线条、形状比较敏感,我对这个东西的记忆力比较深刻。写实的东西比较多的创作只有在素描上面,像我写实的东西也比较喜欢,我有尝试做一些版画,但是版画也是线条组成的写实。

 

席時斌《圣母》不锈钢、钛金镀膜 2014 205×183×60cm

  创作源泉的由来

  雅昌艺术网:你刚才提到你的母亲是裁缝师,那些比较锐角的线条和片状的组合是从母亲那儿来的?

  席时斌:我是做了一阵子才发现的,比如说像那样马匹的东西最早是跟(俄莫斯)有一个合作,所以做了很多这种金属的马匹,一开始观众看到有一些观众就说你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危险,有很多尖角,我对这件事情纳闷,想了很久,我想说到底危险在哪里。过了不久我才发现其实比如说有一些尖的形状我自己感觉不到那个危险,甚至我在做的时候被刮伤我都感觉不到那个危险,包括看到很多,也许是我的助手会刮手,真的很危险。有一次突然醒悟到原来出自于我母亲常常用剪刀跟针这件事情,所以我看到那种尖锐的形象一点感觉不危险,我反而觉得有趣,一种喜好,一种情感在里面,亲切感在里面。但是发现这个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在我的作品加入更多这样的角度跟这样的图像。当人们投入更多的热情之后就不觉得那个危险,所以我觉得每个形状好象也是这样子,雕塑的形状不一定是一个既定的意义,好像是个人可以去重新诠释或者是每个人有每个人对每种形状的一种经验累积的判断。

  雅昌艺术网:我感觉你刚才跟我讲这个事的时候,虽然你的作品本身材料是金属的很坚硬、冰凉、危险的,又有很璀璨的效果,包括那些水晶,包括镜面的反射,但又是温情的。这种温情源自家庭亲情关系的一种投射,实际上是挺温暖的一个事。所以你的这种个体经验和家庭的这种亲情关系纠缠在了一起,才形成了现在的作品。

  席时斌:我自己是觉得艺术是一个很长的路,无论是你学习到什么,我觉得要体认到自己的部分,跟这些理性的东西,跟情感的东西能够相融合,这样的作品才能够在创作上不小气地把想法说出来,所以我的图像大部分的方式,形象变得比较复杂,有可能是这样子。我希望不是每一个经验是有多重要,而是这些经验集结起来成为一个重要的事情。

  雅昌艺术网:是特别自然的流露。

  席时斌:我也试着让自己创作的手法,也许不是本质的自然,我觉得是希望朝向自然的方向。

  雅昌艺术网:材质或者是趣味本身可能来自于你的经验。就是这种学习的经验或者是家庭的经验,你对图像的偏好中有一些是卡通的或者是动漫的因素在里面,是你阅读的习惯造成的吗?

  席时斌:应该也是,就是自己。

  雅昌艺术网:刚才听你讲你的大学的学习过程中,你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主义的大师们的作品,包括罗马的建筑。这些在你作品里变成了一个隐性的存在,表象的存在,整体是偏向于动漫的。

  席时斌:这个可能跟平常的阅读有关,我可能也很爱看漫画书和图像书,也有在小说在文字上我比较喜欢看比如说早期比如说《百年孤独》,比较早一点的,感觉是洛可可的小说,马奎斯的小说这样子,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说有跟不上时代的感觉,也有跟得上时代的感觉,就能切换,你可以同时喜欢漫画书,也喜欢早一点的小说,当下的一些小说又不是很有兴趣。喜欢大师的作品又喜欢很庸俗的街头的图像,有一点矛盾,所以有时候作品也根本上呈现这种矛盾,有一个大的框架,也许是一个大师的骨骼的形状,但是很多细部也许是像外面看到的那个马车的作品,以前台湾很少超级跑车,最近我住的地方是比较工业化的,台北市旁边的小卫星都市,比较多工业企业。路上突然变得那么多的跑车,我把一些跑车的线条加入在大的马车上面,但是骨骼确实可能是从达-芬奇的素描发展而来。

  马车的作品叫做《柏拉图的灵魂马车》,是源自柏拉图的自己创造的神话,人的灵魂状态跟神是相同的,都可以用马车来比喻,神就是两只飞马拉的马车,两只飞马可以互相协调,容易控制,所以神的马车就能够运行在天际之中,人的灵魂状态就是他的马车的马,一只是好天马,一只是坏天马,所以有的时候就无法驾驭,互相就打架,在运动中打架翅膀会折断,就会堕入凡间,就变成要透过一万年的轮回过程才能再长出翅膀,才能再飞回去天际,柏拉图塑造这个神话,把灵魂塑造成一个具体的形象的东西很好玩。加上我又很喜欢马匹的形象,所以在我的创作系列里边出现过两次马车的作品,都是两匹马。

席时斌 《符号与记忆之马》

  雅昌艺术网:刚才讲到,跑车启发了你,而飞马的造型具体是怎样来的?

  席时斌:接下来里边很多细节又会来自不同的地方,像飞马的翅膀,翅膀是看起来像一个机械手臂一样的金属感,而不是传统飞翼的感觉,像多了两个手臂,那个结构是盖房子会需要的垂臂,垂臂在房子顶,盖的东西一直不停地吊东西上去。每个屋顶都有这样的东西,就像每个房子在盖时候都有一个很大的翅膀在天空。我就把吊臂的形变化了,我没有直接地把吊臂装在天马上,我用机械感可以这样开合的一个机械手臂作为一个翅膀,其实在这样的一个马匹的作品里边有很多不同的来源,甚至是比如说尾部有一些哥特式教堂的感觉,就是2012年的时候得到一个亚洲文化协会的奖学金到美国去。我在美国有看很多他们信仰基督教,虽然美国不是一个历史很长的国家,但是很多比较文化的东西被记录在教堂里面,所以里面有很多图像来自于游历的过程,有一些细节可能是在旧金山看到一个维多利亚时期一个房子的植物花纹。所以作品上很多图像会跳来跳去,最后会全部组合起来成这样的形象。我把这个形象放在题目好像是有一个题目跟一个心理的方向去创作,在这个过程中我从ABCD不同的地方收集它的线索。

  雅昌艺术网:你的创作过程既是理性的又是偶然的,有很多不同信息给你带来的刺激,然后产生这个作品不一样的造型来源,可能其他人在看你作品的时候会产生疑问,这个很有意思的形是怎么来的,包括你刚才讲的吊臂的造型。

  席时斌:很多观众会问我说比如说每一个形状,比如说很多符号,哪个符号代表什么意义,或者是你的符号里边有什么样的暗示,我希望整体的状态是最后偏离了这些事情,最后所有的东西构成原来一个既定的直线的线索被解开,解开之后会重新回到一个原始。他们原来的状态是彼此分离的,这些分离的部分我是希望观众能够想象,讲得很概括,但是我希望表达的是开放的一种关系,作品表达这样的开放的关系。我所做的方式我希望收集到足够的感动能够感动观众,但是我并没有要强加于观众说我这个感动就是什么,我希望大家进入感动之中,然后产生自己的想象空间,而我通常有时候看到观众会看到作品之后自己说里面有一些图像想象到自己的事情或者是说也许自己产生一些其他的幻象或者是怎么样,那个东西是我会期待他可以发生的。

  雅昌艺术网:另一件和母亲有关的那件作品是《圣母》?那个作品有母亲的形象,也有圣母的形象,也有吉祥天女的形象。这样一个不同宗教、不同经验,从现实到宗教可能是你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跨度上形成的?

  席时斌:《圣母》那个作品其实我原先只是要做纯粹的西方基督教圣母的形象,他来自于文艺复兴早期的一个绘画,比较偏东正教的一个形象,但是其实我在制作的时候我原始的目的是要献给跟我母亲做一个交流,我希望作品能够和母亲有一些对话。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有这样一个想法?

  席时斌:我母亲因为各种操劳辛苦的工作,她的颜面神经有一点失调了,她的脸部半边不太能动,她对这个事情非常紧张,很在意。一直不停地动手术或者是中西医的疗法。其实我自己觉得她的面容没有改变,我一直跟她讲这件事情。我觉得一切都很自然,还是一样的美丽。所以我制作这个作品还是单纯想要用西方圣母的形象,是一种成长跟回应。但是我做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典型的美感,好像我心中母亲的形象并不是基督教的圣母可以满足的,而吉祥天女刚好在唐卡里边是一个比较愤怒像的状态,我就把两个形象叠合在一起,我觉得对一个小孩而言母亲的形象不是西方典型也不是东方典型,甚至母亲的形象在小孩子应该是超过西方典型跟东方典型的状态,所以我才做了这样的作品,把它以两个不同的美学形象叠合在一起,比如东方宗教比例美学不是那么注重,比较注重生动的状态,我把它各取有趣的地方进行组合。

  雅昌艺术网:这个制作过程是先有的吉祥天女的形象吗?

  席时斌:先有圣母的形象,吉祥天女是后来产生的,我自己原先是对于西方的基督教比较感兴趣,但是后来在美国呆了半年的时间之后,我反而觉得东方哲学很有趣。所以我回来上一些藏传佛教的课程,也不是信仰,就是觉得东方的哲学是到异地反而感兴趣,《圣母》的作品刚好是在那个时期完成的。

 

  艺术家与艺术市场

  雅昌艺术网:开始做展览的时候,是和画廊合作的吗?

  席时斌:我最先开始做展览是刚毕业的时候,经常在国立美术馆或者是我们台湾叫做替代空间,比如说学术性的可能不是商业性目的的展览,也许比较年轻的艺术家,他觉得有一些趣味就邀请来展览或者是公立美术馆在台湾可以申请作展览,我毕业是2007、2008年,亚洲经济比较不景气,都是一些公立或者是非商业性的展览,到2010年开始这些展览受到一些注意,也受到画廊的邀请或者是博览会的邀请。

  雅昌艺术网:你刚才讲到有一些机构是支持新锐的或者是实验性的作品,这是什么样的机构?

  席时斌:我有一件作品是路易威登基金会收藏,基金会在台湾有一个小空间做了一个展览,我有送件,选出五个新人,我是其中之一。台湾有一个艺术台北博览会每年会选出一些他们觉得可以推荐的新人,在博览会里面有让你做个展的空间。在台湾的私立美术馆跟公立美术馆他们也让我申请去做一些个展,或者是他们的一些项目,在台湾还有文化基金会,也是新人的奖项我有得过一些,有时候会有一些奖金补助你创作或者是一些其它的资源。

  雅昌艺术网:你做展览的过程,有一部分是和一些国际品牌的合作。

  席时斌:我比较算是做比较多一些世界的,一些奢侈品品牌,就是爱马仕跟LV,他是爱马仕是每隔几年就会挑选一些台湾,在世界各地几乎都有,给他一笔赞助金,他的回馈是你创作这批作品要在他的橱窗里边做展览,直到日本有,台湾有,但是我不太清楚大陆这边有没有这样的状态,他们有一次跟我要了一个作品集送去法国,法国同意之后给我一笔经费,我就创作了一批作品,那个时候也刚好他们觉得我早期一些素描跟马匹有关系,他们觉得这个赞助金让我可以做一些立体的作品,后来爱马仕基金会也收藏了我其中这一批的两件作品,后来隔一年而已,LV参加那个奖项,所以LV在台北开了一个新店又收藏我一件作品,有一些是赞助,有是收藏,这个也是蛮奇怪的,以前你在艺术圈好象有一些作品很特别,但是一旦有一些品牌之后好像另外一些比较大众圈在那个时期我突然在台湾很多媒体都上,他们觉得我做的东西跟他们互相宣传起来觉得很有趣,那个时期各种媒体都上,慢慢受到大众的注意,本来只有在艺术圈,大概是这样子。

(责任编辑: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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