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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访】杨心广:艺术玩得是人的一厢情愿

2015-03-12 08:00:19 周雪松

杨心广

艺术家 杨心广 ©李靖越

  杨心广,80年生人,湖南小哥。他给人的印象常常是朴实中带着灵气,和气中又有不安分。从2008年毕业就已经有签约画廊的杨心广,看起来是幸运而平顺的,然而近一两年,不少圈内人士认为是,这是一位“被市场低估”的艺术家。心广也不急,一直以两年一个个展的频率推出作品。又到该做个展的时候了,只是这次,他的展场转到了新东家北京公社。

  从作品形式上看,杨心广的作品在极简中带着自然的味道,这种调调大概会让很多人以为他早就和北京公社开始合作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最新个展,北京公社直接以他的名字“杨心广”命名,仿佛郑重地为这个迈入当代艺术中坚力量的艺术家作以定位。从空间考虑,杨心广带来了5个作品,包括被砍过但保留了树枝自然造型的《无题(格子)》;金色背景上悬挂的焊接钢筋,并保留了在焊接过程中铁水四溅痕迹的《金色H-NO.2a》;因为“如何画出有意义的绘画”而思索徘徊,干脆在画纸上记录下自己“徘徊”的脚印的《徘徊》;被金色泥巴涂抹弄“脏”的台阶《无题(台阶)》;以及犹如“滚刀”切出的树木《剩余体积》......这些作品延续了杨心广一贯的创作思路,“物”的随机选择和“心”的偶然结合。

  虽然早期深受“物派”影响,杨心广的作品从视觉上也极容易让人联想到“物派”,但其创作的出发点与之并不相同。“相比物派意图呈现物的本真状态,在艺术上,我更倾向于认为人类玩的是一个一厢情愿,我们依然在用我们的眼睛看世界。”杨心广说。展览前后,雅昌艺术网记者对杨心广进行了专访,杨心广以他鲜活的语言对展览作品进行了阐释。作为一名即将迈入成熟艺术家的他,就自己多年来看似一成不变,实则渐渐发展的创作也进行了回顾。

  关于树枝

杨心广

杨心广《无题(格子)》 2014 槐木 尺寸可变 ©李靖越

  雅昌艺术网:《无题(格子)》跟以前像《枝杈》这样的作品有关是吗?

  杨心广:对,我以前就对树枝很感兴趣,很喜欢树枝被砍过糙糙的感觉。

  雅昌艺术网:以前你是把树枝做成钩子的形状,这次是做成有点儿像半成品木料的感觉,看着都有四方的棱角。

  杨心广:不算是半成品,也不能算做完成品。这种树枝是槐木,是一些比较细的树枝,本来就是弯的,没法用来做木材,特别硬。形状是保留原来树枝的形状,比如弯一点,一弯就能看出来原来是什么样的,保留原来树枝的自然造型,但是从木材里边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直一点的,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我想。想让它方一点,是因为我想到柴火的柴。柴这个字的味道挺有意境的,比如说很多诗词里边会出现柴,柴房、砍柴,都很有高人意境的感觉。这种柴的感觉是有一点觉得干干的,表面上粗砺,很硬,像骨头一样。总之这股气质很有意思,现在我就把它做得不是往优雅意境上走,而是往生猛的意义上走,不是单纯的猛,并不猛,很细,就是有点儿生生的感觉。

  雅昌艺术网:有生命力的。

  杨心广:有股劲,树枝自己的那种劲。

  雅昌艺术网:怎么想到拼成四四方方格子的形状?

  杨心广:我想让作品和空间产生关系。树枝本来是很细的,不是很有体量感的东西,却能够占据一个空间。这是一个比较虚的形体,这个虚的形体可以根据空间来变化,我就集中在那个角上,跟整个空间产生联系,像是分割地面的构图一样。如果把它们移到正中间,就感觉像是在空间中展了一件作品而已。而现在它跟这个空间就好象有点儿结合了。

  我觉得在对角线这个角度看,围绕它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看着作品,能感觉那些木头好像在那里爬。有一些线条是断的,有一些线条是搭着的,感觉虽然是一个整体,整体当中还是有一些小小的跃动。

  雅昌艺术网:你希望给你的这些材料都赋予一些生命力一样的东西是吗?

  杨心广:我想尽量凸显这些树枝本身给人的感觉,因为我把它加工成这样的目的是想要突出表面的效果和它的结构、造型给人的效果。作品放在这个展厅里面,周围没有任何的东西。不像架上的和装置都是摆在一起的。适合这个空间,这个就是为了这个空间摆设的。

  关于金色

杨心广

杨心广 《金色H-NO.2a》2014 铝塑板,铁 244*122*6cm ©李靖越

  雅昌艺术网:金色给我们的感觉可能离你以前做那些纯自然的东西会远一点,金色让人想到物质、权力,它是一个很有象征性的颜色。为什么你觉得放在《金色H-NO.2a》这个作品里面是需要的?

  杨心广:我以前的一贯作风是想找一些比较偏自然的材料,比如说石头、木头、土、树枝这种东西,我是觉得这些材料本身的意义不会特别复杂,因为相对来说比较单纯一点,石头就是石头,树枝就是树,不像是现成品可以代表很多的意义、符号什么,但是后来我觉得我需要一些颜色,我就会选择一些颜色。到底哪一种颜色会是有一些比稳定的意义呢?我选择了金色。因为金色给所有人的象征性、意义和感受相对比较恒定、稳定,全世界都是这样的。比如说它有两个极端,一个是高贵权力、宫廷,再到金碧辉煌,然后再到金钱、贵重,而再往下就是铜臭、俗气,还有就是市井,市井是一种幻想权贵生活的市井,再下去可能就是更糟糕的、脏的,被人唾弃的。它有两个极端,而且中间那么丰富,但是它不会怎么变化,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雅昌艺术网:那《金色H-NO.2a》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是不是像你上一个作品《抽象》那样拿鞭子抽墨?

  杨心广:不是,这是钢筋的。电焊条烧钢筋的时候,有很多铁水溅出来,铁水溅到这个板上就自己滚。然后我发现铁水溅出来烧出的痕迹,跟金色放在一起是更加激烈,更加有视觉张力。所以我选择金色。

  关于绘画

杨心广

杨心广 《徘徊》 2015 纸上作品 80*120cm ©李靖越

  雅昌艺术网:《徘徊》挺有幽默感的,名字也很诗意。这样一张要踩多久?

  杨心广:不是很久,这些都是我工作室的灰。我是在工作室溜达一圈到这个画面里来踩一踩,很缓慢,踩成这样,然后我还要顺着这个边来,所以会比较小心翼翼的。

  雅昌艺术网:全凭着眼睛踩的这些脚印吗?

  杨心广:没有,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个距离。有些地方稍做了一点记号,我希望有一幅漂亮的画出来。

  雅昌艺术网:这个作品着重的意义是在于留下一个生活中很随意的一个痕迹,还是类似波洛克那样的行动绘画?

  杨心广:我那时在考虑绘画的事情,思考如何画出一幅有意义的、或者说很好的画来。所以我就会徘徊,纠结这件事情。这个问题特别严重,我觉得很艰难,很难做好。因为我是很有责任感地在思考绘画的问题。所以就在纸上留下了这样“徘徊”的痕迹。

  关于表演

杨心广

杨心广 《无题(台阶)》 不锈钢,油画颜料 150*80*210cm ©李靖越

  雅昌艺术网:《无题(台阶)》上的这些泥巴看上去不是遵循什么审美的原则涂抹的,真的是随便乱涂的吗?

  杨心广:是的,用手和脚,因为我得爬上去,这是手印和脚印。我没有戴手套,用油画颜料。楼梯上很滑,所以得抓着点儿。

  雅昌艺术网:你是刻意处在一种表演的状态吗?

  杨心广:有表演,但是是在幕后的动作,我更希望说是一种动作,而不是表演。表演是现场在肢体语言直观地给人看,动作则能直接在形式上展现出来,以形式来体现一个动作,所以这不叫表演。 我没有想到表演这个词,一直想到是动作。《剩余体积》这个作品其实也是一些动作,一些重复的简单的动作在切割这些木头,切割成锐角的豁口,负空间在不断地剥夺它的体积,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就是剩余的这个体积。

  关于体积

杨心广

杨心广 《剩余体积》 2014 木 尺寸可变 ©李靖越

  雅昌艺术网:《剩余体积》里,每次一定要切出来一个锐角,是你对自己切的过程的一个要求吗?

  杨心广:尽量往深里切,尽量触及它的中心部位。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想这样做?

  杨心广:我想要这种剩余的状态,失去了或者说被掠夺了很多东西的状态。不能说没有留下多东西,就是有一些东西强加到你身上,成为一种环境影响到你的生活,这动作其实是简单粗暴的或者是单调的,就是这样几种动作来形成一种生活环境影响你。从体积上说,我的感受就是一种被剩余下来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人生活在一个环境里面,往往是以一种占据这个空间或者是在这个环境里面成为一分子这样的存在方式。这个东西跟现在作品的形式没有太多的联系,我只能说另外一个故事,跟这个作品有关,就是我的一个生活状态。处在一个环境当中你会以一个自我存在的有体量的东西成为这个环境的一分子,占据这个环境的一部分。环境对你的影响,如果说是让你膨胀,那是另外一码事,是另外一种感觉,而给我的感觉不是膨胀,而是被切割的感觉,负空间不断地剥夺你的体积,这种感觉是跟作品差不多的。

  雅昌艺术网:这里面还有一个什么是正的空间,什么是负的空间的悖论。

  杨心广:我还是有一个想要得到一个形体的动机,其实还是很传统雕塑的概念,做出一种形式来表达一些真实的体会,所以我留下了这些。因为它的形状让我觉得确实比较能反映我的那种感觉。

  关于变化

  雅昌艺术网:这些年你创作的变化是什么?

  杨心广:很难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总结出来有哪些变化,因为这不能从作品形式上来说,如果让我自己来分析这个问题,我自己都分析不太清楚。

  雅昌艺术网:那你在创作的时候看重的方面会不太一样吗?

  杨心广:我一直是总体的在考量这个创作有一些什么不一样,我不是一个线性地在变化,而是整体的变化。我每次想都是把所有的作品都放在一起想,这应该怎么发展或者是说这些问题有没有澄清的可能。所以对我自己的变化来说,整个创作的事情就是一个不断慢慢地澄清,在感悟上的变化。我不能说我理性分析了一些什么,只是我感觉慢慢地通的东西。因为一些意识的东西,总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来是这样,应该怎么做是这样,可能做出来的作品会有一点不一样。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还停在那个层面。

  雅昌艺术网:听上去好像是在用创作记录你自己的成长。

  杨心广:不是我的成长,而是我的创作的成长。因为我的创作不会特别依赖于我自己的很多。

  雅昌艺术网:你一直在寻找客观是吗?

  杨心广:相对客观一点。我不是说我自己的个人爱好、喜好决定我的作品的样子,我不是走这个路子,所以我的作品永远是跟我有一点距离的。不是说我个人的成长,而是作品的成长。我的这一系列的作品都是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平行发展。

  雅昌艺术网:在你之外的客观那么大,你怎么去选择?

  杨心广:不会很大,至少还是离我挺近的,但是我极力保持一个距离,不会把我自己的情绪、身体的东西做到作品里去,我不是那种自我表现型的艺术家。

  雅昌艺术网:你好像是在孕育一种东西,这条线索的东西是你孕育出来的,可能像一个孩子的成长。

  杨心广:我会尽量保持作品本身有一个发展的走向,但是可能是我在支配的。

  雅昌艺术网:我记得早之前有评论说你做作品会让大家想到跟物派的关系。

  杨心广:因为可能是材料、形式上面像。确实从选择材料和大的样子上面可能是跟物派挺像的,而且我当时也挺喜欢物派那些作品,尤其是在大学和刚毕业的时候,肯定多少也受到一点影响,但是我还是区别于他们的那种创作理念的,甚至有一点刻意跟他们往相反方向走。比如说他们对待材料的态度还是尽量尊重他们原初、本源的状态,呈现一种物的本质的做法,而我则直接让物的本质引退、消解掉,全部是个人臆测,或者人文积淀,有类似于人类对自然的一厢情愿的态度。

  比如说最早那一件毕业创作,我把鹅卵石切成方形,切了一堆,碎片也在那里,叫做《絜矩》,这是一个儒家的概念“絜矩之道”,我把这个石头完全比喻成一个人的成长的过程,从有棱有角,到圆滑混世,然后再到絜掉六个面以适应方正。所以这个作品里面你看不到物体了,看不到物质的原本状态,你看到的全是人文积淀和文化概念,当时我刻意在这么处理材料,后来的勾子、佛龛,也都是尽量消解到物质本身,全部凸显人文积淀,全部凸显人的眼睛,所以我当时觉得人跟自然的关系其实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这种人跟物的关系又不是为使用去改变的,因为它没有实用性。

  杨心广:它不像器具那种使用,而是人对自然界的观察,他对自然界认识的一种方式。比如你要说月亮,中国人想到月亮就会想到很多诗词,但是月亮其实就是一个土疙瘩或者是什么物质组成的一个疙瘩,但是以人的眼睛来看它就丰富多彩了。月有阴晴圆缺,就是它代表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那个时候我在思索物派做这些真的有意义吗?100%地把客观世界、原本世界展示出来又怎样,我认为人类对物还是一个一厢情愿,还是由人的眼睛来看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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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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