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薛军:想象南方人文景物 记录现实浮生
2015-03-12 16:35:38 未知
■采访:洪镁;编辑:黄久宴
新南方艺术:具象油画的图像再现形式是否会对情感表达产生限制?
薛军:首先,具象绘画对情感表达的确有一定的限制。相对而言,抽象绘画可以在画布上任意宣泄,或者使用夸张的色彩来达到思想与技术的统一,大面积的点、线、面,似乎更容易宣泄情感,这种宣泄是外露的、奔放的;具象绘画的情感宣泄则是含蓄、内敛的,在具象画家初期技术还未达到全面时,它更需要画家的造型能力和对绘画语言的掌握,因此它往往还不能主动地、自由地宣泄情感,这时候,技巧的掌握程度必定对情感表达产生限制。
但是绘画真正的意义在于它的思想性,通过作品,我们能体会到画家所理解和阐释的社会生活状态,包括生活细节、情感、人生际遇,这些都是画家所要表达的。因此,无论是抽象绘画还是具象绘画,情感表达的结果是否真实、是否与画面内容相匹配,这一切都是画家多年的生活经验与技术磨练的结果,这些经验的积累都会对画家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因此,这个问题应该分两个阶段来看,初级阶段技术对于情感的表达,确实是有一定的限制,但这种限制是短暂的,并非主要的。随着绘画技法的成熟,情感的表达在画面内容中自然地流淌、迸发,这是从有法到无法,是艺术家自身进步与成熟所到达的一种艺术境界。但另一方面,如果艺术技法方面已臻成熟,而思想上却无力、空虚、媚俗、不思进取等,也会影响艺术情感的表达。所以要达到技术与思想的完美统一,需要生活的磨砺与艺术修养的不断丰富,更主要的是画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样在情感表达上才能水到渠成。
新南方艺术:您希望“用纯正的西方式油画语言来表达东方式的思考”,在您的作品中,这种表达是通过哪些视觉因素实现的?
薛军:“用纯正的西方式油画语言”是说我们中国油画家还处在学习西方绘画的过程中,需借鉴西方的艺术。近些年也能够去欧洲的博物馆看原作了,并在欧洲感受其艺术文化,从而更加深刻地体会和理解西方思想对艺术的影响。
但是在思想层面上,我们生活在东方,浸润在中华文明的社会风俗中,行为和思维方式,都无意识地深深打上了中国文化的烙印。因此在绘画过程中必定会流露出一种东方式的思维方式。我的风景画大多是表现南方特有的阴湿气候,雨水丰沛、绿树成荫的南方风貌。这种画面取景,来源于个人的主观臆想, 这是我少年时代对南方山水的想象。每每画风景之时,都自然而然地追忆起少年时代对南方风景想象中的感受。
我运用的也不是那种西方式的风景取景方式,而是借鉴传统中国山水画中观察自然的方式,这种观察的结果必定区别于西方的绘画表达,这种绘画表达是以东方人的眼睛来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
新南方艺术:您谈到您的风景画是“趋向于追忆自己少年时对中国山水画的向往”, 您认为油画风景和中国山水画有哪些相通的内容和精神上的联系?
薛军:少年时代,我开始学画传统中国山水画,对山水画中的皴法、山石画法、中国文人式的山水表达有过初步的学习和训练。后来,在美术学院一直到现在都是接受、学习与研究西方的绘画理论与材料,所以必然是以西方的油画表现语言来再现眼睛所观察到的自然景物。我在湖南工作时,常去学院后的岳麓山游玩,岳麓山最美的时候是阴雨绵绵时,远处山峦烟雾缭绕有如人间仙境,雨中草木的绿也不再刺眼,变得更加柔和、透亮,呈现出南方山峦的清凉之感。再加上多年带领学生或与画家同仁到中国南方各省份写生游走,这种常年积累的南方印象无形中成了我在风景画中内容表述上的方式。
如今尽管我已经生活在南方,但我对南方人文景物的描述仍然在追忆我身处北方时对南方的向往与想象。
新南方艺术:有评论提到您作品中的“浮生”感,观众应该如何解读这种情感体验?这种“浮生”之感与您对都市人物题材的表达有怎样的关系?
薛军:都市人物题材创作是我对人生体验在作品中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但如何表现这种感受?“浮生”是我观察生活的一个侧面,世间的欢愉与彼时的消逝难以捉摸,巅峰与低谷只是相对而言,福祸无法揣测,喜剧往往暗示悲剧的酝酿,悲剧之后试想是否朝向有益人生的方向发展?但是,我并不是抱着一种悲观主义的思想来感受生活,而是从一个侧面揭露或者更深刻地诠释人们在生活中以及以往的作品中对这种无常状态的表述,这其中有一定的佛教思想。我所取的“浮生”二字,来自清代笔记小说《浮生六记》,书中描述的是主人公回忆已亡故的妻子与自己婚后的那一段幸福生活,这一种强烈反差,难道不让我们更加感受到深沉的悲哀和无限的怅惘吗?
当代的都市人,往往沉醉于金钱、权利、名誉、地位,忘记了人生本身的意义,而这种遗忘会导致对人生本真的扭曲。这些想法,是我依据个人的角度来表达生活对我的触动, 作品本身并不是在讲道理,也不是故意唱高调,更不是在宣传佛教思想,而是对我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个人记录。
新南方艺术:在人物和风景题材之中,您更倾向于以哪种形式作为情感的载体?
薛军:人物和风景题材我都无法舍弃。我在风景创作中的情感表达,是通过自然来颐养自己对生活、对人生的态度。同时,在描绘过程中感悟自然。在画室创作中,恰如古人言“一畦杞菊为供具,满壁江山入卧游”的思想境界,表达我与自然之间的联动关系以及对大自然的深厚情感。人物题材表达的是我对人生轨迹在有限的生命时间和空间里的内心描述,这也是我想在作品中传达出的一种人文价值取向所在。
(责任编辑:凌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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