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关于中国摄影教育的现状一直都被认为有很大的问题，人们为摄影教育经常担忧和焦虑。三影堂这些年也做了非常多的摄影的教育项目，不论是从实践还是到理论，在国内走了一个非常不同的路径，在体制之外独立地用自己的角度和态度去做。所以今天我们请到了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创办人荣荣聊聊三影堂的摄影教育项目。还有艺术家付羽，付羽将在今年夏天参与三影堂的workshop(授课)，也是三影堂教育的一个部分。

　　所以围绕着这个体制外的摄影教育或者摄影教学来探讨一下它的未来，也可以回顾一下过去。讨论一下目前的教育现状，国内这种官方的、官办的体制内的摄影教育是一个什么状况，并且能够结合着你们各自的角度来对摄影教育展开批判。

　　摄影的教育虽然重要 但也要有天分

　　付羽：摄影书也是。那个像咱都在美院出来的吗?美院搞设计也是跟国内的情况，包括我看那天的广告也是他们重设计，重要那些怎么设计出来，怎么有一些什么就是玩命地在想设计这件事，但实际上在国外做这些书的时候它有一些规则，就像咱说这个柜门开着多大不磕腿，这个桌子做多高你坐着舒服，这是工程学这些东西这国内大概是知道的，书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东西，这一排字排多长，如果超过多长就要排成两排免得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下一，字要排多大合适，咱不是，比如这字灰一点，浅点儿，灰点儿，全凭感觉，全凭设计，实际上这些东西是在一个规则下设计的，咱们现在这些事情不是在规则下设计的，就是像算命的。

　　荣荣：可能也有一些像复制的，别人的那个，基本上不是研发的事，就是没有创意性的一些东西，就是说中国你看看这个摄影书，你可以看看其实比如说我们很早期的很多书都做得非常棒，就是比如说还有民国的有些书也做得非常棒了，未来里头那个书出来你看看，当时的印刷还有层次都非常有品质的，到现在这个几十年里头，根本这个，基本上好的画册就是几乎是很少很少，当然现在很多年轻人开始动手了，他们开始怎么样去做这些东西，我觉得很重要。

　　蔡萌：你说民国。

　　付羽：现在就是说设计带来的问题又是另外一问题，就是你拿起来之后好多所说做的好的东西你更多的时候是注意到它的设计，就是你一拿起这本书来这书做得真挺好，然后前后左右里面外面翻，就往往对它内容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就像咱最早开始用相机那阵，比如说谁谁用莱卡相机，谁谁用哈苏相机一拿起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哎哟这是莱卡拍的，这是哈苏拍的，想不起来这是荣荣拍的，这是付羽拍的，想不到这个，就会落实在这些身上，现在也是这样。

　　蔡萌：你刚才提到民国，你说你后面的庄学本拍的照片，庄学本当时也没什么师傅学啊，他怎么就行呢?

　　付羽：那个时候的话，卡拉汉也没有那样的师傅，你可以说他在那个环境里头。

　　蔡萌：他什么环境，民国的时候上海也是沙龙环境。

　　蔡萌：就是说这个里头有时候也不完全是教育，教育固然重要，还有一个是天赋的，天生的那部分。

　　付羽：对，说他就是这样的，一定会想到天赋这块。但是这个天赋有可能埋没在他的那个风花雪月的那些事情里边，突然环境改变带来的……

　　蔡萌：人类学、社会学的。

　　蔡萌：然后跑到那个地方去了，得到了一个十年的黄金时期，反正你也只能干这个事，干成了。

　　付羽：他是突然好的，就是他几乎是没有前后差别的，从他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开始他拍这些东西开始就突然之间就拍得特别好，就是说他的那个……

　　荣荣：他是进入了那个语境应该是非常顺利地进入了。

　　付羽：就是到这样的一个环境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的那个愿望就跟当时就跟摄影本身的那个，就是一些基本的东西就契合在一起。

　　付羽：他们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些院校里头就是我接触很少，当然不像你接触那么多，我接触的鲁美多，我觉得最起码从刘立宏和我认识的这几个人来讲他也都是挺开放的。

　　他们其实是鼓励学生有机会多学的。

　　荣荣：是，他们带过学生来三影堂。

　　蔡萌：中央美院还有王川、姚璐。

　　荣荣：学生应该是有的，但是往往我们这个其实从他们在最好的年龄里头有这样的一个，一个作品的出来了，但是呢?我们社会上的资源、公共资源没有替他非常好地传播，他们也就被埋没了。你知道吗?就是说那个几十年的教育还有几十年的沉淀下来的一些摄影的一些有好的一些表达的一些艺术家，但是这些作品都在哪里，他们有没有展览的机会?有没有跟外面交流的机会，我们有没有提供这个平台，我相信有，肯定有好的东西，但是他们没有出来，很多包括很私人的东西他们做自己的，然后很喜欢的，但是他根本就是我们现在这个社会的公共的资源他们没法给他提供这个平台，我相信肯定是有的，那慢慢越来越，他们不得不改行，改行干别的事情，我觉得，这个是我们现在这个很多这个问题，包括很多人，比如说学了摄影在中国学了摄影史博士了，找不到工作了哥们，美术馆哪里也不需要，策展人也不需要，他找不着工作了，他不敢再学了。

　　蔡萌：美术馆没有摄影部。

　　荣荣：要是在国外摄影部这个里头很多地方都是需要这种人才的。

　　蔡萌：需要策展人的。

　　付羽：李鼎就说过他哪年都有好的，哪年都有放照片放得好的，拍得好的，一看就好的。

　　荣荣：很快就夭折了，为什么呢?现实社会你不能靠这个吃饭，你不可能靠这个成为职业艺术家。你慢慢会不可能再持续凭着自己的爱好再持续下去。

　　蔡萌：你们都咋持续的?

　　荣荣：我们早看透了，不持续都持续了，我们只能干这一行，别的干了更不行，我在影楼里干人家顾客来退货，二十年前就应验了。

　　蔡萌：太不开眼了。

　　荣荣：这个我再说一下，我经常也会说到这个故事，有一个叫月亮神影楼，韩老师帮我找的，他觉得我这个有才气，可以去那边给他招来生意;我干了几个月之后，那个老板对我特别好，他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拍的东西肯定都会很好，有人喜欢的;当时不是那个流行那个黑白写真嘛，肯定会招来生意;有一天我拍了顾客来退货了，说我把他的女儿拍得太丑了，太不漂亮了，要重拍，我跟老板说我得走，我不好意思，没招来生意还把你生意搞砸了;我在影楼里干过好几个月，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在那里干了，干不好这个。

　　蔡萌：行活。付羽以前也拍过商业。

　　付羽：对，我是静物。

　　蔡萌：静物哈。

　　荣荣：我拍商业连灯都不会用，连测光表都不会用。真的。因为我为什么呢?我最早接触摄影是我农村的照相馆就接触了，就知道经过暗房从那里流程出来，就喜欢就是这样，但是呢我其实我是连，我技术是很差了，非常非常差，就是那个什么测光还有用灯我根本就不会打，什么闪光灯，我所有的作品没有用闪光灯拍照片的。

　　蔡萌：到现在也是。

　　荣荣：我基本上用自然，我不会有灯，但是我这个人又不好学，就是有这样的问题。

　　蔡萌：好像付羽也不怎么用灯。

　　荣荣：用了一个大灯在这里。

　　蔡萌：这个灯他以前拍静物用的。

　　付羽：就是拍环境的时候用的。

　　蔡萌：对。

　　荣荣：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