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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朱砂

2015-04-05 10:10:36 张中江

  南都:《打回原形》这本书的封面是否可以理解成一个空白的画框或者一张尚未涂抹的白纸?

  朱砂:其实是有这个意思。朱新建以前的书有很多标签,比如有些我听着很可疑的词,像“风流”。它会让我觉得似是而非。当然也会有一些所谓争论,比如他是不是情色绘画,或者是不是传统水墨画,好像这些朱新建本人都没有正式回应。我认为这不重要,但做书的时候要有个考虑———这个作者是怎样的人。起这个名字,我想把这些标签都洗干净,也让读者把书的形式都抛开,直接进入文字。

  南都:你说过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电太不请再”可能“最像朱新建”,这句话怎么解释?

  朱砂:这个名字来自《大林和小林》。我觉得民国以前能够比较轻松阅读的是明清笔记,一则一则都很短。中国人说话很简练,意思包含非常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或者一小段话,意思大概就在那了,目的性可能没有那么强。比如我们说作文没有立意,朱新建好像没有太立意,想到了就那么说。至于有什么意思,要不要留下来,都没有太强的自觉性。

  好像他画画也是这样。有人说他的画泛政治,好像有一个时代背景,想说一些情色和公众关系、立场上的东西。我认为那像西方人做的事情,当代艺术做的事情。我不认为他有那么强的自觉。陈丹青曾说过,朱新建可能不自觉把这个事情办了。他当然也出席活动,也聊天,也看书,但我觉得他那个愿望没那么强烈。他可能靠形式就把内容解决了。我个人可能要先解决内容,逻辑关系比较立得住才做这个事。

  从这个意义上说,“电太不请再”和他比较像。而且他的阅读趣味也是这个,无论是《五灯会元》,还是《世说新语》,还是明清笔记,都是这样。他说过这样一句话,“造福于民特别讨厌”。他觉得这种教育的强调很讨厌,能避免就避免掉。所以书里有些话他是在学校讲课,或者是真的被问到,不得不回答的时候才说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大而化之,话里捎带一下就把问题讲了。

  去法国令朱新建拥抱传统文化

  南都:他有没有聊过在法国期间的生活,你觉得那段时间对他艺术上有怎样的影响?

  朱砂:上世纪80年代很多人出国。法国很长时间都不是一个移民国家,对中国艺术家也并不是最适合、最愉快的地方。他们最后都慢慢回来,可能也是因为缺少土壤。

  朱新建和我讲过,你越在国外越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他们在国外很抱团,互相联系会比较紧密。他是受邀请去的,也不用勤工俭学。但我认为他那段时间比较无聊。当然会有一些帮助,但那些变化可能是他不愿意提的,聊得少些。我甚至觉得,他开始大肆聊传统文化,就是在从法国回来以后。

  南都:旅欧回国后,他的生活和艺术创作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朱砂:我觉得出国当然是一个好事。他在出去之前已经成功了,有了所谓成就,知道该怎么做事情。虚荣心已经满足了。去法国之后,实际上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他得面对自己,有新的问题要解决。

  朱新建和我聊天的时候,说有几件对他比较重要的事情。去法国是一件,上世纪80年代初去过西藏,还坐了牢。出来后他就觉得牢都已经坐过了,一下就肆无忌惮。我不觉得有那么必然。去法国,对他来说可能比较坚定的就是拥抱传统文化。他在画一些作品时会有一些改变,但他的立意很早就完成了。像陈丹青说的,朱新建好像没有什么探索过程。他可能一开始就是这样,我怎么想就怎么做。我一开始就躺那了,我不太想找什么高的理论,不太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当然他也做,比如他爱聊塞尚。但其实塞尚写东西非常不好看,在文字方面很笨,写得很拙劣。包括朱新建聊齐白石,齐白石很长时间也是不自信的。朱新建好像很早就找到这种自信了。他就比较踏实能这么干。

  知道朱新建画过一些光屁股姑娘

  南都:在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因为他女性主题的画作产生性方面的困惑?

  朱砂:说实话,小时候不关心。就是知道他是画画的,仅此而已。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美术老师知道你爸爸是画画的,会给你打分打高点。他的画室我是不能进去的。他说小孩就别看了,但也不是很严厉说。我隐约知道朱新建画过一些光屁股姑娘,但不会觉得特别是事,不太有感觉。

  我觉得他的画没法在这方面给我帮助,这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过于晦涩了,很难把这个东西对应到人体上,不会把这两个东西联系在一起。

  南都:那他作画参考用的“8万张”A片怎么处理了?

  朱砂:我觉得他有半开玩笑的成分。他说自己是极欲主义,无论是吃喝还是其他方面。我们家是南方人,但朱新建吃饭不太讲究,没有精雕细琢的功夫,就是吃红烧肉。看书也非常简单粗暴,撕书什么的,就在乎自己要的内容。包括作为参考的碟片,看完就丢了。实际上也经常买重复,(8万张)就是聊天吹吹牛。他也不细琢磨,就翻呗。他哪去找那么多人体画。

  王朔朱新建性格南辕北辙

  南都:通过这次整理编书,你觉得父亲对你的影响在什么方面多一些?

  朱砂:只能说他让我知道一些事情,他是一个参照,不太好说直接的影响。我看他和别的叔叔大爷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他有作为父亲的部分。但真的谈到对我的帮助,所谓的影响,我会觉得他是这么办事的,他随着性子来、恣意妄为,生活上是什么状态工作上是什么状态。我会想一想,肯定不会照单全收,甚至会偏向排斥。比如我肯定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比较在乎得失,做事比较谨慎。可能我相信婚姻,相信家庭。他身上有我很多认同的东西,当然也有不认同的。他说的这句话我认为比较对,“你失败、画不好是应该的,你画得好才叫奇怪呢”。他的整个工作流程都铺得非常长。在这个意义上说,你可以说他是所谓传统人文画、所谓水墨画,没有直接的目的在后面等着。

  南都:他画的女性引发争议,其实他也画过山水、花鸟,你喜欢他哪类作品?

  朱砂:他的人物画我比较喜欢,相对更现代,可能跟我更亲近。我学艺术史论的时候,可以直接对应塞尚、马蒂斯的人物画。他的语言是我熟悉的,即便操作方式不一样。他后来画的一些山水,符合我对文人画的理解。这两个我比较关心。

  提到他的人物画,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关良。我小的时候,我爸不管我画画,但会教我临,我大量临的就是关良。朱新建一直让我临关良,我就临着玩呗。实际上,这是他心里非常厉害的一个画家。

  南都:朱新建的画在中国曾经引发不小的争议,在国外也曾经被女权主义者认为是侮辱女性。你怎么看待来自中外不同国家对他作品的质疑声音?

  朱砂:我们有一种“神化”,好像西方世界的美术教育比较高,大众的接受程度比较高。其实不是的,进入大众的,肯定是成为消费的符号。你去找一个西方观众,如果他说实话,他一样不会觉得毕加索画得好。西方观众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他承认毕加索的价值,他改变了观看的方法。我做平面设计,大街上抓一个人问平面设计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大众”在哪里都是一回事,不存在哪里高哪里低的问题。实际上中国大众我看来还高一些呢。

  南都:通过这本书和以前的材料,我们可以看到朱新建对很多事情都持一种不在乎的心态。你觉得让他在乎的是什么呢?

  朱砂:“不在乎”是他的姿态、立场。无论从生活上还是创作上,他可能觉得这样雍容些,实际上当然不可能完全做得到。他当然也有计较的地方,比如几十年来,他每天削一排尖尖的铅笔,两点钟爬起来画画,一直画到早上六点。他不和现世计较,但他心里肯定有些事计较。比如和画册较劲,和画里的某个问题较劲。可能他想脱离一些现实的问题,或者说现实可能很讨厌。

  南都:在你结婚之前,就有人把朱新建和王朔放在一起评论。那么你觉得他们在艺术或者性格上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朱砂:他们都是五十年代生人,成长过程中有相同的时代背景,当然有一些相似的立场。但这种基本的立场很多人都有,比如和主流价值观拉开一些距离。这也并不高明,到最后只能和自己或者历史去较劲。在性格上,他们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人。朱新建性格上是肆无忌惮的,王朔其实性格很腼腆,是非常讲理,相对更温和的人。他们比较相像的还有在物质生活上不太在意,我比他们更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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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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