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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霍克尼与卢西安·弗洛伊德互为模特的日子

2015-04-24 08:32:52 未知

  根据大卫·霍克尼的统计,他在二〇〇二年夏天的四个月里为卢西安当了一百多个小时的模特,就坐在卢西安的几十条沾着颜料的白色碎布之间。裤子上围着溅满颜料的围裙,在年轻于他的风流艺术家旁,卢西安看上去更像屠宰场里的工人。霍克尼当时六十五岁,而弗洛伊德七十九岁。这次作画是他们两人之间持续四十年的友谊中的高潮点。

  卢西安画的是霍克尼的头像,他陷入沉思的静止状态。画作并不感性,却显示出霍克尼的温暖与好奇。罗斯柴尔德勋爵告诉霍克尼,这幅肖像显示出他是地地道道的约克郡男人。他身穿一件休闲的红黑呢子外套,蓝色衬衫。这位职业的观察者在画里也被细致入微地审视着。同时也迫不及待地了解到卢西安的绘画过程是多么令人惊奇而不可思议,对霍克尼来说,这就像一名偷猎者转型而成猎场看守人一样。“因为卢西安很慢,画一幅画要那么久,就意味着你可以说话。如果你画一幅画就要一个小时,那就没工夫了。他必须要真正地了解,然后看着模特脸上的各种变化,而那也正是他所做的。他离我的脸很近,可以观察脸上的细微之处。他看了又看,离我也越来越近。他有惊人的能量,犹如电波传达过来。你绝对不会在他面前睡着。”霍克尼说。

  当卢西安几个星期后为霍克尼做模特时,情形却完全不同。

  “他就为我坐了两个下午,就完了。”霍克尼说,“其中一次他还睡着了,但是我仍继续画了他。我说:‘没关系,我可以画你睡觉的样子。’但是不行,他不想那样。所以他醒了。”他不喜欢被看到任何精力不足的一面。他像个孩子似的不踏实,他的头总是在动,好像有什么敌人会出现,又好像一只在笼子里的山鹰。在别人的空间里,他看上去有些受惊,即使是在霍克尼开阔的肯辛顿画室。

  霍克尼做模特的这段时期里,每一天开始于一杯卢西安在沾满油污的煤气炉上沏的茶。“我喜欢所有的那些旧式的波希米亚风格。盘子上留下的昨天吃剩的黄豆,或许甚至是上个礼拜的,那就像学生时期,比一尘不染的纽约豪宅更具吸引力。我对他说,从定义上来说,你不可能有无烟的波希米亚。于是他允许我吸烟。‘不要告诉凯特·莫丝’——这是他的要求。”(卢西安当时在他诺丁山的房子里也在给那位超级模特画肖像,而他禁止她在房间里吸烟。)每一天霍克尼穿过令人心旷神怡的公园到达卢西安的公寓,路上经过荷兰勋爵的铜像。“有时我到得早了,他会一次跳跨过两级台阶地走上去。八十岁了,还神采奕奕。他从不愿被看成是不爱动的人。”

  他作画的场景犹如斯韦尼·韬德(Sweeney Todd)一般震撼人心:他手上的画笔有如一把刀剑,他的注意力坚定不移。“我着迷于他的技巧。”霍克尼说,“有的时候,我想他或许提前把颜色已经调好了,好为我加快些速度,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他需要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好。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聊天。与卢西安的谈话总是引人入胜。有时我们只是聊彼此都认识的人的闲话,他非常有趣,对人的取笑让我开怀。但是谈得更多的是绘画,伦勃朗、毕加索、安格尔、提埃波罗,我记得他不喜欢莫兰迪。我们对伦勃朗聊得最多,聊他如何能将所有的画都画成肖像,没有一只手或脸是普通的。”

  霍克尼丰满的脸庞占据着卢西安的画布,目光从圆形的眼镜后看过来。卢西安在霍克尼的画里透出两位当代伟大艺术天才之间的长久友谊,在寂静的房间里,彼此对视的一刻被永远地凝固在画布上。大卫·道森曾将一次他们在一起的精彩瞬间照了下来,他们对彼此陪伴的喜爱从照片上几乎可以呼之欲出。对卢西安颜料结痂的墙,霍克尼说道:“他将颜料挤出来一坨,然后不用了,就用碎布将它抹去甩在墙上。他对着画室的墙这样做了四十年,所以墙上的颜料结痂也随着岁月累积起来——就好像我所知道的五十年代艺术学校里人体画室里的墙壁,只是这堵墙的形成完全出自一个人之手,它本身就非常罕见而且美丽。”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通过吉尼斯家族。“卢西安在我还是学生时就已经很出名。他总是交往广泛;他是犹太贵族,而通过与卡罗琳·布莱克伍德的婚姻他也走进了盎格鲁-爱尔兰的贵族圈。”霍克尼说道。卡罗琳的弟弟,谢里登,他是第五代达弗林和阿瓦侯爵。他也是性爱狂,富有、迷人、聪明,已婚且是同性恋。达弗林是霍克尼的第一位画商约翰·卡斯敏(John Kasmin)的资助人。他娶了他的吉尼斯堂妹林迪(Lindy),却没有对他同性恋的生活保持低调,尤其是他在纽约时。一九八八年他死于艾滋病。两位艺术家都喜欢谢里登,但是对他的寡妇林迪的看法却大相径庭。卢西安喜欢和人有些小冲突或留些宿怨,在他最后的几年里说自己对林迪十分厌恶,即使这种敌意从前并不存在。他喜欢用短语“真是恐怖”,将舌头卷在R的发音上,突显出他的德国音调,另一个类似发音的词是“腐败”。她本是他所喜欢的类型,但是不知为什么,关于她的所有最后都成为了对她的不利:一位业余的画家,有机农业家,在克兰德波耶斯(Clandeboyes)做酸奶,从她丈夫那里继承了爱尔兰的六千英亩地。她非常敏感、热情,有时对别人的空间也许有所侵犯。但是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原因,他就是讨厌她。“卢西安对热情洋溢无法忍受。”卢辛达·兰布顿解释说。然而,霍克尼却非常喜欢林迪:“你对卢西安的责难不能完全当真。那些很多时候都很好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那么想的。”

  “霍克怎么样了?”卢西安在克拉克问我,那次大卫正在挪威画那里的峡湾。他很高兴听到霍克尼在反对禁烟法令上的长篇大论,或者关于“矮小的清教徒政客”布朗和布莱尔的消息。卢西安对霍克尼在绘画上的试验非常欣赏。他用相机的暗箱画画,学习水彩画,后来又试着在iphone和ipad上“作画”。这一切都与弗洛伊德所做的相反:禁锢在两间画室里,手持画笔与调色盘深深地观察着一个人物,几十年未变。

  霍克尼非常喜欢卢西安的肖像,并想要将其买下,但是弗洛伊德的画商比尔·阿奎维拉却婉拒了他的要求。他的妻子很想要这幅画。而卢西安同大卫一直是很亲近的朋友。

  上文摘自《去你的,生活:与卢西安·弗洛伊德共进早餐》(原英文书名为Breakfast with Lucian: 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之第十一章,这里的标题为编者所加。该书为首部卢西安·弗洛伊德的个人传记,中文本将由新星出版社于2015年5月出版。作者乔迪·格雷格(Geordie Greig),一九六〇年生于英国伦敦,英国著名记者、编辑、 社交名流。格雷格家事显赫,曾求学于伊顿公学、牛津大学;曾在多家知名报刊杂志就职,包括《伦敦晚报》、《每日邮报》、《泰特勒》杂志和《星期天邮报》。新新闻主义之父汤姆·沃尔夫(Tom Wolfe)评价此书道:“这本传记精彩而又准确地描绘了一位混乱生活者的艺术肖像……在这样的生活中诞生了一位英国过去百年历史上最为杰出的画家。”

(责任编辑: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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