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回首已廿年
2015-04-28 15:29:36 梁基永
观羊草写生近作有感
羊草请我再去他的画室,打开一摞摞厚厚的卡纸,看着我惊讶的目光,眼里不时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写生了!”
我确实有点吃惊,我惊讶的是,羊草的“不写生”,我是看得出来,我没想到的是羊草居然“会写生”,而且写得那么好。
去年某杂志约写一篇关于讨论写生的文章,我写了一段,大意是说,古代几乎找不到对景写生的实例,在野外带着画板画具写生,那是近代西洋技法传入以后的事情。1920年代,中国还几乎找不到任何可出售的写生画板画具,只能靠画家自己动手做,可见到上世纪初,国画界还没有即景写生的概念。
即使是体物最细微的宋代画家,他们也没有对着实物写生的例子。宋徽宗说孔雀上升,必举右脚。林椿说画竹要从各个角度观察才能得竹子真谛,这些都只是强调观察,并没有说要拿着笔对孔雀,对竹子画。国画之所以区别于西洋画,除了工具材质差异,其观察自然的角度也是重要的区分。国画中的景,视点分散,深度,高度都在时刻变化,随观察者的目光移动而变化,这与西洋画孰为高下,是很难区分的。学国画之难,也往往在此,上世纪的老画家们说学院派是“死写”,就是讲写生并不能取代意象。
羊草的画,我原是很喜欢他的水墨淋漓,层层叠染,隐约有北宋千林万壑的细致,又有当代水墨明快的欢悦。再加上几株苍翠凌天的老树,现出用笔的功夫,着色无多,渐渐形成了自己的“羊家样”,不过我也颇疑心羊草的功夫是受过科班教育的,这从他表现画中人物,动物的线条就看得出,线条准确,造型能力无可置疑。
羊草说,自己从美院出来以后,几乎就没有对景再写生。为什么二十年不写?他没有说,我猜,他是在边画边思考。初得平正,自然追求险绝,在美院练成了写生功夫,却使羊草认识到写生并不是国画的全部,所以他追求的是险,是绝,胸中的丘壑,才是国画的灵魂。
二十年后的这批写生作品,我看得出羊草的用心,他学会了取和舍,学会了在自然中选取最适合入画的视角。这批作品,他全部在野外传写,甚至带着砚台枯笔,在地上磨墨,真正的尊重传统。《千层峰》的厚重质感,在绵密的烘染中体现;《石潭寺》的建筑界画,与山石的苍莽形成强烈对比,这些都得益于二十年的笔墨修炼。
当年美院成就的写生功底,也时时见于羊草的笔端,《澄海永宁寨》的景深很特别,隔着水塘,看远方的古代民宅,虽然没有大山大岭的繁复,水塘倒影和层次却分明而清晰,近景的油桶,电线,很忠实的再现了,水禽的倒影也历历可数。《南澳双牛》则是动物写生的典型,近景的留空又显出中国画想象空间的重要性。
当然我最喜欢的是《过云雨》,羊草说这是画着画着,真下起雨来,将卡纸也弄湿了,索性烘染起乌云来。天生密布的云,与远山浓作一色,近处的挖土机械,悠闲的牛羊,与匆匆避走的行人,错落在围栏与树丛之间。
写生与卧游之路,羊草一步步走出来了,看看他的足迹,应该会越走越宽敞吧。
(责任编辑:谢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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