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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昌专访】宋世义：用坚如磐石的心态 创鬼斧神工的技艺（下）

　　搞艺术的人，他都有一个共同的一个特点，从小时候就热爱艺术，对于艺术，比如说造型艺术，像我们属于造型艺术、绘画艺术，从小就喜欢绘画，喜欢造型艺术，比如说从小喜欢彩塑、泥塑，对于一些民间的一些剪纸，对于一些绘画非常感兴趣，从小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画画、捏捏，动手能力很强，同时就是一种就是从小的时候一种本能的对艺术就非常感兴趣，首先我觉得你的兴趣、爱好，你喜欢它，你的事业，将来你就成功了一半。实际上古人有一句话就是知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这三句话，你懂得它你不如喜欢它，喜欢它你不如特别痴迷它、爱好它，这样才能够取得一定的成绩，但是我小时候喜欢绘画，其实我们共通的都想当画家，这是一个大家走的共同的一个追求的目标，最高的目标。

　　雅昌艺术网：像小时候我们想当科学家一样。

　　宋世义：我老想当个画家，要么当个雕塑家，没想到作为工艺美术家，当时对工艺美术不太了解，对工艺美术的概念也很模糊，究竟什么是工艺美术?什么是艺术?

　　雅昌艺术网：其实宋老师刚才也提到，其实你对小时候你的印象里面感觉什么叫工艺美术，可能你理解的就是街头的民间的一些艺人，我们觉得他是不是，当然称不上工艺美术大师，可能是不是觉得你做一个小泥人，尤其是老北京有很多我们叫燕京八绝的那些东西，那个时候您对于刚才也说了其实对于纯绘画的东西必须感兴趣，您当时对于这些东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宋世义：其实，当时对工艺美术这个概念没有，当时我所接触的一个是绘画艺术，绘画，一个是雕塑;另外还有一些民间艺术，因为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就是北京郊区，当时农村是一个马驹桥镇，是北京京南的一个重镇，那个镇就是经济繁荣、商业发达，人民生活比较富庶，同时它的庙会、集市非常多，所以荟萃了一些民间艺人和民间艺术，比如说彩塑，小泥玩具，什么风筝，什么小木雕，什么脸谱，一些等等这些个民间我艺术，它经常在从小时候在这个环境里出现，同时对这些非常感兴趣。这样我就对一些动手操作的手工艺，还有一些绘画的东西，觉得非常好玩，所以说我觉得一个人搞艺术这个门类，首先要有一种天赋，一种第二喜欢，第三有艺术素质，现在说白了就是艺术细胞，没有具备这些东西，他从事艺术工作他是不行的，你再培养，你再怎么他也不行，所以在那种氛围，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我觉得接触北京的京味文化，北京的民间艺术，北京的这些个民间工艺，还有一些非常质朴的，非常纯真的这种民间手工艺，像剪纸，刚才我说的剪纸、木偶、风筝、木雕、小泥玩具，甚至一些糖人、面人都接触，所以这个东西对我小时候的成长起到一个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我走入这个艺术道路也是顺理成章。

　　雅昌艺术网：其实我觉得小时候这些兴趣肯定是你将来想要从事的某一种职业的它的一个温床算是，其实应该说是我们说一个人正式能有自己的职业也好，应该是在您读起码是在高中或者是在大学的时候才会确立这样的一个目标，您是从什么时候说我要想把我这个兴趣变成我将来的一个职业也好，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

　　宋世义：应该说我在上小学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师，我觉得启蒙老师对我们这一生起了非常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说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美术老师，因为当时我们在上小学的时候，在50年代初，那会儿就是它的口号就是“智德体美劳”，五个字，智、德，把德放在第一位，德、智、体(体育)、美术、劳动，这五个字是培养是全面发展，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就是应试制度，就是一切为了非常有功利的，想考好校，将来出人头地，主要是分，为了分而奋斗，当时不是这样，当时那个教育方针，我觉得比现在更开放，应该我觉得值得，现在我们的教育应该值得反思，所以我们那会儿确实条件发展，德、智、体、美、劳。那会儿我小学的时候在这个方面，有一个老师，这个老师他是年纪很大，他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他喜欢美术，他看我有绘画天才，特殊培养，从初小到高小，一直我的绘画水平在全学校一直是老师名列前茅，经常受到老师、同学，老师的表扬、同学的称赞，当然觉得自己也很充实，觉得自己有这种绘画特长，同时那时并不影响自己学习，我的学习其他的文化课也是一直在，说不上太好，也是在中上等水平。后来就是升入初中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所以我在一生当中永远记住这两个老师，那个老师到初中的时候这个老师他是北师大毕业的，北师大毕业的，他是学中文的，但是他对老师非常全面，他理工科也非常好，他体育也非常好，音乐也非常好，特别是他的美术也非常棒，所以这个老师他没有教语文，他教，担任我们的美术课，同时他的体育也特别棒，后来又从体育学院毕业一个老师教我们体育，可是这个老师也非常喜欢体育，可是他也非常喜欢音乐，比如说拉胡琴、戏曲、音乐他都会，可以说很全面了，多才多艺这么一个老师，所以给我影响非常大非常大的，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也就大个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很年轻，他给我的影响就是这个老师太棒了，画的也好，而且音乐有音乐天才，他发现我有绘画天才，特别重视我，重点培养。这个老师叫刘伟，现在80多岁了，现在还在世，我有时候偶尔过年过节还看他去，所以他这个老师对我的影响，他说你的绘画，当时我在小学的时候是毫无目的的，就是随便画，就是自发的，没有体系，也是从自个儿一种感性的那种小孩画东西，到初中以后就不然了，他就利用那种比较规范的，比较接近于专业的这种教学方法指导我，比如他成立一个美术小组，把爱好美术的同学组织再一起，画一些素描，画一些水彩，画图案，都是按艺术院校那种教学方法来指导我们，所以我当时我的素描，我的水彩，我的图案，还有一些写生的速写的东西已经有点儿意思了，但是谈不上水平多好，但是有点儿意思，一看受过训练，有点儿专业的那种味道，就这样的话，非常顺利的考上了北京工艺美术学校。

　　雅昌艺术网：当时为什么，应该说也有北平艺专了，当时有没有说我考虑过北平艺专，因为它是一个美术学校，纯美术学院，有没有觉得它可能会更适合我，因为那边当时我们知道学校的一些老师、教授也都在，您当时有没有考虑?

　　宋世义：当时是这样，因为我学习一直在农村，农村就是在北京郊区，它必定是跟城区的学生不一样，它一个信息比较闭塞，另外它的圈子还是比较窄，比较相对封闭一些个，对一些北京城里这些学校的情况缺乏一种更深层次的了解，当时我初中毕业的话如果你考高中必须要考大学，这个学校学习时间很长，如果想从事美术专业这条道路的话当时有几个选择，一个就是美院附中，它是收初中毕业生;一个是工艺美术学校，一个是艺术学院附中。美院附中它就是培养为中央美院输送后备力量;艺术学院附中它是培养师资，毕业以后他有音乐，有艺术、表演，有美术，他毕业以后就是分配到各个小学、中学担任美术老师，他是以培养师资力量为主的学校，工艺美术学院它是58年新建立的一所工艺美术中专学校，当然那个学校有很多专业，当然是很诱人，比如说有雕塑专业，有商业美术专业，它属于实用美术，当然他的教学计划里边有什么素描、水彩、图案、国画等等，但是对工艺美术更没有深层的理解，透视这个学校相对来说要比美院附中好考一些个，它的招生的水平等同于艺术学院的附中，所以我当时我一看招生简章，艺术学院附中是培养师资的，我当时想我说不愿意当老师，还愿意自己独立地去有创作的，而且有自己的这种独立思考的这种东西，我说干脆选择工艺美术学校吧，后来就是也是糊里糊涂的报了两个学校，报了一个是艺术学院附中，一个是工艺美术学校，当时呢?为什么没报考美院附中，第一美院附中它是一种是中央美院的下属一个附属中学，它是培养将来美术学院的后备力量的。我想呢，美院附中以后还得考美术学院，时间很长，另外按照我当时的水平，农村的孩子你再有天赋，他要比城里那种教育、那种环境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就是怕把握不大，老师说你要考这两个学校，我估计绝对没问题，但是我的文化的水平也是数不上一流的，但是已经够80分左右，属于中上中等偏上，文化课够用，但是你的业务水平，就是绘画，肯定画画影响到专业课，文化课的学习，所以你要想文化课能达到非常好的话你就得挤时间，当时那种条件下，农村那种条件物质生活很匮乏，家庭条件特别是在五几年以后农村那会儿合作化、资本主义公社改造什么的，家境都不是很好，所以很困难，同时找到一个能管吃管住，还有助学金这么一个学校，就觉得非常好，后来我同时报考两个学校，都录取了，都录取以后大概选择的时候我也费了一番心思，征询了很多人的意见，最后我还是毅然地选择了北京工艺美术学校。

　　雅昌艺术网：其实它设立这个学校就是要培养一些实用的美术的业务者，当时在学校里面他的整个的教学安排怎么样，还有您当时会有一个所谓的现代的专业的选择吗?比如说我一进去就学了雕塑什么的?

　　宋世义：是这样，工艺美术学校它是招生简章写得非常明确，它就是培养中国工艺美术，北京市工艺美术，包括传统工艺美术的新型的，新一代的设计人才，这是培养的宗旨，它不是专门培养画家的那种艺术学校，当时它的设计专业，它一共四个专业：第一个专业是工商美术、商业美术，设计商业美术就是商标、包装，等于广告什么之类的，这是一个。第二就是雕塑，雕塑专业，雕塑专业包括彩塑、泥塑，还有什么将来给牙、玉、传统工艺美术这种雕漆等等培养打下一个基础，另外还有染织，染织美术设计一些地毯、花布、一些刺绣等等，还有一种金属，金属工艺包括花丝、景泰蓝，还有其他的金属工艺这些东西，分四个专业，当然我第一个志愿是商业美术，因为商业美术它是属于设计类的，比如书籍装祯，它跟美术离得很近，跟绘画离得很近，它要求学生的分数也要求很高。

　　第二个雕塑，我报两个专业，第一是商业美术，第二个是雕塑，后来因为在体检的时候，因为我第一个志愿我的分数也够了，我说如果不成就第二个志愿就是雕塑，后来在入学体检的时候，考试体检的时候我眼睛有点儿问题，就是不是色盲，要真是色盲我就报考资格都没有，就是有点儿色弱，老师说你这个有点儿问题，你考商业美术不大可能了，你这个眼睛，因为商业美术要靠色彩，其实那个时候我挺喜欢画图案的，画水彩、写生什么的，非常喜欢，后来眼睛发现问题了，结果老师说你的成绩还是不错的，素描，什么图案都不错，但是干脆给你分到雕塑专业吧，我也挺喜欢的，就分到雕塑专业，我涉及的课程有三大基础课和四大基础课和四大理论课。四大基础课有首先素描，然后泥塑，泥塑就是以室内雕塑、小型泥塑为主，比如说彩塑，小型雕塑，一些传统的雕塑，也学一些西方的雕塑，这是雕塑，然后就是素描、雕塑。第三就是国画，国画就是人物，以人物为主，同时也有花鸟和动物，工笔，第四是图案，图案就是因为学工艺美术，学美术图案是基础课，必修课，所以图案的分量很重，我们就是二方连续、四方连续，适合纹样等等，学的，传统的、国外的都有。

　　雅昌艺术网：等于说哪一个年代大家都说我们其实是怀着我要当一个艺术家的身份。

　　宋世义：对。

　　雅昌艺术网：当时您在玉器厂的那个阶段，我看到您有采访也说其实心理的落差非常大，真正有一个转型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就是我接受这个，我可能以后要从事这个，我积极地去做这个大概是什么时候?

　　宋世义：当时我在学校的思想是什么?我就是好好学习，一定把我的绘画基础，把我的理论打好，我觉得这个会了，到什么时候都有用，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首先我得完成圆满地完成我四年学业，达到英语优异成绩毕业，以后再说以后的。至少我的基础在那儿呢，我学的东西在那儿呢，我不能浪费时间，虽然说那个困难时期，没有吃的，没有穿的，非常困难，而且学生的学习用品、颜料都不像现在似的应有尽有的，申请奖学金、助学金给个三两块，三五块，给五块钱就很不得了啦，拿着钱也不敢花，买点儿颜料什么的，因为我们这个学校是非常费钱的学校，特费钱，你说你的颜料、纸张，都得自己花钱买，都舍不得用，不愿意糟蹋，因为铅笔削一个小头以后还得拿一个竹管穿上拿皮筋绕上还得用，实在不能用了才扔掉呢，颜料也是，那墨都是有时候别人扔的我们捡起来再用，素描纸画完这面画那面，两面用，有白纸的地方我都不敢扔，到现在我养成这个习惯，看见这里有字的白纸什么的我都留下，画草稿什么都可以用，有时候没变化我们捡烂废纸，有点儿白纸我们就捡起来赶紧拿起来，裁好了将来画速写用，所以就苦到那种程度，本都自己订，买点儿纸，一斤约的纸，然后我们自己去订本，画速写，当笔记本，买的带格本不敢想，所以非常艰苦，但是既然艰苦在这种条件下仍然坚持学习，刻苦地学习，紧张地学习，结果圆满地完成学业，后来毕业以后一下子把我分到北京工艺美术品公司，到公司以后，报道以后，到公司再分你去哪个厂，也不问你，你想到哪儿啊，你想干什么，你学什么专业啊，知道你学什么专业，反正看你学什么专业，适合什么就给你分大哪儿，没有个人意愿，当时就是一锤定终身，国家的需要、党的需要就是你自己的志愿，没有个人选择的余地，像现在似的我可以双向选择，工资不高我不去，工作不好我不去，没有发展我不去，那会儿完全不是这样，所以我当时就分到玉雕厂，也是没办法，只能是服从分配。

　　雅昌艺术网：但是分到玉雕厂也是传统的师傅带徒弟的感觉，当时?

　　宋世义：当时分到玉雕厂以后我们简直就是一个小学徒工，一切从零开始，从最底层开始，跟学徒工一样。

　　雅昌艺术网：最早开始做什么?具体到玉雕里面?

　　宋世义：干杂货，干体力活，爆料、什么捞沙子，修工具，给师哥倒茶倒水，给老师刷痰桶，那个时候车间都有痰桶，吐痰用的，给刷痰桶，扫地，早上起来扫地，晚上扫地，主动的，对我们要求就是这样，在工作期间弄个大水壶锅炉打完水，给师哥、师姐，先给老师傅倒，沏上茶，点上烟，然后给师哥、师姐倒水、沏茶，然后自己再干活，什么脏活给你，什么累活给你，什么一些辅助的劳动都让你干，等于就是一个小徒工，小学员一样，没把你当成说你是一个毕业生，小知识分子，没有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