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中的“观看”与“被观看”
2015-06-02 16:24:00 熊晓翊
【艺术人物】刘小东:现实与理想之间的“一公分”
2013年,刘小东游走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画了一批画,每张画由两块画布组成,中间是一公分的距离,暗示无法愈合的巴以关系。
他说:“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己的理想总是有些距离,我们总是一厢情愿地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这些距离。”——于是他索性给自己最新出版的日记集取了个名字叫“一公分”。
《一公分》是刘小东从2004年至2014年期间在全世界各地写生时记下的日记。文字散淡,日子密集,有意气风发,也有心乱如麻,更多是奔波与劳作,辛苦与忍耐,一点一滴浇灌出如他所说——“熬出来”的十年光阴。
艺术家:刘小东
“其实也不是每天写,天天写作的人都是抑郁症,小心,别天天写日记。”刘小东说着笑了。“过一段时间想写了就写一点,通常是工作了一天之后,睡前很快记录一下,这一天都干了什么,写的时候不能想太多,因为想得太多就会睡不着。”
书中所记之事大多关于:到了什么地方,遇到些什么人,怎么画,出现了什么麻烦,怎么解决了,周围有些有什么朋友,工作之余的吃吃喝喝……诸如此类,杂沓琐碎,十年如一日,有枯躁,也能咂摸出滋味儿。缝隙间也有感时伤怀与劳骚抱怨,不过大都服从于庸常生活的框架适可而止,或者说,是服从于他对工作与自我的纪律,暗自消化。
对于这些日记,刘小东说:“我觉得像是一种文字的速写,我更喜欢语言上的剪辑点,瞬间转化,‘前言不搭后语’是最有意思的。”——正是这种“转化”,不加修饰的文字具有一种节奏感。更多的日常性,对思绪与叙述的克制,或许是维持能“睡得着”的必须,倒也自成一体,形成了一种语言风格上的流畅与轻便,有随兴,也有分寸,处处呈现出来的是一个艺术家天生对万事万物的敏感与简洁的判断。
就好像他每次外出写生都会配合影像记录一样,日记也是一种文献,往往能在展览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刘小东并不否认写这些日记的“目的性”,它的私密性是有限的,但却透着他所能抵达的某种自然与本真,正像他的画儿。
“观看”与“被观看”
2005年的秋天,刘小东开始着手画日后让他名声大振的三峡题材。在此之前在03、04年,他己在画室中对着照片画过三峡,并举办了一个展览,他请关注三峡的朋友,作家阿城来给他的展览写前言,这才读到阿城对三峡所作的几十万字的笔记,有感于这一史无前例的人类建设运动,触动了他想要去亲历与记录下更多细节的冲动。
一位藏家愿意投资,刘小东找来贾樟柯拍摄记录片,以配合他的绘画,这也是刘小东第一次用影像记录他的绘画过程,这种工作方式同样延续到他日后几乎是每一次外出写生当中。
大概所有人对刘小东感兴趣的人都会好奇,一个在镜头对准下的绘画者,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陈丹青曾这样描写他眼中刘小东的绘画过程——“怎样使一块画布变成一幅画,近年在刘小东那里成为故意暴露事件(然而异常辛苦),但全盘目击他作画的过程(简直犹如博斗),你无法学到任何本事,陈非像他,像动物般观看。”
刘小东自己对摄影机对着他这事倒轻描淡写——“我画画的时候经常忘记边上有摄影机,他们都很隐蔽,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但他说自己最初一次绘画过程被拍摄是在画室,02年,艺术家冯梦波来工作室找他,“我在画画,他来了,他喜欢摄影,就对着我拍,我觉得绘画有一种表演型,拍就拍吧,也挺有意思。”
在此,刘小东提到“表演性”,这当然让人想到他早年拍电影的经历,作为一个从未受到表演训练的人能主演电影,显然刘小东具备一定的表演天份。而能将忘我的“动物般”观看与“博斗士”的绘画,与镜头下无形的“表演性”,相安无事的容纳在同一个过程中,这大概是刘小东作为一个现实主义画家最了不起的地方。现实,或者说“现场”被他驾驭在了“观看”与“被观看”之间。
“我画画观看被画的人和物,同时摄影机观看我和其它。于是这段观看与被观看的时间,就是艺术。”——由此意义上,从文字到影像,对绘画的记录不仅仅是绘画的补充,是“佐酒的小菜”,也成为了艺术本身,二维的平面绘画变成了具有时间维度的过程绘画。这也是刘小东不满足于别人总是将他当成一个现实主义艺术家的地方。
出人意料的是,这样画了十年,以为他早己熟捻于此,但他却说,直到今天,如果边上有人,画得不顺手的时候,还是会很焦虑,即便这样,“也得扛着,因为选择了这样的画画方式不可避免被别人围观。”
《温床》
《出北川》
《青藏铁路》
《Memory Tree》
《何处搜山图》
(责任编辑:万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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