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思考与性格不安分不开
2015-06-10 15:23:30 刘倩
【85人物】张培力:艺术始终不应成为一种工具 85亦如此
艺术家张培力
85三十年,再次回望那个没有画廊、美术馆的年代,上千名青年艺术家凭着一腔热情掀起了影响深远的艺术运动,他们彻夜谈论艺术,研读西方哲学著作,关心人类命运,思考艺术本质;几年间,上百个艺术团队先后成立,无数艺术宣言发表出来,无数展览随时被关闭,却也冒着危险举办……经历了85,艺术结束了红光亮的时代,拥有了自由,走向国际和当代。
如今,85已成为被崇敬的丰碑和被纪念的历史。在这个信息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时代,眼花缭乱的艺术已经把历史淹没,对于当下青年人来说,85的确是一段值得纪念的历史,却也仅此而已。在这个三十年的节点上,我们不禁发问:85精神到底是怎样的?85之于当下的意义?从85一路走来,那一代人经历了80年代的热血沸腾、90年代的社会转型和2000之后的市场洗礼之后,怎样面对时代的沉浮和身份认知?雅昌艺术网将带来这一思考:“85,现在还活着吗?”
艺术家张培力,从85至今,一直走在当代艺术的最前沿,他是杭州“85新空间”展览和“池社”的筹建者之一;1988年,他因创作了中国第一件录像作品《30×30》,被称为“中国录像艺术之父”。
对于85,张培力保持着艺术家应有的怀疑和反省,他始终认为:“艺术最根本的意义就在于解放,在于对权力、模式的消解。艺术一定是要呈现每个人最真实最本质最自由的那一面,艺术是多样的,所以自由是决定性的。”三十年来,张培力始终觉得艺术不应成为一种工具,85亦是如此。
张培力 《仲夏的泳者》 172×170厘米 布面油画
张培力 《水中的泳者》 油画画布
性格决定的绘画
雅昌艺术网:从您85时期的线索看来,从“游泳”和“音乐”系列开始,为何会转向《X?》系列?
张培力:最初做艺术还是有一种担心的,觉得应该画一点别人能看得懂的,让人能理解的。我们做“85新空间”展览当时有一个背景,我与原来单位的领导闹翻,刚好跟美协几个人关系还不错,实际上是借调去美协,浙江美协出钱来组织这个展览,我觉得做的还应该能够平衡这种关系,当时画的是“游泳”和“音乐”两个系列。
后来觉得这两个系列有太多文学性在里面,画完“游泳”这些之后停了一段时间,想下一阶段该怎么做,虽然这两个系列已经得到很多肯定,也有一些批评家善意的提醒我说按照原来的发展下去会很好。艺术家的思考是与性格里的不安分分不开的,不愿意按照已经形成的路子继续走下去,没有欲望继续画下去,我就做不来乖孩子,别人说我的好心里会有点儿别扭。
张培力《 休止音符(正面的吹奏者) 》布面油画 98.5×80cm 1986
在当时环境下大家都热衷的艺术在刺激我,包括别人对我的“游泳”“音乐”这些绘画的赞美,我突然觉得绘画从一种我们以前反对的所谓工具论又到了另外一种工具论;很多绘画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半抽象的、具象的,都跟重大命题和宏大叙事有关,似乎都在探讨哲学问题、人生问题、生命问题,这个似乎艺术承受不了,而且是不真实的,艺术就应该是探讨艺术,考虑艺术本身的问题,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态度,所以我就想画一些什么都不是的绘画。
张培力《X?》系列
张培力《X?》系列
雅昌艺术网:为何就产生了《X?》(手套)系列呢?
张培力:“手套”是86年开始画的,《X?》画出来很多人不明白,不那么容易让人理解,稍微受过一点训练的人都可以画,看上去就是物本身,就是视觉上的呈现,我不想承载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表现,就把一个莫名其妙的物甩出来。这个“手套”很简单,就是在厕所里打扫卫生的手套,从小的经验就让我会联想到一些东西,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对于这样的手套不同人的生活背景、经验都可能有不同的联想。我那时比较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你可以说的越少,这让人联想到的越多。就像别人说做艺术就像是一个空盒子,观众可以随意往里边扔东西。
这个系列从86年持续到87年,一年画了二十多张“手套”,很累,后来又烦了。当时意识到还是应该还原到我们讲的最基本的视觉上面来,视觉对于人的影响和心理影响是第一位的,所以实际上画手套有点儿是对于当时的一种调侃和恶作剧,你们画的里面包含着很多哲学的内容,我画一个你们看看能不能看出哲学来。
雅昌艺术网:1987年不再画《X?》系列之后呢?似乎后面的作品就很少涉及绘画了?
张培力:应该是在画完“手套”之后,87年就停了,后来我生了一场病。算起来中间停了两年,后面是90年开始画了一张作品叫作《健美》,这张画从来没有展出过,这张作品画的还是比较工整的,后来的作品就又不老实了,画开始出现很多变数、肌理和笔触的覆盖,再后面就是直接拿报纸、杂志的形象来画。1987年创作了《先奏后斩的程序——关于X?》和《艺术计划2号》两件文本作品,第二年完成了《褐皮书1号》。
《褐皮书1号》 医用乳胶手套、信件 1988
《褐皮书1号》是我从医院出来之后,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心里还是不安分,但又不能出门。就想通过邮局这个国家系统作为媒介来完成一件作品,我从央美的朋友处拿到一个学生的名册,通过邮局给大家寄匿名信,里面放手套和说明书。把名册里的名字以抓阄的形式一次抓十个,把匿名信寄给他们,也算是一个恶作剧。我记得一共寄了三次,方力钧、刘小东他们都在名单里面,每次去邮局都有点儿紧张,因为手套在信封里软软的有点儿厚,怕邮局的人问很多问题,反正做这个作品觉得挺刺激很兴奋,这属于蔫坏,不会抛头露面,躲在犄角旮旯里干一把坏事儿,性格使然。
雅昌艺术网:刚刚的对话中您不断强调的是性格使然,在您的艺术中性格起到的怎样的作用?
张培力:艺术家跟其他角色不太相同的地方可能是艺术家更容易受到性格的影响,性格在他的整个工作当中可能更重要,我是一个特别不安分的人,喜欢折腾的人,同时又是一个特别胆小的人,我特别怕死,其实我的性格有点儿矛盾,想做坏事儿又胆小;就像我想发坏,但是我肯定不会去干违法的事儿,因为我干不了那些我预感到可能要去蹲监狱的事儿。做艺术是安全的,可以满足一下自己比较小的使坏的欲望。
(责任编辑:万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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