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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望:在艺术这个概念下雕塑是没有边界的

2015-07-09 08:30:53 未知

  展望,1962出生于北京,是中国重要当代艺术家之一,现任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展望很早就开始了对艺术观念的思考和实验,并逐渐从早期单纯的雕塑创作转向对技术、材料与观念关系问题的深入探索,观念、装置、行为、影像等各类艺术形式都不同程度上对他的“观念雕塑”思想的成熟起到了促进作用。以不锈钢假山石为代表的系列作品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展望独特艺术语言的最终形成,传统雕塑的概念被消解打破,尤其是他2014年的最新个展《应形》,使得他的创作又向前推进了一步,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和领域。

1996年“假山石”的第一次公开展

《我的宇宙-初始》(2011年)

《应形》系列2014年

2000年 公海浮石

2004年珠峰计划

  假山石不仅仅是传统的象征

  记者:对于您的创作,最为大家所熟知的是假山石系列,但反观您之前的创作发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在您的作品里面有很多的行为因素,比如废墟清洗计划,镶长城等等,对于作品中这种身体的介入我们该怎样来看待?

  展望:敲假山石也有行为因素在里边,这是自然而然的,因为创作雕塑就会牵扯到制作,制作就会牵扯到行为,只是我们该如何看待这种行为,如果仅仅是制作,那边是工艺性的行为,没有任何能治和所指,如果是艺术性的行为,比如在创作中带有某种意味和倾向性,就含有行为的因素,但并不能说是行为艺术,这里的主体还是雕塑本身。通常我们有一个误区就是,一提到艺术行为就和行为艺术联想到一起,这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在创作中往往会带有行为的因素、色彩的因素、装置的因素等等,只是完成作品的一种形式和手段,但并不是主体,弄清楚这一点很重要。

  记者:您在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考虑过作品的最终去向吗?貌似都很难保留。

  展望:这些作品的创作都是根据当时的需要,不管能否保存都是我自己的表达语言,比如废墟清洗计划已经于那些被拆掉的建筑融为一体,公海浮石也是一样,重要的是表达的过程,而像假山石系列就要留下,主要是看作品需要。

  记者:您创作这些作品有没有对当代艺术的收藏机制的一种反叛在里面?

  展望:反叛收藏体制这一个概念很早就有艺术家做过,别人已经做过的事,我不会把他当做一种语言来使用,只是有一些作品美术馆是没法收藏的,有些作品可以收藏,其实这些作品本身美术馆也是可以收藏的。

  记者:抛开作品中的行为因素之外,您的作品比如说公海浮石,补天计划、珠峰计划等等,作品所处的空间已经延伸到自然空间之中,这种环境对于作品本身意义的显现变得非常重要,对于这种“空间”关系您是怎么看待的?

  展望:空间有两种:一种是展厅的空间,一种是社会的空间,你指的是社会空间还是展厅空间?

  记者:两方面都有。

  展望:空间是一种潜在的想象力,当时这些作品的空间是处在一种规则之中,常人很难到达,但是又存在,只有通过特殊的方式才能到达。

  记者:这样的一种空间对于作品意义的显现还是相当重要的。

  展望:当时创作那一批作品也是希望找到一些新的空间,不想被人无休止的谈论画廊空间、博物馆空间、公园、大楼等等,只想找到一个别人不曾关注和讨论过的空间,很高兴我找到了,仅此而已,至于剩下的问题是别人的事,我只是找到就可以了。

  记者:您的作品除了“空间”的独特之外,还有一点是作品的剧场性和仪式性,比如说埋葬中山装还有造石机,对于这点我们该怎样来看待?

  展望:所有的艺术都有仪式感,艺术区别于手工就在于它的仪式感,艺术最早就是做图腾用的,图腾是做仪式的;葬中山装有仪式感,欣赏爆炸的一瞬间有仪式感,这是由作品的分量本身决定的。

  记者:说到体量,“我的宇宙初始”的体量就非常的大,并且和您其他的作品非常的不同,比如假山石比较注重传统文化与当代的一种对话,但这件作品的意义就非常的开放。

  展望:关于假山石的传统意义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它内在所要表达的是自然界所形成的一种规律,由石头体现出来,让你观察自然,而不是想当然的文化联想,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主体是自然,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也是先锋的,未来的。人们怎么面对自然,自然包括宇宙发现、探索,人的内心世界的发现和探索,其中就包括人性等等,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一个比较有普世价值的主题,所以不能简简单单的理解为传统,这是一种文化先行的看法。

  记者:刚才提到自然,假山石是用不锈钢这样一种工业材料来进行创作,对于这种材料我们该如何看待?

  展望:不锈钢材料比较有意思,传递的信息非常的多,这里可以从不锈钢的精神性、物理性两个角度谈。首先物理性,它来自于矿物提炼,是工业制品,用不锈钢去做石头本身;精神性的含义就比较丰富,为什么这样的一种材料会有精神性,这是工业革命之后更高一层科技的产物,在这这种材料与中国的国情比较吻合,为什么这样说?我们的文化是一种比较文人式的文化,正处在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阶段,所以会将不锈钢看作是代表未来的、梦幻的、科技的材料,传统与未来碰撞融合,融合不好会很难看,融合的好就是我的不锈钢石头,融合的不好就是走廊里面的扶手。还有一点就是不锈钢的名字,永不生锈,人世间有这种性质吗?这个世界都会毁灭,怎么可能永不生锈,为什么我们叫永不生锈,是一种理想主义的想法,当使用这样一种丰富内涵的材料时,把中国,自然界的东西进行转化以后自然就带来很丰富的不管是视觉还是想象的内涵,比如说你愿意选择传统中国文化我也没有意见,我从来没有在网上说那些人不对,对,但只说明了一点,它还有别的,有未来性、批判性、幽默、讽刺、观赏性、装饰性,它有很多方面。

  记者:您把这种材料偶像化、神圣化、图腾化,图腾化之后异化,谁都可以从中发现一个自己。

  展望:每个人获得自己想要的。

  预感,我的一种预感

  记者:您在九十年代提出观念雕塑这样一个概念,观念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思维的东西,将思维的东西转化成可视的视觉物是挺难的事情。

  展望:这件事情在历史上是不可能的,人们通常都是思想贬低、排斥物质,物质排斥思想,手工艺人没思想,反过来思想家排斥物质,这是有证明的,可以看到所有西方关于观念艺术的论述都是排斥手工的过程。因为不排斥观念的事出不来,就像科学化学提炼一样,必须分解,把所有的东西分解掉最后剩那一点东西是关键的,这是西方的贡献。但是已经体现出来了,没有必要再提炼,而且我们也不擅长,我擅长把已经提炼的观点重新和物质熔在一起,事物在原点的时候都是熔在一起的,宇宙诞生之后一切开始分解,我现在熔回去,让观念和物质成为一体,这件事情难在这儿,一般人不会去做。能不能成不是说的,要靠实践靠作品。比如说我做十件作品,有九件都没有达到,但是一件达到了,这就可以了,不要求十件都能达到,我不是神仙,是一个人,唯一能达到最好的一件就是不锈钢和太湖石,它达到了思想与物质的融合,还有其他作品或多或少沾上一些,有的达到得好,有的达到得差,都是实践,这些都是必要的实践。

  记者:中山装是否也算是思想与物质融合的比较好的作品?与假山石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展望:中山装和假山石就差一年,中山装93、94年,假山石95。这个事是说不清楚的,我曾经自己写过一篇文章《从中山装到假山石》,但没有发表,因为我写不清楚,艺术家最难说的是好比蜈蚣走路一样,先走哪条腿很难说清楚,要我走能走得很漂亮,要我说,几十条腿怎么分布真是很难说,确实尝试地说过,但是没有说清楚。如果非要说,我觉得它们之间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关系,关联性非常大,只能从外表说,比如他们都是空壳,都拥有很多细节,我做中山装都保留衣纹,衣服的纹理、纹路、纺织的纹路都保留着,细到这种程度;太湖石也是如此,石头也有很多纹理,天然石材风打雨吹的纹路,我的《造石机》就是这个纹路,一小时等于一年,一小时之内造出上亿年的纹理,都是跟纹理有关系的;还有扭曲,中山装的动作非常扭曲超常,太湖石之所以让我们感兴趣也是因为超常的那一部分,想象不到的变化、变形,就是这一点才让我们感兴趣,才让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感兴趣。这些东西都是有关联的,但都是一些外在语言上的关联,内在的东西也是有关联的,像蝉蜕,当时做中山装联想是蝉蜕剩下的壳,蝉蜕变成什么不知道,也为自己提出一个问题未来是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只能通过实践才能知道。

  记者:在广州三年展中您将中山装给埋葬了,是不是在告别过去?

  展望:有这种因素在里边,中国很多历史时期的东西都是有强烈时代特点的,需要不断地去跨越,不能纠缠在里,因为我们不是正常人,从小受的教不是正常的,从一个不正常到正常人需要很的大时间跨度,在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历史,有这种思考;还有一个是中山装带来的问题我们这辈子也解决不了,所以当时想先冷冻起来,让它继续腐烂。等有一天我需要的时候在挖出来,留了一个悬念。

  记者:在九十年代中期的艺术界有一个图像转向的趋势,艺术家的创作从之前具有强烈政治隐喻转向厌世泼皮,转向对自我情绪的表达,您的创作也是在这一时期进行了转变,但又与大的转变不太相同,这是为什么?

  展望:确实不太一样,我更多考虑的是物质社会和精神的关系,不是用泼皮的方法,必须承认,接受了一些波普艺术的观念及但是这里边还融合了很多其他的观念,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波普或者是流行,这里边的东西比较复杂,他们更多的是表达一种情绪,而我强调的是观念性,一些理念上的东西。

  记者:为什么会在那一时期出现这样的一个转向?

  展望: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吧,一些比较凸显的问题一时无法解决,但要继续往前走。

  记者:是不是说中山装所针对的对象已经改变?

  展望:不是改变,是无法解扣,已经形成一个死结了,我们必须绕过去,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工业革命带来的巨变已经超越了中山装所面临的问题。最直接的诱因就是1994年王府井的拆迁,是直接导致我结束中山装的事,因为中山装跟近代史有关系,王府井拆迁意味着传统社会的破灭,现代化社会的兴起,如果说传统社会是一个真实的社会的话,现代化就是一个假的社会的诞生,这是我对当时的一个判断。

  记者:假山石系列是否也有这方面的针对性?

  展望:假山石本身是一个传统的东西,但不锈钢是当代的东西,它们是传统与当代的一个连接。

  记者:现在看来中山装和假山石之间的关系有点清晰了。

  展望:这件事中国人的刺激太大了,预感,我的一种预感。

  在艺术这个概念下雕塑是没有边界的

  记者:当下雕塑的创作已经非常多元了,有时候很难区分什么是装置什么是雕塑,对于当下雕塑的边界我们该如何看待?

  展望:从艺术的角度来讲没有边界,何种材料、方式都可以用,但是作为艺术家,每个人的精力和天性不同,在面对材料的时候也会不尽相同,因此会出现立体的、平面的和处于两者之间的作品,这都是艺术家的选择,在艺术这个概念下是没有什么区别。

  记者:感觉还是很宽泛,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毕竟有自己的规范和审美标准在里边?

  展望:对此我是比较有意见的,虽然美院分为雕塑系、绘画系,虽然有雕塑规范、绘画规范,但是这些是教学用的,作为艺术家,这里边是没有界限的,怎么都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模糊平面和立体的边界,完全可以,我模糊影像和装置边界完全可以。作为学者研究和教学、学术、学问,你怎么都行,反过来说作为创作、作为一个艺术品是一样怎么都行。两个怎么都行:教学是怎么划分都行,划多细都行;艺术什么都可以。

  记者:雕塑艺术再往前推进它的困境在哪里?您刚才谈的已经没有边界了?

  展望:最大的困境就是艺术家懒得去做,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如果拼命干几年干出新成果困境就过去了。

  记者:现在又出现了3D打印技术,它会是一种挑战吗?就像当初照相机出现对绘画的影响一样。

  展望:这就跟摄影的出现一样,能替代绘画吗?所以3D打印也没有办法替代雕塑,一样的道理。

  我的作品都是自己长出来的

  记者:2014年的11月份,您在长征空间举办了自己最新的个展,展出的全是最新的作品,对于这批作品是怎样思考的?

  展望:这批作品始于2004年拍摄“镜花缘”系列,从那个时候开始观察镜面反射,五年以后,开始决定专门拍摄,起先是一只手,后来拍摄了一些反射裸体的镜像,在2009年的时候,决定将这些平面的作品做成立体的,进行了一年的尝试,做了很多的草稿和小稿,到2010年的时候开始进行放大,一直到现在,所以说雕塑作品做了五年,在加上之前的平面作品,这个跨度有十年。

  记者:之前“镜花缘”系列的内容是怎样的?

  展望:拍摄的有风景也有人体,只是很少能够见到,因为还处于探索阶段,所以很少呈现和展览。

  记者:为什么用摄影这种方式来进行创作?

  展望:想把雕塑自身所具有的平面的东西给呈现出来,我们都知道雕塑是立体的三围的,我想通过这些尝试打通二维平面与三维立体之间的通道,尝试之间切换的一种可能性;另外,就拿雕塑素材石头来说,本身就具有很多丰富的内容,所以有人将大理石切成片,磨光之后可以看到里面的花纹,非常的漂亮,石头是立体的,而切片的内容却是平面的,这种矛盾性和关联性很有意思,我的作品出发点就在这里。

  记者:您采用的是摄影这种形式,其实图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可以传达出很多的信息,也可以隐藏很多信息,对于图像您是如何选择和处理的?

  展望:刚开始创作的时候是比较随意和偶然的,之后会选择一些建筑的倒影或者是风景的倒影,现在主要是拍摄我自己。

  记者:您本次的创作是雕塑,并没有见到上述所说的平面图像的内容?

  展望:这次的作品是从平面图像发展而来的,其实在我进行平面实验之后,我又把平面反射的图像内容给提炼出来做成雕塑,等于又回到了立体,三维到二维平面又到三维,我的作品都是自己长出来的。

  记者:这种图像的转换是怎样实现的?

  展望:这种转换对于雕塑家来说并不是难事,属于技术的范畴,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在面对这些形的问题时,是更倾向于形式的探索还是内容的表达,在这里“形”就变的非常重要,它的含义很多、很深。

  我想从头开始

  记者:此次展览叫“应形”,我们该如何来理解?

  展望:说到“应形”很容易联想到一个词“应物象形”,“应物”是一个比较现实主义的概念,简单的理解就是看到什么画什么,创作的灵感来源于客观世界,不需要带有事先的成见、知识和经验去判断思考;而“象形”就会比较唯心,是经过思考之后的产物,这个“物”和现实世界中的那个“物”并不是一回事,是不可知的,“应形”就属于这一范畴,应对任何形式,任何形状,就像这次的作品,是我想象出来的,能看到的就是形,虽然是我的身影、倒影,但是已经完全看不出“我”,就是一个形,很有意思,不同的人在面对这件作品时会有不同的感受,有人看到的是美,有人看到的或许是一种动物或者是一种植物,变化无穷。

  记者:是一种比较抽象性的呈现。

  展望:对,没有特定的主题和形象,主要与观者的个人生存经验有关,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想像,比如您看到像一只熊,是因为你见过熊,假如你没有见过就不会有这样的联想,这就是艺术的欣赏。

  记者:这样来看确实非常有意思,变化无穷,从一点引发到无限,感觉和您的作品大爆炸的观念也有一定的联系?

  展望:不是表面的联系,这个联系要自己去看,或许要过几年我才能说清楚,就像当初我说不清中山装和假山石之间的关系一样,在经过时间的积淀之后,这种联系才会慢慢的显现,所以我一般做完作品之后都会先消化几年,这次的作品和“爆炸”那件作品是同时在做。

  记者:那和假山石的关系是否更为密切?

  展望:是从假山石中长出来的。

  记者:另外注意到您这次的作品并没有采用不锈钢材质,而是用了大理石或者是汉白玉这样的材质,并且还增加了底座,这样做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展望:是大理石的,增加底座是为了有意识强调一下符号性、纪念碑性、永久性,在创作时有人建议我继续用不锈钢材质,但在我看来表达这批新作品它并不是最理想的材料,雕塑毕竟是手工做的,还原成不锈钢会出现问题,不锈钢的特点是反射,做天然石头,像假山石反射越乱越好,但手工创作的雕塑虽然也是来自于自然,毕竟是雕塑家的作品,一旦反射乱了,雕塑变得没有意义,因为这次的作品是人石之间的关系,用不锈钢就差了一半,所以选择了最传统的雕塑材质大理石。还有另外一个考虑是我的作品由石头变成不锈钢,不锈钢生发出来的东西又变回到原石,这种循环比较有趣。

  记者:感觉这批作品非常的具有古典精神。

  展望:当代艺术的观念已经变得空壳化了,我想从头开始,从人类最早的感觉找经验,去创造经验。

  记者:这批新作品的正面形象非常的丰富,但反面确实平整光滑的,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吗?

  展望:我们的现实世界是一个立体的,比如说正、圆、方,但镜像世界不是这样的,因为是石头镜像,所以这个世界跟石头一样都在变形,与埋在地里的太湖石一样,后面比较平,露在地面的部分风吹雨打形象丰富,所以背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前三面。

  记者:这批作品在您创作中占有怎样的位置?

  展望:这得留给别人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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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晓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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