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物》看戴耘与他的创作
2015-07-21 09:17:54 未知
《静物6》,85x105x50cm,红砖青砖水泥,2011
戴耘创作的《静物》系列,把垒叠的砖雕琢成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器物,从外形到质感都酷似原型,他用手工的方式,运用传统的材料,来复制大批量生产的消费品。打动戴耘的,是大众文化的普世性,但大众文化的普世性是以消费符号的形式实现的,因而它只是一个壳,砖的重量和记忆合成了物之魂,填充到消费符号中,这是戴耘的作品,也是戴耘本身。
戴耘1971年出生于古城西安,父亲是书画家,因而从小便对传统艺术谙熟于心,然而他并没有走上传统艺术的道路。14岁的时候,西安青年会举办了一个当地艺术家创作的现代艺术展,这个展览给了他很大的触动。那时候正好是85前后,思想文化氛围很活跃,在这样的气氛中,戴耘在西安美术学院附中渡过了中学时代,涉猎了许多文学诗歌类书籍,养成了阅读的好习惯。他的方向开始变得清晰——投身当代艺术的创作。
戴耘进入西安美术学院的那年是1990,正好是改革开放,社会氛围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浓厚的文化氛围被经济发展的主旋律所取代,西安的艺术氛围也回归了到了传统艺术,当代艺术不再活跃。1995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同年戴耘便留校任教,到2000年移居深圳,他一直感到“迷茫”。
为了解开“迷茫”的状态,戴耘去北京参加了中央美院开设的当代雕塑研究生课程班,戴耘说:“我常常翘课,去旁听尹吉男先生开设的批评课程,大家都说我不务正业。”以这次研究班为契机,偶遇孙振华先生从此进入深圳雕塑院工作,戴耘觉得去深圳或许可以为在西安的迷茫找一个出口,至今他在深圳工作已有十五年了。
《咖啡杯》,长20cm、宽20cm、高15cm,红砖,2010.8
西安和深圳,两个城市共同塑造了现在的戴耘。一边是古城深厚的文化积淀,另一边是商业消费社会,初来乍到的时候,戴耘从“迷茫”变成了“完全找不到方向”,然而,都市生活的每一天是如此真实,车站搬运行李的义工让戴耘十分感动,在适应新生活的时候,他也开始创作。
那时候,他常常在公交站牌遇到一个乘车的盲人,“现在来的是几路车呀?”“这路车到不到XX站?”大家也不是没有耐心,只是在他的反复询问下态度也变得很不耐烦,戴耘观察下来,平均每个人都只有3-5秒的耐心,他自己也不例外。于是,他便与当地的盲童学校取得联系,了解到盲文的一些知识,制作了一个盲文的公交站牌,为了便于盲人阅读,站牌是滚筒设计,这样就不必围着站牌绕圈了。戴耘在常去的车站实际使用一下,虽然也试图游说交通局普遍增加盲人站牌,但因为很多原因沟通失败。
这一次尝试是他的一个开始,他在大众文化的普世性中发现了可能性。沿着这一条思路,他后来创作了《超女纪念碑》、《电视英雄纪念碑》和《Q行天下纪念碑》等作品,这批作品与他在西安创作的雕塑截然不同。
虽然他在艺术语言上与之前的创作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但创作理念却是一脉相承的。可以说,中学时期接受的理想主义、精英主义的思想一直留在戴耘心中,在前卫艺术的概念影响下,他潜在地希望创作一种全新的、跨越式的、革命性的艺术,因而随着生活方式的剧变,他能够很快地从一种新的——大众文化的语境来创作。
这一批脱胎于大众文化的纪念碑作品在当时获得了广泛的媒体报道,但也注定了它的景观化以及快速的消亡。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赫伯特·马尔库塞指出了发达工业社会,肯定性思维对批判性思维的胜利,他称之为“没有反对派的社会”。在深圳生活和创作的戴耘充分体会这一点,逐渐放弃了纪念碑作品的批判性姿态,继而呈现出静默的特质。
从《静物》系列开始,戴耘把砖这种传统材料引入大众文化的语境,沿着这一条思路,他创作了《奔驰》《沙发》等作品。
砖是一种广泛应用的建筑材料,不仅建筑物是扎入土地的,砖本身也是由粘土烧制而成,作为一种前技术时代的老式建筑材料,砖与土地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因而具有天生的重量感,作为一种建材它可以经年久月,具有重量和耐久性的砖是实实在在的,与转瞬即逝、基于不耐久性消费品形成一种潜在的张力。
这种张力同样存在戴耘自身,深圳的生活与西安的记忆,大众文化与精英主义,当代艺术与传统文化等二元对立的关系始终困扰着他。
《静物9》,长85cm、宽105cm、高50cm,红砖,2010.10
《静物》系列标志着他创作理念由二元论开始向一元论转变,不再通过与过去划分界限来实现一种革命式、跨越式的进步,而是运用砖作为媒介来调和大众文化与传统文化;再到本次展览“与”展出的作品,在一元论思想的影响下,这系列作品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包容性。
在6年的时间里,戴耘用砖复制了一系列中外经典雕塑,这些作品的形象虽然是经典艺术,确是由一种建筑材料雕成;既有中国古代的雕塑,也有代表西方经典艺术的古希腊雕塑;戴耘试图调和经典与当代、中国与西方的二元对立关系。更重要的是,之前在《静物》系列中潜在的二元对立关系——砖所代表的前技术文化与消费品所代表的大众文化——在这批作品中退场了。标志着戴耘一元论创作理念的完整实践。
经典艺术形象的引入延续了《静物》系列的静默特质,在《静物9》中,杯子、面包、酒瓶和桌面形成一幅经典静物画构图,艺术史的暗示产生了一种跨越时间的静默特质,随着经典艺术形象的引入,艺术史的暗示转化为明示,静默由此升华为肃穆。当戴耘这块“砖”克服了消费主义的外壳,探索心中的厚度与历史,这些前技术时代的形象启示着一个后技术时代的来临。
砖作为一种共同记忆延续了戴耘作品的普世性,它承载的是中国人前工业时代的记忆,对于戴耘这一代人,这是80-90年代浓厚思想解放风气的记忆,也是消费文化进入之前关于中国的传统的记忆。对于戴耘来说,这是童年时期传统文化熏陶的记忆,也是少年时期思想启蒙的记忆。虽然生活在都市,戴耘一直在思考传统与历史,或许,他是想带着都市人去看传统和经典,我们要如何在这个碎片化时代,再次把历史和传统的厚度带回当代人的视野?
“与——戴耘·戴耘的雕塑”由北京画院副院长吴洪亮策展,将于2015年8月4日-14日在今日美术馆一号馆二层展出。
(责任编辑:吴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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