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石永联

　　今年6月，藏家刘益谦从德国柏林Auctionata在线拍卖公司以30万欧元起拍，最终280万欧元成交(加佣金后约合人民币2400万元)，拍得“清乾隆蓬莱八仙八宝转亭珐琅音乐钟”，引起国内藏家对古董钟收藏与鉴赏的又一轮讨论热潮。其实在国内的藏家群体里，不乏游走于国际之间、低调地研究收藏古董钟的藏家，现隐于广东中山的华侨石永联便是其一。

　　在中山石永联的庭院式居室“爱莲堂”里，“梅兰竹菊”有之，“花鸟虫鱼”亦有之。数栋典型南方小镇式的房屋绕着荷塘排开，内里大有乾坤——有从“岭南画派”早期的居巢、居廉到高剑父、陈树人等脉络延伸而开的书画收藏;亦有以马家窑延伸而开与红山文化、半坡文化等相关的古陶、乃至明清的瓷杂收藏;更有从世界各地淘到的恐龙石、绿松石等石器收藏……

　　而在众多藏品中，同样有着厚重历史文化、风格各异的古董落地钟，则是石永联的挚爱。此次藏家故事，亦是围绕石永联与古董钟之间的点滴展开。

石永联收藏的部分古董钟

石永联藏 中国色彩·铜钟面黑漆描金落地大钟 1720年(康熙五十九年)

　　一出手便“中招”

　　出生并成长于广东中山的石永联，伯父是当地有名的钟表修理师傅。石永联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慢慢地跟伯父学到一些有关修理钟表的技巧，广式钟表便是他最初接触的类型，“家里的日本铁壳座钟和广式挂钟都被我拆开重组过，甚至那时左邻右里的钟表有问题都来找我修理。”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拿着当钟表修理学徒赚到的第一个月工资与平日积攒下来的钱，花25块在二手店铺买了平生第一块表——摩凡佗手表。自始石永联走上了钟表收藏之路。

　　随后数十年，石永联工作之余，不忘收藏。作为从事机械制造数十年的机械工程师，并曾担任长达8年机械厂厂长，他对于机械制造的材料、铸造、热处理、机加工、安装、调试等各项工种都了如指掌，这为他后来在古董钟收藏领域提供了鉴别经验。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石永联开始走访法、英、荷兰、比利时等多个国家了解钟表历史与文化，也见证了国内古董钟从无人问津到慢慢形成收藏热的过程。约在十多年前，石永联与家人移居国外，这为他穿梭于博览会之间物色“好货”提供了便利。

　　最初，石永联收藏有法国、英国等不同国家生产的台钟、挂钟，大多是通过世界各地的古董市场购买。正所谓“富者玩表、贵者玩台钟、雅者玩落地钟”，随着专业水准的上升以及收藏眼界的开阔，石永联由收藏表，扩充到收藏英式落地大钟，只是没想到一出手就“中招”——通过一家古董店花20多万收藏一座落地大钟，积累一定知识经验的他习惯性地拆开“验货”，发现此钟原来是“外旧内新”的“组装货”，后来他发现，市场上流通“外旧内新”的落地大钟占了七八成。

　　如今进行有价值的古董收藏，石永联更多是通过国际性的、有信誉的拍卖公司或与国际知名的收藏家洽购。

石永联藏 纯手工木雕镀金挂墙钟 1785年(乾隆五十年)

石永联藏 中国色彩·红漆英国大钟 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

　　最爱科技与文化并存的英式落地钟

　　“古董钟表能展示当时的宫廷装饰、机械的制造以及传统文化等，距今几百年前制造的落地大钟，集合了当时的冶金技术、数学计算、工艺制作以及审美装饰，每一个钟表都是一件运动中的艺术品。”目前市场上流通的古董钟有德国、法国和中国古董座钟，而在石永联收藏的钟表里，最受他青睐的当属英式落地古董钟，“因为英国制作钟表的历史比较长，要比中国早几百年。英国的钟表工艺十分考究，古董落地钟集合冶炼工艺、发条机械、雕刻、精细的机械加工等，这是英国落地钟无法质疑的优势。”

　　产于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的红漆英国大钟是石永联的最爱之一，同时亦在多次藏品展示中颇受关注。石永联被这种中西文化结合的纯手工制作所吸引，“据记载，此件钟曾是北美钟表协会2003年月刊封面，它最吸引人之处，是钟面的中国传统大漆工艺，虽然此钟距今近三百年，但钟面光鉴照人，漆艺精湛，机械工艺令人赞叹。不但运用了髹漆技术，在描绘图案上，更有中国绘画风格的亭台楼阁、花草以及穿着中国服饰的人物。大钟外观涂植物大漆大红底，是中国贵族家具常用的精细描金，大漆髹饰彩绘技艺绘制的精美图案，显得雍容华贵。”

　　关于此钟，石永联还说了一个故事，“在去年北京的‘东方艺术品博览会’上，有一位藏家出价800甚至1000万，他来看了两次，出价一次比一次高，但我还是没有割爱。陪同他的那位工美教授也说，这个钟的工艺设计非常好，是二百多年前东方大漆艺术的典范。”

　　相对于有着明显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红漆英国大钟，1785年(乾隆五十年)制作的纯手工木雕镀金挂墙钟又是另一种受石永联喜欢的风格，“这是当时英国皇室洛可可风格的代表，复杂而简约，钟身上带有关于科技的多项功能。另外，桃花心木的纯手工雕刻，令他历经200多年也完全没有变形。凤凰作为题材，既有涅槃重生之意，亦有我们中国吉祥的意味。”

　　“藏家爱藏品，就像爱自己的儿女一样。有时保养一下它们，有时也拿它们做展览，走到哪都喜欢带在身边。” 石永联说。这几年决定回国定居以来，石永联陆续将藏于国外的古董钟带回中山的“爱莲堂”里，在展会上每每遇上对古董钟感兴趣的人，他都要热情而认真地讲解一遍这些“心头好”。

石永联藏 桃花木英式拱顶落地大钟 1810年(嘉庆十五年)

石永联藏 核桃木乌木铜钟面落地大钟 1685年(康熙二十四年)

　　收藏心得：“原汁原味” 流传有序

　　除了从国际著名收藏家手中成批藏得古董钟外，石永联目前也在长期跟踪收藏一些世界顶级大钟，“当时我定居国外，经常会到美国去洽谈收藏事宜。有一件顶级古董钟非常漂亮，据统计钟内有几千个零件，我和那个藏家已经谈了5、6年，很可惜就是没谈下来。”

　　在与外国人交涉收藏的过程中，石永联也总结出一些经验，“那些外国藏家如果知道对方是冲着钟来，目的性太强，是不愿意出手的，所以首先要成为值得他们信赖的朋友，比如有个藏家的太太很喜欢古陶，碰巧我也喜欢，就物色一些特别的送给她。无论最终是否收藏到想要的钟，我在与他们交流过程中已学习到很多东西。”

　　“每一个钟表都需要收藏者精心呵护，同时钟表的工艺性也要求收藏者有一定的收藏基础，要了解钟表的历史与机械原理而新晋藏家可以根据工艺、历史、机械等来深究落地钟的价值。”石永联说。而“流传有序”则是他收藏过程种十分看重的特性，“每收藏一座古董钟，就是一次追溯它的时代科技、历史故事的历程，比如说英国的钟匠协会是由皇室颁布的，如果想要加入钟匠协会，首先必须是一个成熟的钟匠。标准就是，要跟着师傅做7、8年学徒，然后再用4、5年时间做一个钟，给钟匠工会的评审委员会评审。获得了承认以及通过之后，才能够成为钟匠协会的一员，成为一名标准的钟匠，所以说17、18世纪的英国钟是做得最精细的，是摆钟最辉煌的历史。”

　　“‘原汁原味’很重要，真正好的钟，不光看钟的表面新旧，更应看到里面有着300多年历史却依然崭新的零件。” 在收藏过程中，石永联认为在中国，钟表爱好者的这个群体还没有打开。而据他预测，随着目前市场推势，未来三五年，英式落地钟必然成为较为热门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