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我最害怕的却是平庸
2015-08-04 08:56:34 未知
1985年发表的那篇一鸣惊人的《当代中国画之我见》中,李小山引用了18世纪德国“狂飙突进文学运动”代表者席勒的一句话:“危险的威胁,是透顶的庸俗。”30年后的2015年,当我们再在南京艺术学院见到李小山,他还是不无尖锐:“一个人总有让他害怕的事,死亡、疾病、失败、噩梦等等,但是我最害怕的却是平庸。”
李小山,2015年5月24日15:00,南京艺术学院校门(虎踞北路),人物摄影:周裕隆
从画连环画开始 “我喜欢独来独往”
记者:小时候是怎么开始想要画画的?
李小山:每个小孩都会乱涂乱画。有的小孩对画画兴趣大,又有条件画下去,最后发展成了他的职业。我小时候也一样,乱画而已。学校出黑板报之类,由我画报头和插画,获得了老师和同学的赞扬,信心大了,自然就一路画下来了。
记者:高中时出版连环画的题材和名字是?
李小山:那时候出版业规模很小也很封闭,连环画是受欢迎的画种,有许多后来成名成家的人早年都出版过连环画。我出版的第一本连环画叫《山中的歌声》,内容无非是按当时的宣传口径,歌颂革命小英雄的。我记得印数是一百万册,放到现在算是畅销书了。
记者:考入大学之时像您这样已经出版过连环画的同学应该不多吧?可以不可以就理解为就是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或大家都比较关注的对象呢?
李小山: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考进大学的有很多是年轻人里的精英,出版两本连环画是小儿科,没什么人关注。大家都有很大的野心,对自身的期待很高。
记者:你考入南艺中国画系,当时学校的氛围是怎样?和同学交流多吗?
李小山:和现在相比,那时的学校氛围安静多了,像大学的样子。同学们方向明确,学习动力很足,互相交流又暗中较劲,是一段值得怀念的好时光。
记者:在南艺念书期间对您影响比较大的哲学家或文学家?
李小山:大学期间我的阅读量比较大,用现在的话说叫做“恶补”,因为我的底子比较差,必须迎头赶上。对我影响大的思想家和作家除了鲁迅,其他全是西方的,那时对民族的和本土的东西有点排斥,其实也是一种时髦。
记者:当时是通过怎样的途径阅读?
李小山:主要从学校图书馆借书,每星期借好几本,也买一些特别喜欢的书。
记者:大学和研究生期间有参加文学或艺术社团?
李小山:我不参与,我喜欢独来独往。
《山中的歌声》李小山绘画,江苏人民出版社1977年出版(封面)
《山中的歌声》李小山绘画,江苏人民出版社1977年出版(封底)
1985年一鸣惊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记者:1985年《当代中国画之我见》发表的时候您还在中国画系就读,当时您画的画是怎样的题材或风格为主?
李小山:我画人物、山水,但是很不满意。我觉得自己在画画上是平庸的。我早就说过,在一切的害怕中,我最害怕平庸。
记者:《当代中国画之我见》是您1984年的作品,发表却是在1985年,之间这一年有没有想过放弃发表这篇文章?有没有预想过将面临的后果(肯定很多人无法接受)?
李小山:八十年代中期发表一篇异见文章是很困难的。文章写好后,给一些关系密切的老师和同学看过,他们都认为应该发表出来。我把文章给了当时的《江苏画刊》,他们经过慎重考虑终于发出来了。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料到后来会有这么大的争议和余波。
记者:发表之后还是在校生的您有受到老师或同学的另眼相看吗?
李小山:那是自然的,因为动静大了嘛,老师和同学也会不断与我讨论问题。
记者:当时是通过什么途径看到刘海粟老先生对您文章的评价?当时您的反映是?其他有什么影响深刻的评价吗?
李小山:批评我的人太多了,美术界的头面人物几乎都表了态,江苏美术出版社为此专门出版了一本讨论集。我动了不少人的奶酪,否定我的人肯定占多数。刘海粟的评价是骑墙的,算是老前辈对后生的一种说法吧。其实我不关注别人捧我或骂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记者:在您看来’85新潮的精神主流是“反传统”吗?
李小山:不对,’85新潮的精神主流是呼吁艺术的多元化、多样性,而在此前,艺术领域和整个思想、文化形态一样,是一个封闭圈子,单一、固化和僵硬。
记者:’85新潮是否也只是80年代中国文化经济各方面状况的“一片叶子”?
李小山:这是肯定的。所谓的“思想解放”运动给整个社会松了绑,艺术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方面。
记者:’85新潮时期很多艺术先锋都是以团体的姿态亮相,而您更多的是“单打独斗”的姿态?
李小山:我说了我喜欢独来独往,所谓的“单打独斗”更自由,更少牵制。
1985年7月,李小山的《当代中国画之我见》一文在《江苏画刊》发表;同年10月,《中国美术报》以《中国画已经到了穷途末日的时候》为题摘要转载。
“还是找点别的乐子吧,别淌浑水了”
记者:为什么放弃绘画,将文字作为主业?现在是完全不画了吗?
李小山:我的文字比我的绘画离平庸远一点,所以文字成了我的主业。我一直想画,作为自娱自乐总行吧?但是我看到我的很多同行纷纷拿起画笔画起画来,而且还一门心思想卖画,发财致富,我就怕了,还是找点别的乐子吧,别淌浑水了。
记者:在南京的生活对您来说,相对中国当代艺术圈的中心仍是北京而言,是“在野”吗?
李小山:说到底,我对自己是有要求的,但是我深知自己才华平平,与自我定位差距甚大,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偏安南京多好,符合我自己的状态。北京热闹,俯瞰全国,让那些牛人去折腾比较适合。
记者:如果没有留校任教,在90年代中国经济迅速发展的洪流面前,您有没有想过您也许也会“下海”?走另一条道路?
李小山:我一直对虚无感兴趣,对一切“物”的东西都提不起精神。而且,越是闹腾的东西我越是躲得远远,我喜欢保持自我的清净的状态。
记者:1986年您开始发表小说,为什么在小说中一再强调荒诞的意义?
李小山:现实荒诞嘛,再说了,我觉得作为当代作家,如果还是以老套数写作,等于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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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晓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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