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陈志光:蚂蚁的宗教
2015-08-20 17:10:57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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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人是抽象的,每个人都是具体的。具体的人便受到具体的生存环境、成长经历的影响。每个人都被自己的生存环境和成长经历所塑造,也在自己的生存环境和成长经历中,寻找真正的自己。在陈志光身上有诸多的疑问,例如他为什么从学绘画转到做雕塑,为什么用不锈钢材料,为什么一直创作蚂蚁。解决了这些问题也就呈现了一个"具体地"陈志光。
摆脱“概念”
陈志光1963年出生于福建厦门,就读于福建师范大学美术系。我们很难想到如今赫赫有名的雕塑家却是学习绘画出身。陈志光上大学的年代,虽然西方艺术界的一些先锋思想已经多多少少在社会上或者私人圈子里流行,但是当时的学院内依然是写实主义教育盛行。同多数年轻人一样,陈志光对艺术即好奇、渴望也充满着困惑、质疑。"我不清楚绘画的标准,对当时统一的写实主义教育也比较反感"。当时,私底下他也会画一些"离经叛道"的抽象的东西,他反到觉得,画这些东西时,他更自由。我们不清楚这些反感是不是使他以后没有从事绘画的原因。
多年之后,在与刘礼宾的一次对话中,陈志光透漏个中因由:“画画里潜藏着很多‘概念’,都不知道怎么画了。‘概念’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思想里边。大学我学了四年绘画,反而害了我,让我在绘画上很不自由……”
毕业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里,陈志光开公司、做生意,我们也不知道,他对艺术的那些困惑与质疑是否还在。直到2003年不锈钢蚂蚁问世,一鸣惊人!我们知道对待艺术,陈志光从未真地走远。
重新出发的陈志光选择了雕塑。在面对刘礼宾"为什么做雕塑"的问题时,陈志光坦白说"因为我从来没有碰过雕塑,所以它不会让我产生“概念”。我做雕塑的时候没有选择表现“人”,也是想摆脱“概念”。
我们看到独持的人生经历使得陈志光以一种更勇敢、更自信、更本土的面貌出现在大众眼前。
从2003年开始,陈志光始终在不停地创作着蚂蚁,在不同地阶段他把蚂放置在不同的环境中,隐喻不同的现实问题。他甚至把蚂蚁做拟人化、神化处理。我们能发现蚂蚁在陈志光的创作中越来越带有一种宗教感和仪式感。在这一点上,陈志光的创作显然受到福建地缘特点与文化传统的影响。福建地处沿海,既相对开放、张扬,而又保留了很多古老的传统。
段少峰在其《福建经验:故国蚁民大洋中》谈到:“在福建籍的艺术家身上所共有的特点就是一种具有传说性的本土叙事方式,他们的大多创作具有神传文化的性质,而神传文化在内陆,民国之后大多趋于瓦解了。神传文化和迷信的不同之处在于神传具备某种宗教信仰的属性,是属于民间的经验,同时也是一种集群化的表现。”
1亿多年前,便生存于地球,在同时期的物种可能大多已经消失的情况下,这个最渺小、最卑微的物种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蚂蚁不仅给予了人类生存的启示,也赋予了自己被神化的特质。
作品
《迁徙时代》-185x150cm摄影图片 2008
作品《文门神》2011年 不锈钢锻造 80x60x45cm
作品《武门神》2011年 不锈钢锻造 80x80x45cm
作品《财神 》 不锈钢锻造 80x60x65cm 2012年
大蚂蚁800x600x1000cm不锈钢锻造 2014
不雕不塑
当代艺术范畴里个体代表了一种独立性、一种价值观。陈志光的个体性不仅表现在他远离了“体制”的温床,在西方现代、后现代的冲击下,保持着本土叙事的独立姿态,而且表现在,无论怎样的环境下,他始终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相对传统的石头、木头、铜,陈志光采用了表面光滑,充满很多可能性的工业时代的材料一一不锈钢,是因为这种材料暗合了陈志光与过去所受到"一致"教育相决裂的心理姿态以及"不雕不塑"的艺术主张。正如刘礼宾在与陈志光的一次对话中所谈到的一样:"其实(陈志光)就是在去除以往艺术语言的痕迹,这种艺术语言又和你的教育经历有关。一种技法背后隐藏着一种教一育体系,乃至于一种主流意识形态。"
木头和铜让我想到绘画。当时我很排斥和绘画类似的东西。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很强势,要求审美的高度一致,我能做到,但是这种“一致”是被他们强迫出来的。最早我找一些特别烂的材料,当时我想过用铜板,但是感觉还是很像素描,我对那种很沉稳的颜色很厌恶……如果是绘画,你不会画是不行的。但是做雕塑,我可以不雕不塑,我的作品没有“雕”,也没有“塑”的感觉。(作品表面)光滑了之后,就有很多光影,光影又是变化的,你无法控制。这时候再也不需要看什么“明暗交界线”。如果我做一个标准的雕塑,我肯定要考虑明暗交界线,还有反光,又被迫进入以前那一套系统。所以我想做的东西只是让你感觉到“形体”,所以我一直主张“不雕不塑”…⋯我一看到黑糊糊的、一团的东西就不想看,感觉没有给出一种新的面貌。“不锈钢蚂蚁”不停地在变,看的角度不一样,它就会变化。这种“偶然性”、“可观性”来得更真实,我从视觉上一直追求这种东西。
一一据《〈去除艺术语言的心理痕迹〉刘礼宾、陈志光对话》整理
展览现场
蚂蚁的N次方 展览现场
库艺术=KU:当代艺术与市场发生着紧密的关系,您如何看待当代艺术的商业化?
陈志光=C:我并不反对艺术的商业化,在某种程度上,商业化是伴随着艺术市场化的必然结果。可能我们目前的艺术市场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问题,但商业化不应该成为一个道德问题。当然大家的创作初衷不应该是为了商业化。
对我来说,有人来买我的作品,我当然很高兴,这证明有人欣赏我的作品。做雕塑耗费很大的成本,如果都没人来买我的作品,没有了经济的支持,我继续探索下去,也会比较困难。
KU:在您的作品中蚂蚁应该是卖的比较好的,这就造成了一种标签化,提起陈志光,首先想到的就是蚂蚁。那么您如何看待这种被标签化?
C:我觉得被标签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艺术家是站在作品的后面,作品某种程度上就是艺术家的标签。标签代表了一种认可。当然标签化可能也会造成大家对我作品解读地简单化,没有看到我在做蚂蚁以外其它的一些实验性的探索,或者对我的蚂蚁做出过于口号式的理解。但这对我的创作初衷并不构成什么问题。
KU:在您创作中蚂蚁有成群结队的也有单只的大体量蚂蚁,你是基于什么原因放大单只的蚂蚁体量?
C:在当代艺术里,放大常常是作为一种增强力量感和震撼效果的一种方式,不仅仅是做雕塑的,很多画家现在也特别喜欢画大画。但我觉得放大不应该仅仅只是一种手段。我之所以把蚂蚁放大,因为蚂蚁本身从生物学上来说太渺小了,我把蚂蚁从极小做得极大就形成了一种陌生化,引起人们对这个我们习惯了忽视的物种的再观看与再思考。
KU:今年您在今日美术馆的展览名称叫:“体面地”。体面,其实是对个体生存状态的一种观照,表达了您对个体生命的一种尊重。您觉得人怎样活着才叫体面?
C:我们通常觉得“光鲜亮丽”就是体面,但我觉得体面不仅是物质层面的,它更指向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人有没有尊重自己,有没有与他人互相尊重,更是一种体面。我们通常觉得,蚂蚁非常渺小、非常卑微,但蚂蚁活得不体面吗?体面并不是外表的强大、甚至是虚张声势,真正有尊严的活着就是体面。
KU:在您这么多年的创作过程中有没有因为一些实际的问题(材料、场地、时间、经费等等因素),一些很好的创作想法没有实现的?
C:当然有,我曾经想要把蚂蚁做到几十米那么高,但是因为经济原因可能实现不了。我也想过把蚂蚁放在天安门广场来做一下,当然这也没有那么容是实现。但这些想法我觉得都是很有意思的。
KU:我们本期的专题名称叫:“具体——一种观看艺术发生的新角度”,您最希望观众从您的作品中“观看”到什么?
C: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并不一定要观众从我的作品看到什么,每一个观众只需要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按照他们自己的理解来欣赏我的作品就好。
(责任编辑:刘玲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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