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庞茂琨:从“镜花缘”到“纳克索斯”——镜像的迷宫
2015-09-28 20:05:07 张桂森
导言:2015年9月24日,由策展人盛葳策划的“迷宫:庞茂琨艺术中的视觉秩序与图像生产”在今日美术馆开幕。展览共展出庞茂琨2014至2015年最新创作60余幅。此次展览集中展出庞茂琨最近两年在艺术创作的最新转变与突破。以作品回顾和综合文献的方式梳理、研究艺术家对主题兴趣的源头以及包括自画像、镜像、多重映像等在内不同阶段的思考与创作。
展览试图通过两个线索来呈现“视觉”和“图像”在今天意味着什么,艺术家是如何在艺术创作中展开研究的:一条是时间性线索,即在艺术史与当代境遇交错得双重维度下对艺术的视觉秩序与图像生产进行考量;另一条是空间性线索,即展览的空间就是一个视觉迷宫,观众将怀着走出迷宫和走近作品的一对矛盾目的进入其中,在视觉与文化的双重语境中观看与思考。因此所谓的“迷宫”既是主题的象征与隐喻,同时也是具体的实在空间。
对话庞茂琨:镜像——自我欲望的投射
雅昌艺术网:“镜像”是你这次展览的一个关键词线索,为什么是它呢?
庞茂琨:2013年我在中国美术馆的个展叫做“游观”系列,实际上是虽然是“游观”,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系列就是《镜花缘》,当时的出发点也是想在展览上有另外一个不太一样的系列,不然太单一了。全部是旅游的题材太单一,对镜像这个兴趣倒是一直都有,包括这次展览现场有90年代的已经画过一些在镜前的题材,以前只是比较朦胧地感觉到是一种情境,最近越来越觉得这个东西不仅是这样,可以生发出很多问题,让我们思考。所以这次的展览是单纯从镜像这个地方出发,我就发现以前的一些美术史上像从柏拉图的模仿说开始,包括达芬奇那个时候都对镜像进行了很多论述,包括后来的哲学家,像佛洛依德或者是拉康这些都对镜像作为一个哲学问题进行阐释了自己的观点。
而我是一个艺术家,从作品里边来提供大家更多思考的可能性。我觉得镜子它首先是把整个外面的空间做了一个对应,使两个空间来回地转换,不断地重复引申。最早的绘画是对空间的探讨,空间里怎么又有一个空间,本来绘画就是一个虚拟的空间,虚拟的空间再产生一个层次,又是一个虚拟空间,等于多层次的虚拟空间,从而形成一种形式感,也形成了一个情境,在中国就叫意境。这个镜子始终是在绘画语言里边,我觉得是一种很特别的很多艺术家长期感兴趣的话题,像委拉士贵支,卡拉瓦乔等很多艺术家都有这个题材。像我这次为什么画一个叫《纳克索斯》,这是一个神话,是一个自恋的象征。这个故事实际上也跟镜像的东西有关,人在镜子里边是想寻找理想当中的自我,实际上是对自我的一个追问、寻找。因为只有人才知道镜子里边照出的是自己,这是人的自我意识,从小就知道照镜子,镜子能够让人追问自身生命的起源或者是自我起源是谁?我自己是谁?这次通过这一批作品,包括绘画、互动、还做了雕塑,还有一些监控感觉的影像,都跟镜象有关,跟人的自我观看有关。我觉得主要是想提出三个关系,就是我个人和个人的关系,还有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还有就是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关系。三个关系通过这些作品提出来,同时引申出另外的,包括人的欲望,镜像实际上是自己的一种欲望的投射。
雅昌艺术网:刚才提到之前两次个展的一个尝试,包括在成都的那次《今日之神话》,在图像上其实是偏向社会化的一个关注,而这次个展至少在绘画层面的一个展示,不单纯是这些,您觉得应该如何来理解展览中所提的“视觉秩序”?
庞茂琨:那两次是集中的一个风格的演变,内容上也是跟时代、跟社会内容有关、生活内容有关,比如说《今日之神话》实际上是一种隐喻性、象征性,用杂技表演来隐喻这个时代的扭曲,或者是对欲望的一种贪婪,最后扭曲的一个过程。《游观》是直接呈现现状、场景,人的欢娱、浮躁这种东西。这次展览则更多的是研究的视觉,刚才说到从视觉观看的方式,还有人心理上的,人本身的对生命追问的这个成份要多一些。当然也不是转变,本来最初今日美术馆想做一个关于写实绘画、古典跟记忆有关的,比如说做一些工作室的场景,用我的古典绘画来呈现。后来我说这还不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还是做一个阶段的研究和思考,在研究这个问题,比上两次展览理性分析的成份要多一些。上两次就是感性,就是我感兴趣这个题材,就是凭感觉就画一批画出来,这次是问题思考,形式上稍微多样了一些,你看到还有雕塑什么的,个展里边这是第一次做这种雕塑,所以这次是比较对问题研究性的,理性的一个方式来做的这个个展。
早安委拉斯贵之-布面油画108x160cm-2015
对话盛葳:迷宫试图打破视觉的秩序
雅昌艺术网:如何理解主题中提出的“视觉秩序”与“图像生产”?
盛葳:图像是图像,视觉是视觉,我们叫做视觉秩序和图像生产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比如说把一个水果静物放那儿,画一张水粉,那个图像和这个图像是一样的,是一个东西;但就视觉而言静物和水粉画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这个展览我们严格区分视觉和图像这两个概念。
所谓“图像”在庞老师以前的绘画里面用的比较多,包括你所说的社会性的这些东西都是图像,图像了决定他的艺术的出口方式,要么是方法论的,要么是社会学的,因为这是图像的出口,必须寻找一种意义。但是视觉不需要寻找意义,是一个形式语言的结果,它最终走向的可能是哲学层面,所以这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
“迷宫”是基于两点:第一,基于庞茂琨的视觉秩序。因为视觉秩序是这两年艺术史界讨论的一个热点话题。包括拉康、福柯,还有对媒介研究方面的迈克罗汉,这些都有研究。尤其是福柯有一张《宫娥》,很多人讨论这个画,就是讨论观看的秩序,镜子背后,国王在哪里?艺术家在哪里?艺术家这个画背着观众,整个场合不是一个再现论,不是再现一个真正的场所。如果再现一个真正的场所,艺术家应该站在画的背后而不是画的里面,当艺术家站在画的里面如何画出那张画,它的核心在于讨论他的视觉秩序这一点。再现的题材或者是故事变得不重要,以前讨论的是马格里特的公主闯进来打乱了他的绘画,这是故事或者是叙事,这种叙事讨论的核心是图像,但是我们在这里讨论的视觉,你看到庞茂琨也画了一张委拉士贵支的画《镜前维纳斯》,有很多传统的题材,很多画家都画过,他把那个人改成他自己也是有这个想法。
纳克西斯-布面油画160x200cmx2 2015
整个切入他这个展览的一件作品是进门左边的那件《纳克索斯》,纳克索斯是希腊神话里面的一个美少年,这个美少年因迷恋自己在水里面的倒影,掉下去死了。弗洛伊德的分析说他是自恋,拉康认为不是因为自恋,而是自我欲望的投射。这种观看和被观看是一种欲望的投射,而不是一个再现某一个故事。比如说卡拉瓦乔也画这个题材,画的是一个故事、一个神话,而在庞茂琨这里没有湖也没有镜子,只是保留了一个视觉结构,庞老师关心的是这个视觉结构,画的人也不是那个美少年,画的是他在意大利拍的一个流浪汉,他关心的是整个视觉结构,这个东西跟什么有关呢?跟他前一个系列《镜花缘》有关,镜子互相投射,看到的是无穷反射的空间,找不到终点。他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迷宫也是一个意思,是一个视觉的迷宫,一个观念上的迷宫。
现场还“搭建”了一个实际的迷宫,是想要打破一种观看的视觉,平时我们看展览,进去之后一张一张看完了就出来,那如果你进入这个迷宫,是带着两个目的进去的:第一个目的是走出去,进入迷宫就要走出去;第二个目的是要看画,这两个目的缺一不可。当你走进去的时候为了找出口会不停地在里面游荡,有很多画会被无数地观看,因为你要找路,但是有的作品可能一次都看不到,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作品,这个迷宫的意义是打破我们对展览的观看秩序,重新来定义这个展览,所以迷宫是这两个方面的意思。
雅昌艺术网:那如何理解“图像生产”这部分在展览里的具体呈现?
盛葳:图像生产指的并不是庞茂琨生产的图像,而是他对“图像生产”这个东西感兴趣,现场有很多肖像画,这些肖像画并不是他写生画的,而是他在微信上征集图片画的。这种图像生产的背后是什么呢?就是今天的传媒和修饰,自我修饰,因为任何人拍出来自拍照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看,而总是希望发到微信、发到互联网上,这个东西是给别人看的,是他者化的自我观看,这是一个社会化的课题。他关心的是图像生产的出口在这儿,是一种自我欲望的投射,跟他的这些作品也是直接挂钩的。
(责任编辑:张桂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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