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的存在史
2016-04-01 10:02:22 孙文波
所谓杂草,不过是人类的命名而已。这里面涉及了人类的审美观对自然存在的分类。
说起杂草我有很多恨意,十几年来,每年都要与之斗争。这斗争不是一季,而是从春天便开始了。先是看着它从地里冒出,便满院子拔,唯恐其疯长。但再怎么拔也阻止不了,常常是今天以为清除干净了,一夜细雨,第二天早晨一看又到处冒出头来。到了秋天就更是不得了,一阵阵秋风中,它们的枯竭搞得入目就是破败,这时候的拔,已不是拔了而是要铲掉,最后的方法总是火烧,直看到在熊熊火焰中,它们变成袅袅青烟,升腾而没,才心里平静,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看到院子简洁一些了。
这也算关于杂草的故事么?当然不算。我也从没有考虑过杂草还有故事。
但英国人理查德·梅比考虑到了。面对着杂草,他穷究细论,竟然写出厚厚的一本《杂草的故事》。从地理、人文历史两个方面讨论了杂草在世界上的存在史。尤其是讨论了近代以来,在人类的大迁徙中,本来专属于某一地域的杂草,如何从一片大陆蔓生到另一片大陆。看了他的书,我才知道原来平日里我们看到的某些杂草,其实并不是原来就生长在这里,它们也有一段复杂的迁徙史。而这样的迁徙史,完全是由人类的活动带来的。
说起来,植物们也不容易。一粒小小的种子,漂洋过海,到了气候完全不同的地方,却顽强地存活下来并蔓延开去,有些甚至占领了当地植物的空间。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像人类的征服?很多民族原来只有狭小的生存空间,却一步步地通过战争,把领土扩大了好几倍。所以,杂草们在新的地方生存,其实也是进行着战争,能够存活并挤占了别的植物的空间,怎么看也像是战争的胜利者,充分体现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大自然法则。尽管这样的事情看起来很残酷。
理查德·梅比说这样的杂草的迁徙,一方面带来了物种的多样化,同时也带来了生态灾难。对这种说法我有点怀疑其政治正确性。为什么呢?我觉得问题应该是这样的:既然某种杂草在本属于被迫的迁徙中最后还能生存、蔓延开来,说明它的生命基因中本来就存在着对地理、气候变化的适应能力,正是因其强大,才有可能做到在新的地方也存在下来。而那些被挤占得失去了存在空间的草类,自然说明了它们无法适应变化与动荡。或许问题应该这样来谈:如果不考虑杂草与人类生活的关系,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任何植物的生存,其实不过是自己自然属性的充分展开。
正是如此,我们也可以把理查德·梅比的这本书,看作自然在人类的介入中的历史。所谓杂草,不过是人类的命名而已。这里面涉及了人类的审美观对自然存在的分类。其实,为什么花就一定会赢得人类的喜爱,而我们就一定要讨厌杂草呢?现在,我读完了理查德·梅比的这本书,心中想到的是:不管是何种杂草,只要它们存在在这个地球上,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对它们不管是蔓延还是其他的什么形态,我都觉得是正常的。所谓的我们这个地球的景观,如果没有了它们,恐怕也不会有趣。
(责任编辑: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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