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过的黄河滩
2016-04-06 09:59:23 周聚丰
我的家在黄河北岸的内蒙古包头市,大学毕业后的20多年一直在黄河南岸的一家大型国企工作,每天都会在黄河之上的大桥来回穿梭,黄河便位于我的两点一线生活的中点。
我所经过的黄河并不是奔腾咆哮、气势磅礴的,而是一条缓缓流淌着的黄河。这段黄河位于整个黄河在版图上的大“几”字型的顶端中部,在上游是素有“米粮川”称谓的河套平原,下游将贯穿黄土高坡奔流而下。上游的河套地区的大量用水,也使得这一段黄河,水量减少,流速减缓,在六七月份的枯水季节,黄河甚至会露出泥沙堆积的河底,而在八九月份的雨季又可能出现洪水泛滥。在两岸都筑起了高达五米以上的防洪大坝,绵延数百里,在这两个防洪大坝之间,是多年来黄河冲积沉淀而成的黄河滩。
每年的秋冬,随着气温的降低,下游的封冻造成的河道淤塞便会使整个黄河的冰面被逐渐抬高,黄河水便会一点点漫出河道,直至填满黄河两岸防洪坝之间的河滩地,在严寒中慢慢成为铺满河滩的冰河。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消融的冰河又会随着流凌期的到来,慢慢消退出黄河滩,留下来淤积的黄土和一处处大面积的水泊。而此时正是候鸟北归的季节,上一年河滩地里洒下的玉米粒葵花籽,水泊里留下来的鱼虾,就成了这些候鸟迁徙途中必要的补给,一群群的天鹅、大雁、野鸭、鸬鹚、白鹭、苍鹭、灰鹤、鸥鸟在这里高歌欢唱、打闹嬉戏,月余时间的停留也给这段黄河滩描画出了浪漫一笔,引来众多的市民驱车在坝上观鸟。
河滩地被年复一年的淤沙抬高,防洪坝里外的高差越来越大。坝外的黄河渗漏区到处是泛出黄白色的盐碱地,可以种植的农作物只有耐盐碱的玉米和葵花,当地农民不得不半农办牧,在河滩地上大面积种植玉米葵花等农作物的同时尽可能多的养羊。秸秆和卖不掉的玉米就成为了冬季养羊的饲料。
春天的到来也意味着一场风沙的开始。风沙中,两岸的农民便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河滩地,退去的黄河水浸润了河滩,留下一片丰腴的土地,人们要趁着墒情抓紧播种,这短时间的搏命忙碌是一年收成的关键,只要种下去就会有希望。那几日所有的农民都是在河滩地里带着干粮顶着风沙从天未明忙到日已落。
夏秋季节的河滩地长满了玉米、葵花,那些不能耕种的边角地和水泊岸边也长满了牧草,羊群便在这短暂的最美时光里,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迟迟而来的雨季时常也带来暴雨洪水,将河滩地变成一片汪洋,甚至可能将农民所有的付出席卷而去。
深秋,熟透了的庄稼把河滩地绣成一幅金黄的锦缎,秋风把这幅锦缎吹得起起伏伏,然而随时会来的寒潮也可能很快就把黄河封冻,一旦河水蔓延上来,河滩地里的一切便可能付诸东流。此时的河滩地里会再次上演一出秋收大战,由于每家每户的种植面积都很大,仅靠一家一户的力量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全部秋收任务,于是村民们便会组成一个个秋收互助群体,把各家各户的畜力、机械集中起来,分工合作,流水作业,满眼的金黄中,所有的人工、畜力、机械在河滩中穿梭忙碌,收割打捆装运,把河滩地里的庄稼一车一车的拉回村中场院,直至将村中的所有空地堆满,然后再利用入冬后的农闲时间将收回来的庄稼慢慢加工成粮食和饲料。
经历过了秋收后的河滩,玉米地里还有散落的玉米叶和凌乱的玉米杆,在黄河水没有蔓延上来之前,这里依旧是羊群遍野,干透的泥土等待着黄河水的再次滋润,肆虐的秋风带起漫天黄沙,把天地揉成昏黄一色。
这里的人们用尽自己的办法充分利用着上苍安排的种种机会,向上苍妥协,向上苍争取,不为失去沮丧,只为收获努力,平淡的生活时而忙碌、时而悠闲,劳作着、清苦着、幸福着。
当一个冬天开始,便又开始了黄河滩上的一次精彩轮回。
在这组专题的近两年时间的拍摄过程中,我多次游走于黄河两岸的防洪坝上,四季的黄河滩有时色彩斑斓,有时天地一色,时而清新秀美、时而苍茫深远,深深地被大自然的魅力所感动,也深深地被两岸辛苦劳作的农民所感动。这里的河流、滩地、羊群、飞鸟以及人们的身影,似乎都在诉说,像一首古老的歌,像一首抒情的诗,我力求把控画面的纵深感,使画面有穿透力、感染力,力求用这样一组摄影作品来表达出我内心中那份模糊、强烈而又说不出的情感。
摄影家简介:
周聚丰,1969年生人,现工作居住于内蒙古包头市。
2015年参加由著名摄影家王争平老师开办的“争平视觉影像文化中心”第一期培训班,作品参加了第六届大理国际影会、第十五届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作品曾多次在《中国摄影》杂志、《大众摄影》杂志摄影比赛中获奖。
(责任编辑: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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