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泓盛拍卖业务副总经理、艺术总监  孙佩韶 

　　【导言】上海近几年当代艺术氛围的提升有目共睹，随着私人美术馆、艺术家、艺术博览会的相继落沪，上海一级市场呈现了空前活跃的态势。然而一级市场的火热，并未将成功将太多热潮引入上海拍卖的二级市场，这让人不禁思考：原来本就可能身处弱势的上海拍卖市场，如何在当代艺术领域寻求突破点?而发展不同步的一、二级市场，如何寻求平衡点?雅昌艺术网专访上海相关行业人士，分享不同观点。

　　孙佩韶生于广东，在香港长大，1991-1995年就读于台北国立政治大学外交系，1995-1998年赴美国读研和工作，获University ofNebraska-Lincoln博物馆学硕士学位，在此期间积累了丰富博物馆的工作经验。1998年她回到台北，任职于敦煌艺术中心，2001年受邀加入索卡画廊在北京新成立的画廊。2004年正式进入拍卖业，2004年秋至2005年秋任职于保利上海拍卖行，参与组织3场油画雕塑拍卖，2006年春加入泓盛负责油画雕塑板块并工作至今。

　　作为泓盛业务副总经理和艺术总监的孙佩韶，她的美术馆朋友称她是“江湖上的美术馆从业人员”，虽然身处拍卖行业，但她从不掩饰自己对于美术馆、博物馆工作的热爱，她似乎做了很多与拍卖行业并不相关的事，并为此乐此不疲：她积极推动中华艺术宫简庆福摄影作品捐赠、哈定作品捐赠、以及PSA的大同大张等多个展览作品捐赠。进行中是协助刘国松在中华艺术宫的作品展以及支持公司长期赞助PSA上海双年展等。上海泓盛拍卖董事长赵涌将她的行为称之为“美术馆情结”，她说：“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做的。”

　　孙佩韶说：她的专业是博物馆学，又经过十多年从事艺术市场，让她积累了专业及市场经验，让她能在美术馆、艺术家、博物馆、拍卖市场中自如游走。她的每一次决策，都是基于自身丰富从业经验与前瞻性的判断，作为上海最早开设当代艺术专场的拍卖公司，十年上海泓盛拍卖在当代艺术板块的起伏变化，也折射出整个拍卖市场当代艺术行业的发展与变化。

　　2007年，这是上海当代艺术拍卖市场最为活跃的时间，孙佩韶回忆说：“那时候什么都能卖。”

　　2008年至2009年，受经济危机的影响，上海六家拍卖行，四家选择结束当代艺术专场，孙佩韶自己也坦言，当时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坚持了下来：“我对客户说，我存在着就是对市场信心的表现。”

　　2010年至2013年，上海泓盛拍卖相继推出了徐冰地书项目、中国前辈520幅水彩项目等大型项目，丰富了当代艺术拍卖的内容。然而2013年至2014年，当代艺术市场依旧处于回落和低迷。

　　2015年，上海泓盛拍卖决定取消当年的春拍，当时业界颇有“微言”。她亲自做出了这个决定：“我是对公司负责，也同时对行业负责，我是非常清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当时她并没有对此做出过多解释，默默地带领团队全力投身到全新的当代艺术项目开发中去。

　　2016年，在整体经济环境并不乐观的情况下，赵涌集团逆势而上，将旗下五家公司包括赵涌在线、泓盛拍卖等迁址全新办公地址，并在外滩成立“泓盛空间”，全面优化调整业务模式。

　　随着“泓盛空间”在外滩的揭幕，上海油雕院建院50周年专题雕塑大型项目正式浮出水面，并作为泓盛2016年开年的首个千万级当代艺术项目，顺利完成拍卖与交接。孙佩韶说：“这是理性、严肃和精准的决策，我们依然还在做拍卖业务，但我们是在做状态、人员、市场、拍卖内容的调整。”

　　Q&A

　　雅昌艺术网：上海油雕院建院50周年专题雕塑大型项目作为泓盛开年的首个千万级当代艺术项目，是如何实现的?

　　孙佩韶：我们自2012年开始推出项目拍卖，2014年正式与机构合作做当代艺术项目，第一个合作机构就是上海油雕院，谈了四个月以后，我发现我们没办法按照传统的步伐做拍卖，不可能既谈项目又按照传统的步伐半年组织专场拍卖，最后我决定按照团队的状态发展，我就决定停止了去年的春拍专场拍卖。

　　雅昌艺术网：这个决定从现在来看是否准确?

　　孙佩韶：这是理性和精准的决策，我们依然还在做拍卖业务，但我们是在做状态、人员、市场、拍卖内容的调整。

　　雅昌艺术网：这些调整带来哪些变化?

　　孙佩韶：首先是市场的变化，整个世界经济都不好的时候，大家会保留现金，购买行为比较保守;另一个事实是旧买家饱和，新的买家增加的不够多;其次传统拍卖业相关人员的行为也悄悄地发生变化，以我自己为例，我十年前非常积极的全国各地、海内外跑拍卖场，但现在我基本是有选择性的去看，因为有很多资讯渠道能让我迅速知道拍卖结果如何。互联网的发达，例如微信拍卖等已经慢慢改变着我们的传统行为，这是人行为的变化;第三点是，是当代艺术板块的限制，当代不包括二十世纪，所以真正当代艺术只有三四十年历史，对拍卖公司来说，能选择的作品很有限，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就更有限。当代艺术如果作为拍卖项目来看，它本身有极限就是历史太短，作品太少。

　　雅昌艺术网：在世艺术家历史太短。

　　孙佩韶：代表性的作品太少，不能满足拍卖行一年两季、甚至更多场次的拍卖。而且全国拍卖公司近几年是如雨后春笋不断地涌现，当代艺术项目本身的短缺，不能满足一个庞大的拍卖市场。我从事这个行业超过十年了，我必须要思考，如何才能抓住板块的核心?的确这十年我们不断在做调整，然而每次调整还是在一个专业、严肃负责的基础上做的。

　　雅昌艺术网;这个项目如何定价的?

　　孙佩韶：我们的原则是建立一个健康的市场，提供一个真实的拍品，赋予给它最基础的价值，而且它是留得下来，永远有价值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这个项目最终还是以公开拍卖的形式而不是私洽形式进行的原因?

　　孙佩韶：私洽取代不了拍卖行的功能，我们始终是拍卖行，决定选择公开拍卖，让项目有个公开的价格。

　　雅昌艺术网：这是未来的新方向之一?

　　孙佩韶：我们始终还是要做中国的市场，推动代表中国的拍卖品，它必须是属于本土的。在发展过程中我们更意识到，我们是中国拍卖行，更应该有责任替中国的艺术品以及中国艺术史付予价值。此外，我们尽力做到交给买家的作品是既有艺术价值又有历史价值的，过去泓盛进行的每一场拍卖的核心作品都在追求这两个价值。

　　雅昌艺术网：未来中国当代艺术的二级市场怎么做?

　　孙佩韶：我们在做多方面的尝试，过程中也不断调整。如果把未来的当代艺术市场比作五层的金字塔，金字塔塔底的二层，应该由微拍和网拍平台来实现。我们现在十万块以下的作品都大部分走微拍;1-2万以下，用网拍的形式进行;而高端的、金字塔最高的那部分艺术单件拍品以及项目等，则由传统拍卖方式来进行。

　　雅昌艺术网：中间层的艺术品怎么做?

　　孙佩韶：中间层的艺术品，基本面向的是中产阶级，这个部分客户在拍卖市场这两年确实没有扩充的太大。中间价位的作品，画廊可以销售，目前大多数画廊都在经营这类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把相互区隔出来。

　　孙佩韶：拍卖业没必要去跟画廊竞争，虽然在十年前，画廊和拍卖行是一起发展的，但拍卖的模式是一年两次大拍，肯定要拍金字塔尖上的作品或者整体项目，这样做就和画廊有区隔，这是一个方向。

　　雅昌艺术网：上海来说，相对画廊跟艺博会的火热，并没有给拍卖公司的市场带来火热。

　　孙佩韶：博览会提供的是一个平台，是一个组织，博览会的招商对象是画廊，所呈现的内容，就等于画廊的内容。而拍卖行要回到的状态，是回到进行唯一性、高端的项目，这高端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价格价位高端，一个是内容高端或是唯一，做这部分内容，而不是去和每个画廊竞争。

　　雅昌艺术网：企业收藏会成为未来的方向?

　　孙佩韶：从国际上的经验耒看，个人收藏、私人收藏永远都存在，但我们中国未来最大的收藏状态和欧美最大的差别是：从个人收藏走向集体、机构收藏。我十年前就做出过这样的判断，这十年也是在印证这一过程。观察国内的企业者慢慢的将自己赚的钱，投向文化事业;很多私人企业家，从私人收藏走向企业收藏，也有些直接就从企业机构出发，成立收藏基金会、艺术机构、美术馆，这的确是十年来中国收藏的变化。

　　雅昌艺术网：这种变化给行业带来什么?

　　孙佩韶：我们也需要满足这方向的需求，机构收藏会是我们未来的服务对象之一。我们从2012年开始，正式推出项目拍卖。把规划再往前推，也是2-3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之后我们以每年1-2个项目的步伐在进行，的确这些项目最后都是由机构收藏，包括目前这批油雕院项目。

　　雅昌艺术网：这对于机构收藏来说，有什么不同?

　　孙佩韶：我们推出的项目内容可以作为一个私营美术馆的收藏基淀，机构不需要一件一件作品去找，他们只要一次以一个价格，就可以收藏一批作品。目前国内的情况是：有资金，缺乏专业。我们必须用最高的专业度去梳理每个项目的作品内容的意义与价值，是足以能够让收藏家支撑美术馆的基淀，这也是我们当年判断中国收藏群与欧洲不同的原因。当然这不是唯一的，但确实是中国目前收藏群变化，所以我们在业务也跟着这个步伐在进行着。我回国生活及工作超过十年了，让我体会到是：我们的确是地大物博、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国家，当经济起飞的时候，始终是离不开文化，这也印证了我们当年的预测。在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各式各样的事情都可以存在。过程中可能有好坏，但是有人做就会有筛选，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有价值。

　　雅昌艺术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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