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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艺术作品的价格的决定因素

　　中国艺术品市场，是什么在决定艺术作品的价格?为什么25万一下变成6700万?为什么在短短的18个月当中从2万美金、3万美金或者4万美金变成100万美金，是谁决定的。所以给大家看这样一个图表，在这个图表当中我们发现围绕Art我们称之为艺术，现在咱们不说艺术是什么，这个问题太难讨论了，连贡布里希都不敢讨论艺术是什么，我们就说它是艺术。

　　2、国际当代艺术的生态圈——博物馆

　　古根海姆博物馆

　　围绕艺术我画了六个圈，包括博物馆和机构。博物馆和机构里面有什么呢?比如说世界上典型的博物馆和机构，跟当代有关的，像惠特尼博物馆，美国的惠特尼博物馆每两年举办一届惠特尼双年展，也有纽约MOMA是在二十世纪初期，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建立起来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创建的古根海姆博物馆，还有SFMOMA，就是弗朗西斯科MOMA，旧金山的现代艺术博物馆，英国泰特现代艺术博物馆，实际上可称得上英国的国家美术馆，它是专门展出英国艺术的国家美术馆，我都知道大英博物馆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博物馆，英国国家美术馆展出的主要是全世界的绘画，而泰特美术馆只展英国艺术，只收藏英国艺术，后来因为泰特美术馆藏品太多，二十世纪就分出了一个泰特现代美术馆，把现代的部分放到泰特现代美术馆。

　　泰特现代美术馆

　　关于艺术博览会，世界上有三大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和圣保罗双年展，当然现在还有一系列的双年展，比如今年又有上海双年展等等，广东三年展，还有光州双年展，亚洲的双年展等。

　　3、国际当代艺术的生态圈——策展人

　　这个圈我们称之为curator，即策展人，这个翻译成策展人的人是谁呢?curator如果大家去查字典，字典上的注释是美术馆馆长，或者叫做收藏者，美术馆馆长，但是中文把它翻译成了策展人，据悉是台湾的批评家也是策展人的陆蓉之翻译的，也曾经做过博物馆，八十年代她把curator翻译成策展人，我们现在就公认策展人这个词，中文“策展人”这个词是她翻译的。在这里面我们列举了一些人，比如罗伯特·斯特，著名的策展人，是52届威尼斯双年展的总策展人，曾经是纽约大学的美术史教授，现在是耶鲁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另一位巫鸿，原来是咱们的校友，他跟薛永年先生是本科同班同学，八十年代去的美国，现在是在芝加哥大学美术史系东亚美术研究的教授。鼎鼎大名的奥克维，是唯一一个在世界策展领域里面的有名的黑人，他是唯一策划过卡塞尔文献展的黑人，有色人种，他策划过光州双年展，上海双年展，明年的威尼斯双年展的总策展人就是奥克维。

　　罗伯特·斯特

　　4、国际当代艺术的生态圈——艺术批评

　　还有一个圈叫艺术批评，就是批评的声音，批评的声音包括了一些批评家，还有专业媒体，我这儿列举的是专业媒体，专业媒体不同于一般的大众媒体，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大众媒体是不专业的，现在的大众媒体都是我们的毕业生，写艺术报道的都是比你们高两届的学姐、学兄们。专业媒体的作者，专业批评的作者是非常严谨的。以《纽约时报》为例，《纽约时报》之所以作为一个报纸在艺术界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就在于它的专业性，它所有的专栏作家都是非常严格的，他们对专栏作家的监控也非常严格。比如说头一天百老汇有一个音乐剧，可能会有一个新人在演出。第二天《纽约时报》就会见报这个人演得怎么样，这篇见报的文章很可能决定这个演员未来的命运，《纽约时报》的报道对于这个演员或者这个导演的命运，是可以起决定性作用。因此这就杜绝了一个什么问题?比如说写第二天评论的专栏作家，头天晚上跟这个演员喝了杯咖啡被人看见了，完了，不是一个演员完了，是这个批评家完了，再也别想在批评界立足了，没有人会约他写稿子，因为他不公正、不客观。所以在全球的文化界里面批评是独立的，是公正的。

　　《纽约时报》总部大楼

　　这个我们说的左边的三个圈圈，右边还有三个圈圈，我们先看看上面的画廊。画廊，我们在艺术品市场里边称之为一级市场，这个与股票市场很像，股票市场里边一级市场是指什么呢?一个公司是私人公司，比如说大连万达，万达并不是上市公司，万达是一个私企，没有股份制，没有在股市上募集公共的资金，万达到今年年底它的文化产业部分才会上市，此前它全是私人资本，儿要给它上做上市的这一项叫做一级市场，就是先把股东请来投资王健林这个项目，然后再去上市，找人来投资的过程是在一级市场里边募集资金，没有到股市上去。比如我找十个人来投王健林的文化产业，再变成股票拿到股票交易所去发行，这叫二级市场，所以我们的画廊就像一级市场。画廊作为一级市场是什么意思呢?画廊主或者dealer，他直接找艺术家买作品再去卖给藏家，这是一手交易，所以它称之为一级市场。一级市场首先需要一批好的藏家，它是培育藏家的，要有人愿意投你，像王健林的万达，他要上市，有人愿意看好他，觉得他能赚钱，愿意给他投资，这叫一级市场。所以一级市场越有人愿意去投资，它的整个市场前景就越好，因为到了二级市场很多人会去跟的。比如说王健林的万达，现在文化产业上市主要是哪个部门呢?主要是他的电影院线。院线是他收购了美国第二大院线AMC，大家如果去纽约，纽约时代广场上的所有的电影院都是AMC的，是美国第二大院线。他收购了澳大利亚第一大院线，收购了欧洲不同国家的前三名的院线，整合成了最大的院线，加上万达自己的院线，每个万达广场都有自己的院线，上市以后变成全球最大的院线。什么叫文化软实力?我们的电影将来可以通过万达的院线在全世界各个国家放了，这就叫文化软实力，因为美国的AMC是我们的，欧洲第一大院线是我们的，澳洲第一大院线是我们的，所以我们随便拍一个什么烂片子都可以放到外面去放，这就叫文化软实力走出去。当然经济和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所以我要说的是画廊是艺术品市场里边一级市场。

　　高古轩

　　我们列举了一些一级市场的名称，比如说古德曼，在纽约的第五大道，在临近中央公园的地方有很大的半条街是它的店铺，当然它在第57街有它自己的画廊，还有像高古轩，高古轩不仅在纽约，在香港、在伦敦都有，是世界顶级的画廊。

　　4、国际当代艺术的生态圈——拍卖行

　　第二个圈圈的这边是auction house，auction house即拍卖行。拍卖行相当于股票市场里边的证券交易所，属于二级市场，一级市场里面先有人投了，然后到二级市场上去再次交易，这就是auction house。世界上顶级的auction house主要是蘇富比和佳士得，这两大拍卖公司都已经有两百年多年的历史了。当然第三大拍卖公司是菲利普拍卖公司，蘇富比、佳士得两家公司是竞争关系，这两家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一种行业竞争关系，是两大巨头，所以长期以来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前十年，中国的商务部一直出于保护的目的，不允许两大拍卖公司进入中国大陆市场，从去年开始两大拍卖公司被允许进入中国市场，所以佳士得在北京，蘇富比在上海，都开始做自己的拍卖。对于中国大陆的拍卖公司来讲，有两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进入到了中国市场。它们无论是从总成交量也好还是整个拍卖的品质也好，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

　　5、国际当代艺术生态圈——藏家

　　查尔斯·萨奇

　　第三个圈圈就是Collectors就是藏家，私人收藏家。我要介绍三个私人收藏家，当然中国也有很多私人收藏家。这个人叫查尔斯萨奇，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是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在七十年代，查尔斯兄弟的广告公司是英国最好的广告公司，同时他进军了美国，到了八十年代以后，查尔斯萨奇开始对艺术品感兴趣，对年轻艺术家极其感兴趣，所以他的大部分精力就放在了支持年轻艺术家身上，而且是他用做广告的方式来做年轻艺术家，他就买了大量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而他用做广告的方式来做就使得这一批年轻艺术家，我们称之为YBA的年轻艺术家，成为九十年代英国当代艺术，甚至是西方当代艺术的典型代表。这里面当然就包括了，像达明安·赫斯特这样的巨星，都是查尔斯·萨奇培养起来的，他的基本方式就是买了以后不断地帮这些艺术家做展览，最后他自己捐钱、捐作品给泰特博物馆，同时他捐助英国的艺术大奖透纳奖，把他的相当一部分YBA的藏品捐给了泰特博物馆，使得泰特博物馆里，关于英国九十年代的当代艺术全是YBA，这是一个典型的私人收藏家个人的审美趣味，他对YBA感兴趣，他需要大众的认同，他把个人的审美趣味通过公共的机构转变为了公共审美趣味，转变成为公共趣味。就是他本来是一个私人的，自己喜欢，结果大家都认同，变成大家喜欢，他用了这样一种广告手法，但是他专注于做YBA，做艺术家，他的广告公司一落千丈，结果他被自己公司的股东踢出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后来就在伦敦创办了查尔斯萨奇画廊，在中国艺术品市场火的时候，开设了一个网上的虚拟画廊，萨奇画廊的虚拟画廊做中文版，邀请所有的中国年轻艺术家到他的网站上开网页。

　　瑞士的收藏家以收藏西方艺术为主，但是他也买了大量的中国当代艺术。曾经是三届上海当代艺术博览会的艺术总监。我也请到他到咱们学校来做过关于艺术品收藏的角度的讲座。

　　乌里希克

　　乌里希克现在是最有名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家，是瑞士驻华大使，1992年担任瑞士驻中国大使，从那个时候开始收藏中国当代艺术，买方力钧、王广义、张晓刚的作品，所有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他都买了，他的收藏大概有1700件左右，1700件左右都放在他瑞士的家里。近几年他开始支持香港的M+，即香港当代艺术中心，原来我们系前任的一个教师皮力在那儿做策展人，乌里希克把他自己的作品一部分捐献了香港M+，他的理念是什么呢?他的理念就是一个收藏家绝对不要自己去开博物馆，这个跟我们现在上海和其他各地兴起的私人博物馆的理念大有不同，现在我们国家的很多藏家，有100件作品就去开一个私人博物馆，他说不要去开博物馆，因为开博物馆你不专业，不如把你的作品捐给专业的博物馆让他们去收藏、去研究、去展出，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他把他的一大部分藏品捐给了香港的M+。

　　所以我们看整个艺术圈，围绕艺术的这些圈圈有六个圈圈，这六个圈圈我做了这样一个划分，这三个圈圈我画了一个红色的椭圆，我们称之为ideas，即观念，就是它们都是非营利的，他们是提供思想观念的，提供ideas，做这个东西比如作策展人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而画廊以卖画为目的的，所以这个ideas它一定是非盈利的，它是跟钱没关系的。

　　而这半边都是跟钱有关系的，我们称之为资本，即money。所以当代艺术的语境概括而言就是ideas&money，资本和观念。

　　在这里边每一个部分为什么都画成独立的，在围绕艺术这个里边，这六大部分是不能融合在一起的，都要保持它的独立性，这是这个艺术圈的一个规则。比如说策展人他是要独立的，他不能受金钱的左右，他也不能受政治的左右，也不能受批评的左右;批评家也应该是独立的，尽管他们的身份有时候会转换，比如说巫鸿，有时候是批评家，他会写文章，但有时候他又是策展人，但是当他是策展人的时候，他就不能对此进行批评，当他是批评家的时候，他就不能去做策展人，不能说又当教练又当裁判，我又是运动员又是教练，我还是裁判，这是不被允许的。

　　而在市场即money里面也是这样，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划分要明确，所以在西方当代艺术的体制里，拍卖行的人是绝不允许与画廊的人来往的。2006年3月30号蘇富比拍卖事，有一个华人工作人员，他确实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在国际上的推动做了贡献，但是后来到了2007、2008年的时候，他自己想赚钱，他就私下跟纽约、美国的画廊沟通，内外串通作价，结果被拍卖行发现了，拍卖行的老板让他半个小时之内清东西走人，马上开除。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要保持市场的秩序和公正性，这两者之间连吃饭、喝咖啡都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一个拍卖行的人跟一个画廊的老板在一块喝咖啡，被人看见了，别人一定会认为他们在市场上作价，要把这个价格做起来。所以他们之间必须是独立的。而藏家又不能去卖东西，如果藏家卖东西就不是藏家了。

　　6、国际当代艺术生态圈——买家

　　这个我们叫什么呢?我们叫Buyers，不是Collectors，叫Buyers，买家，或者叫投资人，去年尤伦斯又抛售了曾梵志《最后的晚餐》，1.8亿，我不知道是不是作价。所以他们之间是不能串通的，要保持各自的独立性。但是如果中国没有了真正的批评声音的，一片叫好声或者为了市场去写文章，如果没有了真正的批评，艺术作品的价值判断也就失去了评判标准。所以批评一定是独立的，既不能被金钱左右，也不能被政治左右，它一定要发声，每一个部分都要发声。有一次在艺术北京艺博会论坛，有一个观众问我，为什么曾梵志的作品价格卖得比任伯年还高?任伯年才卖800万，曾梵志卖6000多万，是曾梵志比任伯年还画得好吗?余老师你不要回避，必须要回答我。怎么回答?作为一个学习艺术理论的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曾梵志《最后的晚餐》

　　7、艺术品的价格生成

　　六个圈圈围绕艺术是谁来左右艺术品的价格呢?这个价格是怎么生成的?行内话叫价格生成及其背后的力量。那么为什么曾梵志的作品卖6000多万，而任伯年的作品卖800万?任伯年是我们公认的大师，曾梵志还是只是一个40多岁，50岁出头中壮年的艺术家，他比大师还画得好吗?出现这样的现象，首先就是因为批评失语了，批评是做价值判断的，而在这里批评没有做价值判断，没有人去准确客观的评价曾梵志和任伯年的作品，所以一般的媒体和一般的观众认为，价格高的那个艺术品就是好的艺术品，价格高的艺术家就是好的艺术家，因此在一般人的脑海里就是，好作品卖好价格，一般作品卖一般的价格，差的作品没有价格，卖不出去。这是大家一般惯常的思维，好作品一定要卖好价格，但是在市场里不是这样。所以这就意味着作品价格的生成，作品的价格是由什么决定的?是由博物馆、策展人、批评家、画廊、拍卖行，收藏家，合力来决定的，缺一不可。为什么?

　　8、博物馆的重要性

　　比如说如果没有博物馆，可以吗?不可以。为什么?萨奇为什么要把他的YBA捐给泰特呢?因为捐给了泰特博物馆以后，博物馆展出之后，很多人都去博物馆看，博物是一个公共的艺术机构，一个公共的权威的机构。它有着“标准器”的作用。就像我们买瓷器一样，为什么买瓷器的人都要去上博看呢?上博的瓷器收藏非常好，包括明清的，青花，我每次去上博都要去看他的陶瓷馆，为什么要去看陶瓷馆呢?其实不只我去看，大多数喜欢陶瓷的人都去看陶瓷馆，我去大都会博物馆也去看陶瓷馆，为什么看陶瓷馆，长眼力，你老看真的，看好的，一看假的马上能辨别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它是一种感觉，当然它不是专业的鉴定方式。为什么博物馆里边需要有收藏?因为这个收藏是这一类艺术品的标准，我们称之为标准器。比如说清代乾隆或者清代康熙早期的一个梅瓶，或者一个青花碗，这个青花碗如果在上博或者大都会博物馆里边放着，那它就是标准器，包括它的釉色什么的都是标准，要是民间拿一个这样的青花碗，釉色跟博物馆的标准不对，肯定就是假的，因为博物馆里边收藏的是标准器，所以没有博物馆就没有标准器，没有标准器作为私人买家敢买吗?买到假的呢?

　　大都会博物馆

　　所以为什么当代艺术有风险呢?因为很多当代艺术在博物馆里边没有收藏，意味着没有标准器。那么他未来的前途会怎么样就不知道，比如现在特别火的这些当代艺术家，包括张晓刚、方力钧他们的作品，在中国美术馆里面都没有收藏。他们的作品没有被国家的美术馆或者是省里大多数美术馆收藏。这样他们的作品，他的艺术史地位，在未来就很难断定，市场风险就会很大。所以我们说一个艺术作品的价格生成，它是靠所有这些力量合成的，缺一不可，如果没有批评，现在没有价值判断，可能会被画廊和拍卖行把作品炒得很高，但是炒得很高的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未必会有未来。一旦形成价值判断，对他的价值判断已经形成定论，他可能价格再高也没有用，他也可能进入不了艺术史。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合力。这些东西组成的圈圈，我们称之为艺术生态圈，它是一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