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杨小彦:以历史与现实为坐标 呈现复杂的当代中国
2016-05-07 07:47:01 欧宝静
美术评论家,策展人,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教授 杨小彦
驾轻就熟地“跨界”令杨小彦成为一个“多线索综合体”,正如冯原开玩笑说,“杨小彦是华南地区‘最大的港口’,实行‘总体贸易’。”然而抽丝剥茧后,杨小彦身上的所有线索,最终都落实到他自身建构的思想体系中:以历史与现实为坐标,呈现复杂的当代中国。
2016年5月8日,杨小彦策划的最新展览将在广州琶醍SUN IN SKY空间开幕,李邦耀、苍鑫、柯济鹏、邓箭今、江衡、杨国辛、冯原这七位有着不同成长背景的艺术家,通过各自作品共同构成“穿梦造境·斑驳的视觉性”。如果再联结起2015年12月18日在湖北美术馆展出,杨小彦与冀少峰、郑梓煜策划的“再影像:光的实验场——2015三官殿1号艺术展”,以及2015年11月11日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展出,杨小彦与胡斌策展的“思想的先声——廖冰兄百年艺术大展”,便可以较为清晰地梳理出杨小彦的研究方式——与其说关心摄影,其实更关注摄影作为一种视觉现象的社会意义与价值;与其说关心艺术家个体的“伟大”,其实更关注的是艺术的社会性;与其说关心历史,其实更关注的是历史进程中的文脉与人的信仰。
“对于我来说,所有艺术都具有实验性,我一直在寻找一种综合的可能性,这些线索交叉的背后就是历史与现实。历史为纵向,现实为横向,刚好形成一个坐标,呈现一个复杂的当代中国。”杨小彦说,“中国是当代世界的独特现象,我们应该深入到中国现场,研究中国问题。”
“穿梦造镜·斑驳的视觉性”布展现场——冯原、杨小彦
“穿梦造镜·斑驳的视觉性”布展现场——李邦耀
“穿梦造镜·斑驳的视觉性”布展现场——柯济鹏
空间、梦与代际
雅昌艺术网:基于怎样的想法策划“穿梦造镜·斑驳的视觉性”这个展览?
杨小彦:基于琶醍SUN IN SKY这个空间——由数个巨大的水泥筒组成,稳当地坐落在珠江南岸。在广州未来发展的文化蓝图中,这里是独一无二的艺术新区。我很认同他们的一个想法,即艺术和时尚要建立密切关系:艺术如何时尚,或时尚如何艺术。这个场地空间独特,具有不言自明的先锋性。通过艺术家的介入,先锋性就会斑驳迷离。
我认为一个好的策展人,他的策展一定要基于场地、空间和条件。对于这样一个空间,我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展览毫无疑问是当代的,并且一定要炫,炫并不是说五颜六色那种炫,而是要有一种很好的视觉性,通过架上、装置、影像、行为等多样的艺术形式,凸显一种当下视觉与观念的结合,用艺术贯穿时尚,去激发造梦的内在潜能,让造梦成为日常的体验。
雅昌艺术网:您提到“梦”,可能当下很多人都忌讳谈“梦”,担心落入空洞之嫌。
杨小彦:我非常热爱一场电影叫《盗梦空间》,在那里,梦是一个核心。同样,我觉得艺术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梦。对于每一个艺术家来说,我们还有遥远而不可辨识的梦,因为艺术家是真正的造梦者。在这里,对话是一个关于造梦的隐喻,它由三个层次构成:第一层是艺术家与空间的对话,第二层是艺术家与艺术家的对话,然后,第三层观众的最后介入,用以激活梦本身。我相信,李邦耀、苍鑫、柯济鹏、邓箭今、江衡、杨国辛、冯原,这七个有着不同成长背景的艺术家,对于造梦自有一种不可言传的体验。正是他们的作品,共同构成了人们所期许的“穿梦造境·斑驳的视觉性”。
雅昌艺术网:展览中这七位参展艺术家的构成基准是什么?
杨小彦:首先这些艺术家都是当下广州极具代表性的当代艺术家,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一直努力地使自己处在一个前沿位置,而我更强调的是他们当中的那种个人的和观念性的表达,关键是,他们在创作中使用的媒介及方式都很不相同,当将这些不同的元素放在一起,能否产生一种共鸣?这是本次展览的核心话题之一。另一方面,我一直很想做一个跨越不同代际的展览,从李邦耀和杨国辛,到江衡,再到柯济鹏这样比较年轻的艺术家,这种不同代际的艺术家构成而所显出的本土特征,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雅昌艺术网:您如何理解艺术与时尚?
杨小彦:艺术中的时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消费概念,而是更大程度上呈现出艺术家及其作品的先锋性。
“再影像:光的实验场——2015三官殿1号艺术展”展览现场 杨小彦、冀少峰、郑梓煜策展 湖北美术馆
“思想的先声——廖冰兄百年艺术大展”开幕现场 杨小彦、胡斌策展 广州艺术博物院
“思想的先声——廖冰兄百年艺术大展”展览现场
历史与现实建构的“中国坐标”
雅昌艺术网:您过往策划展览大多在美术馆或画廊,在这样的空间策展是首次吧?
杨小彦:是首次,在一个本身已非常多设计元素的空间中去安置艺术品,是一次重要的考验和挑战。对观众的期待也会有所不同,他们或许大多数是年轻人或来这里的消费者,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艺术更具直接性,而不是带着那种到美术馆观看伟大艺术的心态来看。
雅昌艺术网:您近年涉足的领域包括像杨之光、廖冰兄等老一辈广东著名艺术家的展览,重新挖掘他们的艺术价值,同时也长足关注影像艺术等等,而此次展览在您自我构建的思想体系里,落在了哪个点上?
杨小彦:对于我来说,所有艺术都具有实验性,我一直在寻找一种综合的可能性,这些线索交叉的背后就是历史与现实。历史为纵向,现实为横向,刚好形成一个坐标,呈现一个复杂的当代中国。中国是当代世界的独特现象,我们应该深入到中国现场,研究中国问题。
对于廖冰兄和杨之光这一类艺术家,他们是历史的不同面向,我偏于历史性的呈现与价值挖掘,比如廖冰兄的展览主要呈现他的思想光芒,我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叫《瞧这个人》,主要基于他长达大半世纪的艺术实践与晚年反思进行研究。而“再影像:光的实验场——2015三官殿1号艺术展”及“穿梦造镜·斑驳的视觉性”这些展览则是对当下现实的呈现。影像是我一直关注的重点,因为我觉得当今年轻人在介于非常大量的各种各样的媒介中,主要表达方式其实就是影像。
雅昌艺术网:您撰写的《看与被看——摄影中国》这本书,就收集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到现在,你关注的中国摄影所记录的一些对话、评论等文章。在这本书里,您怎样梳理您所说的中国独特现象?
杨小彦:我的文字呈现了这样一条脉络,那就是从摄影出发,却对中国的观看现实与视觉秩序做了某种程度的描述。我讨论的是摄影,摄影背后的观看,以及观看背后的视觉,我更关心摄影作为一种视觉现象的社会意义与价值。另外我所强调的是,个人观看似乎很渺小,但在历史上却有其崇高的位置。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效地抗衡整体化的浪潮。
雅昌艺术网:您提过一点,摄影提供了重要的社会性依据。但在当下的普遍认知中,似乎大多纪实摄影并未被列入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中?
杨小彦:从广义上说,纪实摄影也是艺术,但是纪实摄影、新闻摄影、图片报道等所服务的对象和传播方式与当代艺术不一样,它有另外的功能与出路,这里没有一点要贬低纪实摄影的意思,在国外这种情况也一样,博物馆、美术馆也不是不办新闻摄影展览,但办得不多,很正常,因为功能不一样,这是分类的结果。当代艺术当然也会关注纪实摄影,但它有它的目的性。另一方面,在我所观察到的这几十年下来,严格来说艺术市场把纪实摄影整得乱七八糟,摄影界自己也坐不住了,不断地进入图片拍卖行列,造成了一些混淆与乱象。
《看与被看——摄影中国》杨小彦著
方所讲座现场 杨小彦:摄影,作为重要的社会事实
右起: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胡斌、杨小彦、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艺术设计系主任冯原、特邀主持郑梓煜
警惕对理论的“生吞活剥”
雅昌艺术网:在中国这个大背景下,您更多是立足广州去进行观察?
杨小彦:由于我在广州,所以很多研究是以广州为落脚点。但当我在湖北美术馆做“再影像:光的实验场——2015三官殿1号艺术展”时,落脚点又到了武汉。地域只是一个材料的收集点,但研究能放射到全国,比如我在中山大学所从事的专业叫“视觉传播”,更多时候,我是通过对观看的研究了解中国社会的变迁。
雅昌艺术网:您更习惯在展览中提出问题,再去研究如何解决问题?
杨小彦:策展与研究互为表里。作为一个好展览,必须具有研究性质,但是展览本身如果完全是学术研究的性质,就缩小了范围,因为展览还是要呈现内容与可看的方式。另一方面,如果展览是完全的呈现性质,又会使之变成一种样式主义,那样会使作品本身的意义缺失。
雅昌艺术网:您很警惕纯理论研究?
杨小彦:我不警惕纯理论研究,我警惕的是对理论的“生吞活剥”,“生吞活剥”分两方面:一是总拿外国的理论来解释中国现实,包括中国艺术现实;二是据我所知很多人的理论研究并不透切,反倒把理论搞得悬乎,一大堆概念的堆砌。尽管与西方艺术存在一定共性,但其实中国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复杂,目前还没有形成能很好地解释国内艺术状况的理论体系,包括我自己也觉得为难,也尝试去解决,至少,我慎用国外理论去套用中国现实,一定要对现实条件有所了解,要有问题情境,否则,研究就会显得空洞无物。
雅昌艺术网:谢谢杨老师!
杨小彦 《猫》系列 水墨
(责任编辑:欧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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