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栏】张辉:黄花梨架子床是明式家具中的旗舰
2016-05-12 09:37:20 张辉
关于明式家具架子床的问题,笔者已刊发过三篇相关小文,这次又提出“旗舰”之名,肇因是见了广东伍氏兴隆公司2016年春节前发布的仿故宫月洞门罩架子床的照片,想从另一角度即仿古家具角度补充说明架子床在明式家具中的地位。
我自己在家里坑坑吃吃写了三年多明式家具的研究文字,其间,极少与外界沟通,在结集在即时,十分渴望能与古家具行业和仿古家具行业的高人请教探讨,以防某些拙见露怯。
正如一路有人相助,这会也得了几次荣幸,拜访到两个行道的翘楚,令我生出更多的底气。此处就只谈其中与架子床相关的闲事,也是与学术相关的正事。
广东台山伍氏兴隆之旅是我第一次比较全面了解仿古家具的行程,名实均可称学习之旅,在公司的车间、艺术馆、卖场,来来回回转悠,甚至有一天,我还一起与伍炳亮先生去感受怎样买板材。这些现场经验的确能给写作带来许多联想和感受。我与伍先生说,身在此地,我脑子经常设想到古代的家具制作。
海南黄花梨月洞门罩架子床(广东伍氏兴隆家具公司仿制)
正如久居名山的人,对山水可能已视若生活的一部分,而偶作登临者实际是眼睛不够用的,在伍氏兴隆的几天就是如此。况且我还有一些问题希望可得解惑,或者碰出一些火花。
一件件看那些家具,一件一件地问答,作为一名码字人的知识结构在此可以得到补充或微调,有些观点受到实践的肯定也是对自己判断体系准确与否的再判断。
有一天,我说:伍先生,我刚刚发表了一篇文章《从月洞门罩架子床谈明式家具个例的评判标准》。我以为如果从所有的明式家具中找一件家具作为NO1、作为最典型的作品,我取故宫月洞门罩架子床,而且有我几项评断标准附列文中。
伍先生一时没听明白,答道你是说故宫的月洞门床是古代床类中最好的吗?我重复说,它可称是所有明式家具中的第一。正好那时我们走到家具陈列厅的一套中堂家具的空间中,俩人就坐下来,伍先生说,噢,这么说呢也有一定道理呀。为什么这么说?我给你说一个我自己的事,我准备了多年,现在正要作一个这样的大床(架子床),这张床长二米三十多,现在一般的大床是二米二十多,不要小看我这张床多出这十多公分呦,差得太多了。为了配料,我等了很多年,多少次有人说,这些材料能作多件其他家具,赚钱还多些,干嘛偏要作成一个大床。我想了想,作这样的大床不容易呀,正因为这样,我坚持还是要把它作出来。
我急等要另一个答案,问到这架子床作成后,是不是伍氏公司里最贵的作品,伍先生沉吟一下,说:从现在的材料、人工看,成本已经是xx 万,作出以后,因为如果要卖,当然有利润的合计,应该是我这里最贵的。
此前在公司大厅中,我已看过伍先生另一件辉煌重器——海南黄花梨如意云纹大翘头案,长三米八十有余。伍先生当时说,这件大案,如果我叫出xx钱,虽然不低呀,但是马上会有人收藏。
这样,我就知道即将要做的这张架子床会有什么样的市场表现了。本文标题是架子床是明式家具中的旗舰,我有一系列的论点,但在此文中不论,本文只论实例。写到此,我想,即使脱离了明清时期的明式家具制作的生活场景,在这个以生产海南黄花梨家具的为品牌的当代公司中,这张华美绚丽的大床无疑仍然就是一艘旗舰,虽然伍先生说它是最贵的,但它他会不会卖,或者或不会马上卖这是另一回事儿。成千上百件家具中,一件要价最贵的家具如果不是在工艺、用材上占据顶峰,为什么是最贵的呢?在此场地中,没有其他的成分介入,在商言商,只因为最好所以最贵。
我提出过一个论点:明式家具制作有两大重镇,一是苏作,一是闵作。离开台山伍氏兴隆公司一个多月后,因为要深入了解闵作,我有幸约上了一位资深行家一同去了趟福建仙游赖店,那是旧日闵作明式家具的集散地。虽然往昔的辉煌不再,但行家们还在,我想厘清闽作一些大轮廓之外的细节,为闵作定义,自诩为想找到推开闵作之门的把手。
在福建仙游,最先接触的还是仿古家具。《古典工艺家具》的出品人林育程先生热情接待我,并带我到当地几大著名厂家参观,与其负责人交流。在仙游另一家以海南黄花梨家具生产见长的公司里,我又旧话重提,问其展厅中那件二米二十多长的月洞门架子床是不是全部在售品中最贵的,接待人员报出了价格,说是。
在古玩圈浸淫多年,行规中有这样的习惯,不想买就别问价,问价就得还价,答应就成交,陌生的主客间更是如此。仿古家具虽不是如此,但我想因为贵重,你可以问遍各种问题,询问价格时要有礼貌,但这两家的月洞门的价格不用加什么小心,一问即知最贵。那么我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以今日度旧时,知今人更明了古人。故宫藏月洞门罩架子床费材、奢华、靓丽,当年还属原创作品,以它作为所有明式家具的旗舰当然言之有理。
在我的理解里,收藏旧家具的人理解明式家具比收藏新黄花梨的人要深入全面。但在架子床一事上,恰恰相反。在拍卖场上常常是一个不错的架子床价格几百万,价格或相当或不敌一对南官帽椅或四出头官帽椅。
问起原因,有人说老床上有忌讳,不知多少人在床上魂归道山。
古代艺术品的藏家会忌讳死人吗?那就麻烦了,玩老玉的人谁不是随葬的老玉常年被挂在脖上腰间。
还有人认为架子床占地方,不好陈放。其实买得起黄花梨架子床的人,谁家缺少房屋空间。
或有人说,架子床数量比四出头官帽椅和南官帽椅数量多,其实王世襄一生收藏,其中缺了一件架子床。
有一家仿古家具厂在拍卖会上拍下一张清初黄花梨架子床,回厂后一比一仿作一张海南黄花梨,价格还高于那张拍来的那张老床。
自然新作的海黄材料花纹和油性超过旧床。但在拍卖会上,你买回一对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仿出一对新的,试试敢叫价敢超过那对老椅子吗?
实际上这里是观念上有问题,以为架子床是卧室之物,椅子等为文人之具。不知从哪里他们考证出那官帽椅就不是卧室之具,又如何考证出是文人之具。
各类明式家具价格的混乱,反映着各类家具在文化解读定义上的混乱。在旧家具收藏圈,用一对老黄花梨四出头(或南官帽)椅可以换取别人一张上乘的黄花梨老架子床。但在真正与材料、制作结合的生产厂家是不会被忽悠的,你想拿一对新仿的海南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换一张新仿的海黄架子床,那真是自讨没趣。
恰值伍炳亮先生的海南黄花梨月洞门罩架子床仿制竣成,为此短文,即是记事,又是说理,同时也表达一份感谢和敬意。
张辉简介:
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先后任职河北省博物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后,在北京多家出版社任策划组稿编辑,并创建北京紫都苑图书发行公司。著有《曾国藩之谜》(经济日报出版社),主编《曾国藩全集》(中国致公出版社)、《中国通史》(中国档案出版社)、《中国名画全集》(京华出版社)、《古董收藏价格书系》(远方出版社)等著作。从2000年开始,从事明清家具、文玩古董收藏和研究,现为三家专业艺术媒体专栏作家。将考古学、人类学、图像学、历史学之方法论引入家具研究。
(责任编辑:杨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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