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古代艺术作品中的凤凰形象：从“鸟形”到“百鸟朝凤”

2016-05-19 09:35:58 李亚玮

　　编者按：近日，制片人方励下跪为电影《百鸟朝凤》求排片一事在网络引发热议。“百鸟朝凤”原本只是神话故事，主角凤凰是一种神鸟，具有祥瑞的象征。在古人的艺术创作中，凤凰从最初的鸟形纹饰到后来的“百鸟朝凤”、“龙凤呈祥”、“丹凤朝阳”等多种主题，并在发展过程中进一步与动物图案、花卉图案相结合，运用到不同品类的艺术作品中。

　　凤凰图案的发展：从“鸟形”到“百鸟朝凤”

　　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那么凤凰的原型是什么?在古代，凤凰的形象不仅汇聚了鸡、鹰、燕、鹤、乌鸦、鹌鹑、孔雀等鸟禽的形貌特征，还结合了太阳、大风等自然现象，具有向阳、自新、秉德、示美、喻情等神性。正由于凤凰有着超自然的神性，符合人们抵抗自然灾害和祈求安宁生活的愿望，因此对凤凰图腾的崇拜成为早期社会的普遍现象。

　　商玉凤佩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

　　战国凤鸟形玉饰河南辉县固围村出土

　　不过，最早的凤凰图案并不是如今这种有着华丽羽毛的形象，而是近似于鸟形。在先秦时期，凤凰装饰纹样主要体现“神”的意志，寓意着“和合”的理念，如在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曾出土带有双头鸟图案的骨器，其形象具有鸡和老鹰的形态。从商代起，统治者开始重视凤凰图案，至西周时凤凰的造型从宗教性向装饰性转变，线条具有曲线动感，带有夸张和变形的色彩。例如，在当时的青铜器纹饰中就有夔凤纹样，它们大多是长形单足，目视前方的形象。在造型上，此时期的凤凰有鹰、孔雀的影子，譬如具有老鹰的嘴巴、孔雀的冠和尾巴。到春秋战国时期，凤凰装饰纹样与器物的造型十分和谐，主要以实用为先，一些凤纹常与云纹、花草纹相结合，极具动态之美。

　　唐青釉凤首龙柄壶

　　秦汉时的凤凰图案已经运用在不同的装饰物中，如漆器、画像石、画像砖等，其形象也开始由单一走向多变。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凤凰图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时代的鼎盛，同时受到玄学、佛教文化的影响，注重现实的功能性，富有生活情趣。这时的凤凰图案进一步与植物图案相结合，出现了“凤凰牡丹”等吉祥纹样。此外，亦有凤凰与人的结合，用以突出凤凰的秉德、达天等神性，在体现出人神合一观念的同时，也意味着“凤凰开始走下神坛，走向世俗生活”。

　　元景德镇窑青花凤穿牡丹纹执壶

　　与唐代富丽堂皇的凤凰不同的是，宋元时期的凤凰趋于细腻含蓄，少有繁缛的装饰。由于瓷器的兴盛，这时期的凤凰图案多见于瓷器上，例如陕西凤翔宋墓出土的耀州窑凤头壶、江西新余出土的吉州窑彩绘凤菊纹枕等。宋代的凤凰图案流行“凤戏牡丹”、“凤凰于飞”等纹饰，尤其注重凤翼的装饰效果，有开张、层次丰富的特点，而元代对凤凰图案的刻画更为纤细，形象具有虚实结合的特征。

　　清粉彩凤穿花纹双联瓶

　　清雍正青花釉里红凤穿花纹壮罐

　　明清两代是凤凰图案的的成熟期，创作者更总结出画凤凰的口诀，如“凤有三长：眼长、腿长、尾长”，“首如锦鸡、冠似如意、头如腾云、翅如仙鹤”等，凤凰的姿态也分为立凤、坐凤、卧凤、平飞凤等。此时的凤凰图案最重要的特点是拟人化，统治者注重以龙比帝王，以凤比后妃，因此宫廷中的凤凰图案大多经过了拟人化的处理，加入了装饰性很强的冠花、羽毛及绶带。而在民间，凤凰图案的运用更加广泛，如在石雕、花布、剪纸等作品中，充满了喜庆的色彩。

　　在凤凰图案的发展过程中，其吉祥瑞福的寓意愈来愈凸显，成为了一种吉祥的符号。由此将凤凰与牡丹、梧桐、祥云等结合的图案大量出现，如“百鸟朝凤”、“团凤牡丹”、“丹凤朝阳”等。而凤凰也在众多的传说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如参与创世、造福众生、昭示德才、象征爱情等等。

　　中国艺术品中的“百鸟朝凤”

　　在“百鸟朝凤”的传说中，凤凰担当着造福众生的角色。故事中的凤凰原是一只普通的小鸟，每天勤劳地采集与收藏果实，后来森林遇到大旱，众鸟无处觅食、奄奄一息之际，凤凰拿出多年收藏的果实帮助众鸟渡过难关。为了感谢凤凰，众鸟从自己身上挑选出最漂亮的羽毛献给了凤凰，从此凤凰成为最美丽的鸟王。每年凤凰过生日的时候，众鸟都飞来祝贺。在艺术创作中，“百鸟朝凤”也是常见的祥瑞主题，它不仅是人们对太平盛世的期盼，也象征了君主圣明，天下归附，这种主题的艺术创作多出现在绘画、陶瓷以及家具等门类中，一些作品还将凤(雄)与凰(雌)独立描绘。

　　绘画类：

　　关于“百鸟朝凤”的绘画作品一般出自宫廷画家或是民间画工之手，用来比喻国家强盛、百姓安乐。例如，明代画家边景昭创作的《百鸟朝凤图》以长卷的形式描绘了众鸟朝贺的场景，凤凰居于画面中心偏右的位置，翅膀近似仙鹤，尾巴上的羽毛类似孔雀，色彩以红、粉、绿为主，作品刻画精工，尽显富贵之气。清代画家沈铨的《百鸟朝凤图》创作于1740年，所画禽鸟近300只，包括鸳鸯、喜鹊、大雁、孔雀、仙鹤等。画中的凤凰有一身彩色的羽毛，其形象与边景昭所绘有较大的差异，并且对尾巴的刻画更为用心细腻。

　　明边景昭《百鸟朝凤图》

　　边景昭《百鸟朝凤图》中的凤凰

　　边景昭《百鸟朝凤图》中的仙鹤

　　边景昭《百鸟朝凤图》中的众鸟

　　清代沈铨《百鸟朝凤图》中的凤凰

　　清代沈铨《百鸟朝凤图》中的孔雀

　　清代沈铨《百鸟朝凤图》中的众鸟

　　清沈铨《百鸟朝凤图》(局部)

　　陶瓷类：

　　“百鸟朝凤”的主题在陶瓷作品中十分常见，如明天启青花百鸟朝凤大碗在外壁上绘有百鸟朝凤的景象，包括凤凰、仙鹤、雀鸟等，它们的形象概括简略，带有写意的趣味;清光绪时期的粉彩百鸟朝凤大赏瓶在颈部与腹部处装饰粉彩百鸟朝凤图，以红、绿、黄、蓝等颜色绘制凤凰、黄鹂、牡丹、芙蓉等，并且将中国传统绘画同西洋技法相结合，色彩绚丽，层次分明，具有立体感。

　　明天启青花百鸟朝凤大碗

　　明嘉靖青花八方“百鸟朝凤”图盖盒

　　明青花百鸟朝凤大罐

　　清光绪黄地粉彩百鸟朝凤图鱼缸

　　清光绪粉彩百鸟朝凤大赏瓶

　　清道光粉彩百鸟朝凤双如意耳瓶

　　清晚期黄地粉彩缠枝莲开光百鸟朝凤图螭耳瓶

　　民国粉彩百鸟朝凤双耳瓶

　　家具类：

　　在家具类的器物中，“百鸟朝凤”多出现在屏风上。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清代早期的黑漆款彩百鸟朝凤图围屏，为清宫旧藏之物。屏风分为8扇，以挂钩形式相连，屏心的一面是通景百鸟朝凤图。在屏风中心处有凤凰于梧桐树上栖息，四周百鸟围绕，配景为奇花异木、树石流水。屏心的另一面是三国故事图等。这件屏风采取款彩工艺，内容丰富，刻画精微，色彩明快艳丽，既富丽华贵又充满生活的气息。另一件清晚期红漆地嵌玉百宝百鸟朝凤屏风以红漆为底，上面用金银、宝石、珍珠、珊瑚、翡翠、水晶等组成“百鸟朝凤”的图景，屏风中的凤凰羽毛丝丝分明，做工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