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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艺:穿过那扇门,才知道世界是不是真的

2016-07-21 09:08:39 未知

  毕加索将自行车头改装成牛头,杜尚把工地上捡来的石块打磨成方糖,王俊艺让牛骨头长出金花,某一类艺术家深谙艺术中的游戏精神,同时着迷于手工劳作———组装、切割、打磨、捏制———带来的无限趣味。

  这一类艺术家也具有“信手拈来”的才赋,不把创造力局限于某一类媒材之上。王俊艺的作品涵盖各类媒介:架上绘画、综合材料、影像、雕塑、装置。自广州美院毕业以后,王俊艺来到北京,他的创作也在这浓郁的、观念意味极强的当代艺术氛围里起步。

  无论是《质》系列里流动、黏稠、令人感官不适的类生物图像,还是《滋长》里一群黄金老鼠扑向硕大灵芝所暗含的对信仰和永生的讽喻,乃至《楚门的世界》里夸张的罩染技法和开花牛骨、透明树脂水杯营造的荒诞场面,全都指向艺术家对世界的特殊认知:清晰的只是表象,本质难以参透,无法验证。

  “我所有的作品都在搭建一个错综复杂、多维立体的织网。”王俊艺告诉南都记者。在这个织网上,每一个元素都是他的“楚门的世界”。这张网如同自然的生命体,囊括了艺术、宗教、哲学,牵连着真理与谬误,统一与悖论,游戏与庄重,观念与审美,逻辑与反逻辑,并随着时间不断生发滋长。王俊艺的作品永远处于“未完成”时态,仿佛艺术与生命的进程同步前进,“因为一旦作品完成,艺术家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观念艺术更适合我

  南都:你在广州美院读的是哪个专业?

  王俊艺:我考到广州美院读的是美术学。广州美院的美术学和央美的史论系还不一样。央美的史论系不大学画画,但广美的美术学是一半理论、一半绘画。我自己在创作上用力更多一些。

  南都:你毕业后为什么来到北京?

  王俊艺:广州有很好的跟艺术相关的商业气氛,包括有很多设计公司。我读书的时候,也在一间类似设计公司的地方工作。后来,有个朋友打电话跟我说:想不想来北京?真要做艺术,来北京是个很好的选择。我直接背了个包就来了,再也没有回去。

  南都:你在北京生活了十年,感觉北京的艺术氛围和广州区别大吗?

  王俊艺:创作还是要环境的。比如周围的朋友是怎么样的,艺术机构是怎么样的,无论你愿不愿意,多少都会对你产生影响。当然,现在广州、深圳的当代艺术氛围也越来越浓了。

  作品按自己的意愿去发展

  南都:2011年开始创作的《质》系列是你比较成熟的作品。能否讲讲它的创作动因?

  王俊艺:《质》最开始是图片作品。我把拍摄或扫描的物体,包括昆虫、花草甚至一些砖头的肌理在photoshop里不断放大,无论我拍的是什么,最后放出来都会有那种黏黏的、很恶心的质感。它既很恶心,又很真实。不像是真的,又能给你很确切的触觉上的体验。我最早参加展览就是展出这个系列,画廊老板给别人介绍说:“最恶心的那个就是他的。”我记住了这句话。

  因为工作会不断往前推,当图片的方式做到一定程度,我觉得它好像已经不够了,慢慢地我开始尝试别的材料。接着又用绘画的方式,综合材料的方式。一直到2014年,我做完《滋长》系列,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对工作室内的工作很有兴趣,同时又觉得在展览语境下的工作非常有意思。我想把这两种方式结合起来,把工作室内进行的工作放到展览里来,而必须在展览里完成的那部分工作,也不简单地拘于作品的悬挂和安放。

  南都:2014年参展C IG E艺博会的《滋长》既包含了架上绘画,又包含了现场装置?

  王俊艺:它是两部分,一部分是架上绘画,一部分是神龛及其他装置组合。神龛不是工艺品神龛,是真正用来供奉的神龛,只是没有刷漆。从市场买回来之后,我把它刷成了金色。我的作品的出发点是信仰,但它最终跟信仰又不一样。我在神龛里放了小型的鼓风车、水磨等物品。这些东西一方面跟我小时候的记忆有关,另一方面也跟土地、经验有关。

  南都:这个作品为什么叫《滋长》?

  王俊艺:我把对不同物质的感知,把架上和非架上的工作全部整合到一块。同时,在同一个工作室完成的作品,在不同的展场展览,它一定会呈现不一样的效果。这个呈现跟当时的环境、跟展览之前你遇到的事,全部关联在一起。因此,“滋长”一词对我这种工作方式是很贴近的描述。

  对我而言都是一个楚门的世界

  南都:2014年你开始做《楚门的世界》这个系列,为什么着迷于这个主题?

  王俊艺:古典油画有一个技法叫做“罩染”。《楚门的世界》最初的出发点就来自于罩染这样一个最基本的技法。一般的罩染会用油画颜料里的油,每一层罩染是非常薄的,可能只有几微米。我用树脂做罩染,把每一层拉得很厚,拉厚之后产生很奇特的效果,它既像平面又像立体,既像一个浮雕,同时又是通透的。哪一点特别有意思呢?它虚拟了一个平面里的三维空间。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楚门的世界》这部电影,我觉得它与我在做的事情非常相关。《楚门的世界》提供了一种特殊的对世界的认识:我们好像看到了所有东西,但并不知道它是真是假。

  罩染的技法只是我的出发点,慢慢地,它又引导我走向不同的方式,比如加入现成品,或者加入绘本的、纸上的作品。有时候,不只是想法在影响着你的技法,你的技法和材料也在影响着你的想法。

  南都:《楚门的世界》完整地展出过吗?

  王俊艺:展出过。展出的时候有影像,影像里是三扇很古典的门。因为《楚门的世界》里有个重要的要素是“门”,我们要穿过那扇门,才能知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

  现场的地上放了一些元素。一部分是杯子,我把普通的一次性纸杯用手捏皱,把透明树脂灌进去,硬化之后,再把外面的纸壳去掉,它就变成了一个实心的杯状物。它看起来像个杯子,是透明的,但又不具有杯子的功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骨头花。有一次我在广东路过一个杀牛摊,那里堆了一堆牛骨头,给我的感觉非常复杂。它既给了我对生命的某种想象,同时它放在那里又像一堆垃圾。经过处理,一百公斤的牛骨头最后就剩下二三十公斤,我把它们从广东拉回北京。那时候刚做完《滋长》,我在《滋长》里用了一种特别的金色。金色很俗气,但同时又有“狂欢”的特质。我想把骨头也变成金色,因为骨头让人直接想到生命。从我对路边的骨头感兴趣开始,这些作品不断地自己生长出来。

  创作确实是一件严肃的事

  南都:2014年王广义推荐你参展C IG E的青年艺术家单元,他对你的评价是“生涩”。你怎么理解他说的“生涩”?

  王俊艺:就绘画来说,技法可以非常纯熟,每一笔都无从挑剔,都是完美的。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种完美和无从挑剔可能是有问题的,它太完美了。事实上,不完美和缺陷才是创作最大的魅力。

  南都:在你创作时会有焦虑感吗?

  王俊艺:特别有焦虑感。正是因为我的创作是不可预知的,我的焦虑感比可预知的创作带来的更强。假设你画一张画,技法好不好,主题好不好,标准非常明确。而我这种创作,即便做完了,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相对客观地判断。在做的时候,在做的过程当中,做完了之后,都会焦虑。焦虑感导致了一种特殊的存在感,它使得你的工作具有严肃性。创作有时候确实很随意,但它对我而言,确实是一件严肃的事。

  王俊艺

  1981年出生于广东,2005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现工作生活于北京。作品曾参展“林大why art项目”第二回,“艺起来”ArtUp———保利十周年当代青锋艺术博览会,“滋长———王俊艺,CIGE2014艺术家提名展”,“旋构塔·2014中国青年艺术家推介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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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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