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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处理与语言转向

2016-08-12 14:36:43 张猛

——《遥观》系列创作之琐谈

  前段时间,作为2015年度中国画坛与美术教育界的重头展览,“为中国画(第二回)——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教学与创作展”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成功举办。在这里,我的新作《遥观》系列作品得以整体面貌与观者见面,现粗浅的就实践创作过程之中的一些自我心得体会直书如下。

  可以说,较之于以往的艺术创作,我个人在画面空间处理上逐步由写实空间转向为意象空间。因画面本身是一个无声但非无形无色的视觉世界,所以就需要创作者协调处理画面的形色、虚实等问题。而上述问题的协调处理直接关乎画面空间的营造与布置。

  我认为,以自身的“灵想”与“妙得”所铸造的空间并非是具体存在的现世空间,也并非仅是简简单单地写形出相,而是一种“意象在六合之表”的心灵空间。该类型空间的营造显然区别于西方三维空间式的物理描绘,而是一种结合画家自身的内心空间所呈现出的意象空间。倘若说我之前的创作仍偏于写实空间的营造和构建,那么,近期的画面则可以说是偏向于意象性空间的追求与把握。就具体画面而言,我在营造意象空间之时常常借助于门窗、镜子等媒介力求传递给观者更多的画面信息,试图打破观者固有的生活经验和思维观念,区别于反复塑造的传统绘画模式与创作观念,并以此方式彰显当下工笔人物画创作中所蕴含的时代精神与民族气质。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从《遥观——米氏云山》、《遥观——元风》等系列作品中能得以体现。还有一点值得强调的是,我在处理画面时遵守用线塑形的同时逐步倾向于更加平面化的处理,不失结构的同时消解机械性制作,以此来凸显中国传统文化哲学体系之中所固有的审美趣味和视觉习惯。

  除却空间,对于画面时间性存在方式的处理也是我一直深思与探索的重要课题之一。在《遥观》系列作品之中,当下女性人物和远古山水、古画截影在画面之中的同处与重叠,其目的则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将当下视域和渺远的过往照面呼应,力求在韶秀鲜活中蕴含古意之盎然,创造出一种当下即是永恒的心灵时空与超然情怀。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时间与空间并不是限制我创作的干扰因素。进一步而言,我极力将个体内心的古典情怀与时代发展相糅合,同时加以吸纳和借鉴西方绘画之中的色彩元素、构成要义,将人物、动物等诸多物理视象加以人性化的提炼和表现,与之心理上的自我相契合,依此通过镜子般的功效完成自身对于自身的回应和交待。在城市化进程以及艺术商业和市场呈现喷发式的艺术生态层中,针对社会问题日趋性演变和绘画潮流的现世状况,我选此含蓄的方式加以应对,通过对于自身创作的不断追问和省思,加之以与他者的互动,在色彩关系、线条探讨以及空间层次上尽力完成自我性情的流露与彰显。

  另一方面,我常乐意选取一些生活之中不经意间的动作与表情进行描绘,人物形象仍进行写实性处理,而非陈洪绶式的刻意夸张和变形,亦非王绎式的勾描写生。我们知道,顾恺之持“传神写照”、“悟对通神”、“以形写神”的观点和态度来彰显其要表达人物精神世界的至极目的,因而在画面的处理上十分注重形神和韵致问题。就这一点而言,对于我的艺术创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提醒与警示功用。在创作《遥观》系列的过程之中,我着重通过对当下女性人物的面部神情、衣纹服饰以及动态特征等进行写实性描绘,以工笔画的写意性切入物象本质描绘,使线在界定物体轮廓的同时又具抒情性,自然而然,不进行过多的夸张变形,不失人物形象之神韵。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很有必要将人物形象写实性和追求物象真性区分开来。在我看来,针对物的对象性存在,在创作时应有所取诠,不能太过为外物所役。反言之,便会不断消解一个艺术创造者自身的创造力和知解力。清绘画教育家布颜图在《画学心法问答》之中曾言:“以素纸为大地,以炭朽为鸿钧,以主宰为造物,用心目经营之。”一个艺术创作者理应以自身的审美和艺术活动来创造艺术美,以创造意欲来解读所面对的物象和世界。五代荆浩《笔法记》中在谈及山水创作似与真的问题时曾提“度物象而取其真”的观点,换之于工笔人物画创作而言,仍具有相通的道理。具体而言,即是要画出人物的真性,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眼中所观的人物形象。

  众所周知,受气化哲学以及人物品藻时风之影响,针对人物画创作而言,谢赫将气韵生动列为“六法”之首,强调一种活泼律动的生命感。虽历来画理对“气”、“韵”以及两者的关系有着不同的探讨维度,但是其共性皆是认同“气”是天地万物之本源,而“韵”则是形式之中所蕴含的韵律感。无怪乎宋范温言“韵者,美之极也。”结合我自身的创作经验和感受来讲,工笔人物画创作在兼顾物象本真同时也应摆脱理智的某些拘束,以求画面具有“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品格雅致、超然脱于世俗之火气躁气。

  在色彩处理上,尽力将画面处理在统一色调之中,强调和突出画面整体感。同时,通过后期罩染的一层色调使得画面协调统一之时又增强了画面的空气感,构筑充满感情色彩的诗境画情,建构朦胧诗化的抒情意境。在整体画面氛围的营造方面,我十分侧重荡涤尘埃、虚廓心灵的状态,以宁静平和代替堂皇蹈厉,在此宗教性心境的前提条件下使得画面蕴含一种安静淡逸的气息,苏轼所谓“静故了群动,空能纳万境”或许就是我在此阶段所要追寻贴近之处。具体而言,由心对境,以境显心,所以在创作《遥观》系列作品之时,竭力借鉴和吸纳宋元意境及其美学趣味,协调处理当下时代人物与背景对象之相互摩戛,在视觉经验冲突之中寻找和谐与满足,尽力能够通过此种艺术语言和创作样式反映内心的真实感受,借此能与之前的创作拉开距离,形成一种更加符合自己心性的艺术样式与审美追求。当然,艺术创作者通过艺术语言对于物象世界描述的局限性仍是明显的,其无法显现物象世界的丰富性和内心世界的复杂性,以至于“言不尽意”之说具有合法性与普适性。

  东晋顾恺之在谈到荀勖作品《孙武》时曾言此画有“临见妙裁”,就是指其通过“迁想妙得”在构思上有独到之处。总体而言,我在处理自身画作之时,亦力求抓住富有表现力、包孕性的那一顷刻或者说是刹那永恒,尽可能地在形式内部形成强大的张力。同时,在绘画语境上注重体现主观意愿,现实人文关怀,彰显当代工笔人物画的情感和个性,在当代工笔画传承和发展上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尤其需要强调的是,情感在人物画创作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以情造景、以情动人,它是艺术家传达思想观念的重要手段,也是打动观众的关键所在。具体到工笔人物画创作更是如此,画中人物往往映照出画家本人的心性与情怀,更有甚者画中人乃是画家自身的缩影和写照。“人们用语言互相传达自己的思想,而人们用艺术互相传达自己的感情。”列夫·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的这句名言可谓一语中的地道出了艺术的精华。诚然,我们不能掩盖这一观点片面性,但却不得不承认恰恰是情感的感染性消除了艺术家和观者之间的隔阂——时间上的错位,空间上的距离,文化上的差异;也正是由于艺术作品中凝聚着艺术家的真情实感,才让艺术具有了旺盛的生命力和独特的吸引力。

  做为教师我曾带领国画系学生深入敦煌莫高窟等地写生数次,深感中国传统文化之精深博大,中国工笔人物画创作脉络之劲强。宗白华先生曾说中国文化具有“美丽精神”,针对一位艺术创作者而言,我认为其主要所指即是要自我珍摄,护持灵性和逸思,“妙悟自然”,不至画面干瘪,追求内美与外美的有机统一。在此基础之上,使其成为艺术创作者心物和融与颐养情性的重要通途之一。或许,《遥观》系列仅是我目前创作的一个小结,也是我自身创作的一种趋势和立场,更是下一个艺术创作阶段的起点,正如美国纳尔逊·古德曼在其《艺术语言》的引言中所说:“有关艺术的问题,与其说是终点,倒不如说是出发点。”

(责任编辑: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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