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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思念 顿悟生命”贺晓春与其艺术

2016-09-12 16:37:19 未知

  清晨,窗外传来车辆通过的声音。一阵阵轰鸣,或一两声嘀嘀,偶尔间隙了无声息。仿佛空气都充斥了这样的清晨噪音。

  远处,似乎有微微的蝉鸣。在这嘈杂的混淆里,告诉你还有小生命在歌唱。

  也许,在这跌宕起伏的城市忙碌里,寻求安谧是一种奢侈,或许是一种消耗。因为一座座钢筋水泥构建的高楼是没有目标的,我们看不到豁然开朗的秩序。渐渐地,我们的知觉麻木了,这个世界还真的有意义吗?

  人们想逃离。于是,乡间的路上又塞满了车流,山下的溪流边又多了徘徊的人们。我们暂时获得了安宁,呼吸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然后,我们继续返回城市丛林呼吸尾气,聆听噪音……

  这是末世之图吗?这是我们——作为灵长类动物,要存在的含义吗?

  这就是贺晓春的艺术的背景,这就是她思之忧之的情怀。不,不仅是她的,是我们大家的。不过,作为艺术家的她,经历了很多很多的生命跌荡。这是生命系念里的那种跌荡。

  贺晓春是细腻、温和的人,认识她有几年了。记得有一次她和一队广州青年艺术家来北京,大家坐在望京中医药大学对面的上岛咖啡。那时她刚从广美油画系研究生毕业,只是坐那儿听大伙儿说话。之后,收到她的作品图片,她的油画富有写意气质,兼有学院教学传统的那种绘画味道。画面朦胧,色彩淡雅,空间呈平面状,极具东方绘画美学原理。她画这些都得心应手,也许是气质使然,她很也乐意画这样风格的作品。

  一晃又几年过去了,中间偶尔去广州见过面,大部分时间没有联系。之后,她似乎消失了一样。偶有听说她结婚生子,没再画了。很多女性为了家庭和孩子放弃或荒废了艺术,这是对女性面临的现实问题。当然,相当多的女性艺术家在完成了孩子的孕育阶段后又重回艺术创作的舞台,关键的挑战是她们还能否继续以往的艺术感觉和艺术在场的那股劲。所以,女性做艺术比男性要艰难得多,主要还是社会的这些条件制约的。

  去年夏天再去广州,在展览上又见到贺晓春。她沉默中多了成熟,言谈间多了坚毅和自信,对世间事物多了了悟。这等思悟也并非因做艺术才会有的,她说出的“多保重,我也有深切体会”,自是指亲人离去。感同身受。

  暑假过后,她去法国驻留艺术,在中南部尚邦市。法国是艺术魅力十足的国度,神奇美丽,那些20世纪的现代艺术家们就是在这片大地上活跃着。随处走走,都可能与现代艺术之路相遇。贺晓春来信告诉我,其实她这几年一直在积攒着心气儿,做艺术,而且是变中去做。这两个月的驻留,仿佛是与远古对话,仿佛是时间疗伤。初始,我尚不理解这一个中国来的青年艺术家怎会有这般严肃和庄严。

  她发来了她在那里现场做的艺术,她因地制宜,用法国熨斗在中国的宣纸上熨出了烧焦的痕迹,形成微微的残迹,然后她点点染染,勾勒几许人物形状,颇似考古的遗物呈现。她做的作品和以前完全的不一样,竟是那么沧桑苦涩。这与她的形象的反差是很大的,与我印象里的作品是有距离的。岁月果能催变艺术吗?

  此时,我们都想确定艺术与人构成怎样的当代关联。如果做艺术与人没有关联,那是什么情景呢?现代主义有一派是消除情感的因素,表现为纯粹和客观。这样的艺术以纯理性为根据,展开了世界的抽象思辨,固可以矣。另一支现代主义重视情感的连挂,如贾珂梅蒂的存在主义雕塑,那里面有绝对的悲呛成份,面对战争的死亡威胁,其悲剧情感是浓郁的。培根画的那些肖像也都是满怀着忧郁神情才能画出的。所以,情感在当代艺术中是不能缺失的,也无法缺失,前提是要有凝结着真正的情感。这不是虚情矫饰,做作别扭;而是从心底血液里流淌出来的悲天悯地之情。

  原来,四年前贺晓春的父亲因病去世。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发生在自己的至亲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这天地间最悲伤的事情是父母亲之别离,是烧灼心脾的割裂。因此,才有了贺晓春忍受巨大的悲痛,也才更具体地理解了她的作为。这就是她近几年来的生活变化以及她的艺术受到的影响。

  之后,又读到了她写的文字,记述了这两年来她的心情、心境的转变。读之,我是能够深深感受到这种伤逝之痛的,转而思索生与死的意义和关系。在今天这样以消费为目的的社会里,思考生与死有些不合时宜,人们都追求感官满足和放纵时,生死又怎样呢?满目笙歌燕舞、无度消费,还哪里顾得上生死的遥远而沉重的话题。对于贺晓春而言,她不是这样想,也不由得她去忘却不想。她之所以沉寂,是这些深深的感情裹挟着她,她念佛、读诗,用心忘我,志在高远。她在法国熨斗创作的那幅《迹》中,抄录了《诗经·小雅·蓼莪》全诗: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这浓郁的思念悲情跃然纸上,其情状是何其感人!今天与贺晓春一起再读这首两千多年的古人诗,使我们大为感喟。从古至今,对于父母之爱是不坠于地的,而且是朴素的。而贺晓春将感情转为艺术时,就具体地与我们共同见证了父母之爱,这样的艺术难道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吗?贺晓春对于艺术,终于在亲人别离后重生了,更以刚毅的情感来倾注于艺术的存在。

  她在2016年的新作里,显然走向生死的象征了。悠悠的思念变得更加纯粹了,也更超然了。从《浮生》《祭》《眠》这一组作品里,她转化了她那丝丝紧扣的思念,在大块的空旷背景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椅子或床或器物,它们都是生的象征,依然在永恒的寂静里存在。

  贺晓春的艺术由生命的感悟而自然地流淌开来,这纯粹的觉悟也是艺术的觉悟。尚不知人生者,何以知艺术?艺术,终究为了真情而在。

王春辰  

2016年8月8日

(王春辰: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史学博士,现任中央美院美术馆学术部主任,从事现代美术史及当代艺术理论与批评研究;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布罗德美术馆特约策展人;2013 年担任第55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责任编辑:吕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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