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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王爱君: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在当代重拾“神性”

2016-09-19 20:09:25 房卫

  艺术家王爱君的绘画带有对远古洪荒时期的想象:一块不可名状的巨石,自天外飞来,带着宇宙的神秘信息,似乎刚刚停止了坠落,悬浮于空中;而下方则是辽阔地平线上的低矮山峦,空无人迹;空中巨石与地平线之间还留出巨大的空白。天、地,空白,三重空间构成了“天地间分”的格局,构成了《天外》、《虚石》等系列绘画的图式,这即是对倪瓒式的“隔江山色”构图法的回望和重构,也具有跨时间性的恒久思考。这种独特的构图法则是艺术家童年记忆和过往精神感受的物化,是艺术家的“心象”。

  王爱君笔下的“石头”并非自然界真实的岩石肌理,而是通过层层罩染进行“柔化”,产生了五彩瑰丽的斑斓效果,如处子的肌肤。在王爱君看来,“化色”不仅是技术、形式感,更是思想逻辑的无意识表达。

  2016年9月17日晚,“神遇”王爱君作品展在常熟虞山当代美术馆开幕,展览展出了天津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副院长王爱君近期创作的一批绘画作品。展览现场还进行了一场影像行为表演,浑朴而神秘的呼麦,配合古埙、古琴、钢琴的合声,艺术家、诗人在烟雾中轻诉,恍如一场狂迷的精神祭祀。王爱君认为,在神性缺失的机械时代,艺术应该贡献一种新的观看角度,重拾“神性”,或思考方式,精神类型,重拾人和自然的内在联系。

 

影像行为作品《神遇》

虞山当代美术馆馆长张维

艺术家王爱君

策展人夏可君

世界唯一女低音呼麦传承人“香丹公主”在现场表演呼麦

  雅昌艺术网:王爱君老师您好,本次展览主题名为“神遇”,它的学术含义是什么?为何这样命名?

  王爱君:“神遇”这个主题是我和策展人夏可君博士、虞山当代美术馆馆长张维三人共同讨论得出的。我的作品当中蕴藏着一种神性意识,希望在神性缺失的机械时代去重拾、去呼唤神性,所以我提了一个“神”字。张维在看到我的画后,认为这几个系列的作品有一种荒古的想象,充盈着“天问”式的呐喊,以及跨越时间的永恒追问。我的作品让他联想到中国古代的“神州”时期,即夏商周之前,炎帝、黄帝、颛顼、蚩尤那个人神共生的时代,那个时代是遥远而难以琢磨的,是属灵的。所以张维提出了“神州”的概念,最后夏可君提出叫“神遇”,源于庄子庖丁解牛的故事,即“以神遇而不以目视”,以此探讨艺术与人世的奥秘。

《乾山》  91cm×171cm  宣纸水色 2016年

  雅昌艺术网:说起神性,本次展览的开幕式也极其特别,开幕式安排在晚间,并不像常规的展览开幕式,策展人、艺术家、批评家、馆长轮番致辞,而是一场影像行为艺术的表演。由女低音呼麦传承人“香丹公主”的呼麦、埙、古琴,钢琴演奏家的现场演奏以及策展人、诗人的对话共同完成,整个行为艺术的气氛神秘、新奇、摄人心髓。这是怎么考虑的呢?

  王爱君:这件行为作品也叫作《神遇》,它包含了我的一个思考,即我们今天的感觉来源渠道是物质化的,而且过于依赖物质。但真正的艺术的灵感来源方式应该是神奇的、感通天地人神的。

  在我和张维、夏可君三人席地而坐的表演当中,背景播放的是我的一个影像作品,它晓预了时间性的概念。在这段影像中,一个石头正在缓慢生长。假如你不注意,就看不到石头生长的过程。但当你仔细看,盯着它看,却能察觉出它以十分微妙的速度在生长。

  再说呼麦,呼麦是蒙古先民一种神奇的发声方式,历史可以远溯至匈奴时期。蒙古高原的先民在狩猎和游牧中虔诚模仿大自然的声音,他们认为,这是与自然、宇宙有效沟通、和谐相处的重要途径,由此人体发声器官的某些潜质得到开发,一人模仿瀑布、高山、森林、动物的声音时可以发出“和声”。呼麦也是古代萨满与天地神鬼交谈的方式。在现场听“香丹公主”的呼麦是比较震撼的,她的声音充满能量。

  所以,我希望在作品当中寻找神性,寻找自然的生长性。虽然我们都是普通人,但神性潜藏在每个人的内部。我希望通过影像、绘画、通过艺术家即兴发出的声音,乐器的声音,把这种神性重新呼唤回来。这里说的“神”不是宗教形象的,不是具体化的,这里说的“神性”包括两个部分,一是自然的神性,还有一个是人和人之间神性的相遇。这件行为作品其实是一场当代祭祀,在神性失落时代对神性的现场招引。

《天外》 200cm×73cm 宣纸水色 2013年

《天外》 240cm×120cm 宣纸水色 2013年

  雅昌艺术网:那么说到展览的主体,也就是绘画部分。《天外》、《虚石》这几个系列中,悬于空中的陨石这一意象代表了怎样的隐喻?石在上,大地在下的构图,是否暗含了某种情结?是你过往经历和精神观的物化?

  王爱君:你们看来是空中飞来的陨石、夏可君看出了五色神土、张维认为是上古神话中不断生长的息壤,但在我心中或许它根本就不是石头,是不可名状的一团,只是看起来像石头。

  我曾前往法国留学,在国外观察中国当代社会与艺术,前现代的水墨传统、现代主义的各种形式语言与后现代的虚拟技术,都交织在一起,如何找到中国特有的提纯方式呢?我想到我自己的作品,也是自觉不自觉地在个人的童年经验、艺术史的经验以及宇宙的经验中,抽取视觉形式,形成了大家现在所看到的“天地中空”的语言。

  我出生于内蒙古的赤峰市,草原上一望无垠,雁阔云低,那种空旷感给了我很多童年想象,越空旷的东西越能激发我的想象、甚至幻觉。那些北方的天空、不断变幻、如虎似龙的云气,带给我种种感觉。

《天外-垂象》  360cm×240cm 宣纸水色 2014年 

  雅昌艺术网:这种特殊的构图是怎么具体生成的?有什么样的机缘?

  王爱君:其实它源于偶得,这些画并非画出来,而是生长岀来。我刚开始就是画大量的画,去寻找自己的感觉。突然有一张画产生了这样的构图,正好和我的内心渴望的东西碰撞了,所以我就接着画下去,于是就有了这个系列。所以这一系列的诞生是无意识的。

  这个天翻地覆的构图,不仅是天空在上面,大地在下面,似乎还可以颠倒过来,天空与大地可以互换,阴阳可以互转。这种巨幅构图,源于我对范宽的喜爱,《溪山行旅》上那种突兀高耸的中立式构图,北方山水画的雄浑与草原上的空旷的风景一道,启发了自己的创作。

《渤山》 91cm×171cm  宣纸水色 2016年

  雅昌艺术网:夏可君评论说你的观看角度是对中国三远山水的一次重构,高大瑰丽的陨石代表高远、平坦的大地是平远、而中间的虚白部分是深远。你在创作当中是怎样考虑的?这种结构是有目的性的创建吗?

  王爱君:这是无意识的,并不是有目的性的建构。我的方式即通过大量的意料之外的东西去寻找,寻找符合自己内心的东西。我们学习的过程,培养自己视觉的过程是在建立在即有的图式、样式之上的。但我的创作却是依托“意外”,通过大量的画草稿,大量的创作,把“意外”留下来,发展出来。

  你说这到底是不是天外飞石?我也不清楚它一定是什么,它或许是某种形而上的东西。譬如我画一张画,有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忽然出现了,给我的感觉很棒,那么我接下来就去完善它。至于它是不是石头其实并不重要。这也是本次主题所谓“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的一层含义。

  雅昌艺术网:批评家认为你的绘画中间的留白对空间产生了活化,这是如何产生的?

  王爱君:有一次我在纸上作画完成后,把作品装裱起来,装裱后的作品边缘留有一大片白。我忽然觉得白的部分太美妙了。所以后来我就变得有意识地去留空白,变成了一个自觉的、有意识的行为。

《垂垂-2》66cm×66cm 宣纸水色 2015 

  雅昌艺术网:空白当中的多和少的关系是怎么把握的?有的“陨石”占了一半以上,显得比较压抑,有的只四分之一。

  王爱君:这个很难说,我并不太想表达具体的场景或者是感觉,它是不可道、不可名的状态。当代艺术当中也有一个弊端,我们会去引导产生一个作品,就好比命题作文,先有一个主题,再安排一个图式,再去勾线、填色,这样一套下来就没有艺术性了。这本身和艺术的原理就是相悖的。

  作品给我们预留了很多可能性,它并不确定,没有具体的概念能完全说清楚。对于批评家来说,他也可以通过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对作品产生一些想象,这些想象反过来对我而言,能产生更多的想象。所以艺术批评也是作品的一部分。

《浮山》 91cm×171cm   宣纸水色 2016年

《靖远 》  96cm×96cm 宣纸水色 2015年

  雅昌艺术网:你画的“石头”不同于真实的石的肌理效果,却呈现一种“柔和”,通过反复罩染使石头在肌理上产生了没骨花卉的效果,这种形式语言在技术上是怎么产生的?

  王爱君:“化色”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技术,但其实它是一个思维模式和心理模式,最好的形式就是你的思想,你无法完全用具体的技术来割裂一件作品。例如站在对面作品前,想到的绝不是颜色怎么去摆放排布。我画画的过程变成了一个感觉,就是心理模式。我这里画了一笔,那里又画了一笔,这里又画了另一笔,都以感觉表达出来,不是用逻辑排布出来,连感觉也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所以这一笔为什么这样画?那一笔为什么用这种颜色?其中是没有逻辑的,但又是有逻辑的,即我的感觉逻辑。

  撇开抽象,传统国画的训练模式到了最后也追求的是一种心理模式,技法越纯熟也变成心理模式,只不过国画家用的是已有的心理模式去画。但是我没有,我是用自己的心理模式去画,所以在我的画面中很难找到传统技法,是表现主义的技法?还是抽象的?还是古典写实主义的?都不是,但有可能出现,这就是“化”的过程,全部化掉了,最后去重建。这即是石涛说的“我用我法”。

《岐山》  91cm×171cm   宣纸水色 2016年

  雅昌艺术网:“化色”其本身所要营造的效果又有怎样的思考?张维馆长说你用色彩的相互晕染将石头进行“柔化”,是用诗意来消解对生命消逝和来世不确定性的消解,以此安慰人生、安顿生死。

  王爱君:夏可君说的“虚薄”、张维说的“柔化”,这是评论家的理解。他们的批评和理解对我来说是一个重新解读,也会使我对作品进行重新理解。张维的看法有他自己的人生感悟熔铸在里面,对我的作品也是另一重意义上的丰富,为我的继续创作打开了更多的空间。这是批评家和艺术家的相互感染,也是批评家和艺术家的共同创作。

  雅昌艺术网:你现在还在做这种水墨实验的尝试吗?

  王爱君:是的,一直在做。但我不认为自己只是做水墨的,还有多种材料。我认为作品重要的是传达艺术家的思考和内涵,绘画只是一种方式,我其实还有摄影、影像作品,在必要的时候,还有例如这次展览现场的行为表演等方式。未来,我还有一些涉及数字影像的创作计划。

  雅昌艺术网:谢谢。

(责任编辑: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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