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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讲堂3449期】赵翰生:《考工记》“设色之工”研究回顾与思考

2017-01-10 08:41:41 哈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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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讲人介绍:

        赵翰生:1962年生人,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所研究员,长期从事中国古代纺织史研究,迄今出版的专著有:《中国科学技术史?纺织卷》(部分章节)、《中国古代纺织与印染》等5部,发表纺织史论文及科普文章30余篇。

         导语:

        从古代留传下来的众多艺术品及历史遗迹中,我们发现古人在色彩运用上有许多高级的地方,他们虽然没有理论的支撑,但效果却令人叹为观止。这些色彩实践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理性的色彩逻辑,如果能找到其中的原理,我们就能将其运用到现实生活中去。” 此次会议发起人牛克诚在开幕式发言中介绍了会议的源起,“在现代学科理论体系当中,没有专门研究中国传统色彩理论的学科,也缺少一个以‘中国传统色彩’为中心词的话语平台,中国传统色彩的研究者也都分散在各个学科领域,把这各领域的专家集合起来,将各领域的传统色彩研究通道联结起来,把各个领域的片断研究缀合起来,逐渐呈现一个完整的‘中国传统色彩’学术版图,是我们召开此次‘中国传统色彩理论研讨会’的基本动意”。

        主题:2016中国传统色彩理论研讨会

        第五集:《考工记》“设色之工”研究回顾与思考

  我的议题是“《考工记》“设色之工””研究回顾与思考。《考工记》这本书大家都很熟悉,书里一般尤其是“设色之工”这部分是每个搞中国传统染色研究里不可以忽视的材料,长期以来这个研究做了很多,有很多出色的解读,对里头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解读有很多种,哪种最正确,大家没有统一认识。

  我现在这个议题是对里边的一些问题做一些回顾,提一些自己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本想分五个问题来说:对“设色之工”的解读;

  “火以圜,山以章”之辫 “画缋之事 ”与“十二章”纹饰 对“钟氏染羽”的解读 关于“筐人”推论

  画缋之事与十二章纹饰,画缋之事讲了各种图案,章服图案具体制作情况;十二章是说这些图案的情况什么样,最早出现在《尚书益稷篇》帝曰: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山”,关于这段话断句不同,基本上出现了种标点符号,这个图案是什么情况,一个是孔安国,后来郑玄,现在基本上以郑玄所说为准,十二章后世出现都是郑解释的,十二张日、星辰、月、山、龙、鸟(华虫)、火、黼、黻”都是以郑玄为准。

  《益稷篇》,我想应该有关联,本身画缋就是这些章服的做法和画法;文字上有很大的出入,“画缋之事”说的工艺内容,纹饰图案里头,有六个纹饰图案:山、龙、鸟华虫、黼、黻最后定的十二章直接对应上,兽和蛇也有证据表明可以对应上,首先兽对应宗彝,《周官》说用的是有什么东西,画缋之事兽配十二章宗彝是没有问题的,蛇对应十二章星辰,《左传》蛇玄武之宿,晋书《天文治》也有,而且中国古代天空划分为二十八星宿,玄武是北方七宿,是总称,蛇对应星辰基本说得通。

  文跟章与郑所说的十二章很难对应上,找了一些关联证据,虽然不是明确,有一些牵强,也能做一些说明。其中文对应藻,《周礼》说藻是水草,取其纹;后来藻取水草有纹者,以后的书里藻都是以文著称的,以文代替藻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考工记》

  “章”——对应“粉米”。孔安国将“十二章”中的粉米释为“二章”,谓:“粉若粟冰,米若聚米。”郑玄释为一章,谓:“粉米,白米也。”     今疑孔氏、郑氏各说对了一半,即粉米是“一章”,但初文所旨似乎不是白米,而是粟米。根据有三,一是可见到有的版本书将“粟冰”写作“粟米”。《四库提要》云:“<尚书·益稷篇>注:‘粉若粟冰’,<六经正误>引绍兴本作‘粟冰’,监本作‘粟水’,兴国军本作‘粟米’,今汲古阁本作‘粟冰’。”二是古称“稷”的粟米,原产于北方黄河流域,是中国古代五谷之一。粟对早期中国之重要,将其列入“十二章”是顺理成章的。三是粟有白、红、黄、黑、紫各种颜色,而“粉”有红之意,恰与“赤与白谓之章”之句相符。郑将粉米视为白米也是有原因的,早期粟是中国最重要的粮食之一,稻原产于南方,很早传入北方,北方对稻不是很重视,早期北方五谷之一稻就不在其中,后来以后列入到五谷之一,但是地位不是很稳定,有时候五谷里就有它,有时候五谷里就没有它。稻在汉以前传入北方都是富贵阶层人享用的食品。孔子说:食道衣解,吃水稻穿紧衣视为人生极大的乐事,普通人享受不了,贵族阶层可以享受,把贵族享受稻米代替粟变为白米,是根据这个来得出的。

  有十章都可以对应上,只有日月两章缺乏,他在“画缋只是”“天时变”指日月两章,郑这么解释天时变:“他说四时有四,画画天津之时天晴起,当画四时之色。”我认为是对应日月两章,分析“画缋只是”全文看“天时变”所在的位置,“画缋只是”分为三段:第一段从画缋之事到五彩之绣,表现色彩,五色之位对应与当时流行的五行有关;第二段鸟兽蛇表示纹饰图案;第三段四时五色之对前两段内容概括和总结。“天时变”位于第二段中间位置,其上下文都是表示具象的纹饰,如果说郑玄所言天时变是画四时之色,这个文句应该出现在第一段表现色彩的地方,不应该出现在表示具象图案的地方。我认为“天时变”是对应日月两章,十二章跟郑玄所说的十二章完全可以对应上,本身是讲章服纹饰的制作,这是我的一些想法。

  对“钟氏染羽”的解读:

  “钟氏染羽”的原文:“锺氏染羽,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炽之,淳而渍之。三入为纁,五入为緅,七入为缁。”最大的分歧是“朱”、“丹秫”各为何物?主要有两个观点。    最大的分歧是“朱”和“丹秫”为何物,一种为朱砂,一种丹秫是这样解释的。主要依据:1.汉以前朱砂用作服装或其它物品的着色材料比较多见,而且很多出土文物上都沾有朱砂的痕迹,因此,将朱解释为朱砂。2.《尔雅·释草》:郭璞注秫:“谓粘粟也。” 邢昺疏:“稷之黏者也与谷相似,米黏。北人用之酿酒,其茎秆似禾而麄大者是也。”许慎《说文·禾部》:“秫,稷之黏者。”。

  另一种释朱为朱草,丹秫为朱砂。主要依据:1.贾公彦在解释“锺氏染羽”中明确说:“三入为之纁,……此三者皆以丹秫染之。”丹秫显然是红色染料或颜料,而不可能是谷物。2.“以朱湛丹秫”,按语意,“朱”应是红色液体,才能去浸渍丹秫,不应是固体朱砂。“朱”是朱草,可能是茜草类植物。3.在先秦时,“丹砂”尚无“朱砂”的别名, “朱砂”一词出现在魏晋以后。4.郑玄注:“丹秫,赤粟。”郭璞注:“细丹砂如粟也。

  我认为两种观点各有各的道理,都能找到一些可以推敲的地方。第一种视朱为朱砂,别人提出一些观点反驳引用,我认为有道理;丹秫为黏性谷物,染色以矿物颜料朱砂为染体,丹秫为黏合剂,染色过程是属于石染的方法,但是很难实现,因为谷物的黏性含淀粉,加热后产生的,多糖类物质会水解变酸,失去黏性,  肯定会腐臭,丹秫和朱砂浸泡在一起,不可能将朱砂粘附在着色物之上。

  第一种释朱为朱砂,丹秫为黏性谷物,其染色过程是以矿物颜料朱砂为染体,赤粟为黏合剂。从此染色过程看,应属“石染”法。但此石染工艺似乎很难实现,因为谷物的粘性是由于其所含淀粉经糖化或加热后,水解出糊精而产生的。但这类多糖类物质,在暑热之季,会很快发酵水解变酸或发霉而失去粘性,所以经过三个月后,肯定已经无粘性而腐臭了。把朱砂和丹秫一起浸泡三个月,丢失粘性的丹秫是不可能将朱砂粘附在着色之物上的。    第二种朱为茜草类植物,丹秫为朱砂。茜草类有很多别名,茜草是古代使用最广泛的红色染料,有茹藘、茅搜、蒨草、地血、牛蔓等多种别名,《诗经》中有多处提到茜草和其所染服装。《考工记》成书时,茜草使用非常普遍,人们对茜草耳熟能详,而《考工记》不以“茜”或其别名直接记述,却以未见“朱”之名称之,有悖常理,令人费解。朱具体为何种颜料?虽然缺乏史料,很难说明,将一些零散材料归纳起来还可以大致判断一下。

朱砂

  几条对“朱”是什么颜料作出判断:

  首先“朱”字早在甲骨文中就已出现,其形状是在木的原字中间加上一个黑点,这是属于造字中的借喻手法,指的是某种木材的心材色相,在以部首查询的字典里,朱字是被安排在木的部首里。结合《论语》“君子不以绀緅饰”郑玄注:“绀緅木染不可为衣饰”。 “朱”应为木本植物。《说文》释朱:“赤心木,松柏属”、《艺文类聚》木部释朱:“朱树,松柏属”。闻一多:“朱可以染,故既为树名,又为色名” 。 根据《说文解字》所云“朱”之特征及《考工记》中“朱”之用途,比照现代植物学著作对各类植物的描述,唯呈“赤心”、“松柏属”的红豆杉科常绿乔木红豆杉最为相符 。现代植物学著作描述:浙江、福建、台湾、江西、广东、广西、湖北、四川、云南、贵州、陕西、甘肃等地均生长有红豆杉,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少别名,如紫杉、赤柏松、扁柏、观音杉、朱树等,其枝叶中所含有的天然染料成份并不是单一的,而是有多种,既有类胡萝卜素类、黄酮类,也有萘醌类。最为重要的是其中所含染紫的萘醌类成分,是染黑的必备成分之一,因为从红至黑一般都要经过从紫到黑这一过程,与“钟氏染羽”所载色泽变化要素相符 。据此,《考工记》“锺氏染羽”记文中的“朱”是红豆杉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曾经做过一个实验,采取了四种方法:证明以红豆杉跟朱砂作为材料与“钟氏染羽”色彩最为接近,通过实验看到“朱砂”染色只要不用使劲搓揉虽然掉色但不是很厉害,不需要黏土剂。

  “筐人”推论。

  思考:我认为筐人和钟氏、筐氏放在一块应该属于纺织生产中,从文献对筐的解释,筐基本上是从筐有这些互为通假的字,车字边的軭缫丝称为軭丝的,都有记载。先秦以前缫车用的非常普遍,蒋先生在甘肃调查的缫车,这是赵先生复原的缫车,非常普遍,现在筐车,丝軭,推测筐人就是缫丝之工。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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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樊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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