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杨泳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3月4日，艺术家杨泳梁最新个展“太古蜃市”在上海德玉堂画廊启幕。展览聚焦艺术家多种不同媒介的新作，如银纸绘画《苍穹之下》系列、丙烯作品《隐逸的风景—雪山之一、二、三》和影像装置作品《川流不息》等。这些作品是杨泳梁在“山水”领域中的最新探索。

　　十年前，杨泳梁从《蜃市·山水》系列中形成鲜明的个人语言，他的镜头始终对准山峦、江海、城景和废墟，它们是艺术家最核心的原始数据库，通过剪裁、拼接、合成等后期技术，最终构建了一个不存在的假想世界。

　　杨泳梁最新个展“太古蜃市” 展览现场

　　杨泳梁的作品可能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观看体验：当你远观时，它无论在构图和图示上，几乎和传统的山水画无异——这或与杨泳梁幼年的山水训练有关，他至今翻阅最多的还是《宋画全集》;一旦走近作品，那些当下社会的街景、房屋、广告牌跃入眼中，它与传统式的山川形成矛盾却和谐、冲突但不违和的状态。“要建立一个新事物必然会有很多‘不平’的部分，我不喜欢硬碰硬地去嫁接，而是想抹平它，让它们变成一个和谐的系统。”杨泳梁说。为了达到这种和谐，他从不使用广角镜头，因为尖锐的立体感和古代书画的散点透视相左。另外，他会刻意选择阴天拍摄，模糊“时间性”。“中国书画不像西方油画强调光线，它的时间是静止的，也是永恒的。”

　　从摄影、装置到影像，自认“技术控”的杨泳梁不断拓宽创作方式和媒介。比如，他以胶片灯箱的形式呈现一张张小作品，那些内置可调整明暗的背光灯打在胶片影像之上，打造一种迷你影院的效果;又如，时长7分钟的新作《川流不息》首次采用4K技术，清晰度达到令他兴奋的、“没有晶格、像印刷物一样”的效果。为了“好好看”相片的制作效果，他曾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买过一张杉本博司的“海”……不过，他也坦白，自己需要寻找释放情绪的出口。“拍摄、整理素材、拼接，到后期处理、打印，我必须很耐心的、有些苛刻的、类似像苦行僧一样的方式去实现它。其实，那些数字作品离我的心是有点远的。”杨泳梁说。

　　最终，他选择绘画。每年两、三张绘画，让他释放了感性的那部分。

　　“我需要画，它可以让我‘发泄’一下。”杨泳梁说。

　　苍穹之下 - 叠嶂 2017

　　苍穹之下 - 枯山 2017

　　苍穹之下 - 孤松 2017

　　雅昌艺术网：您比较少地展出绘画作品，这次有三件大尺幅的丙烯作品《隐逸的风景—雪山》，和我们聊聊创作经历吧。

　　杨泳梁：可能大家比较熟悉我的“城市山水”，但我实际上在2000左右就开始画一些画，只是拿出来的机会不太多。对我而言，绘画是一种调整创作状态的方式。你可以看到这组作品里有一些“发泄”的成分，这在数字技术和影像作品里不会有的，那些多半很理性。所以一旦我想释放一些情绪，我就选择绘画。

　　雅昌艺术网：在具体的构图和技法上做了哪些考虑？

　　杨泳梁：我在具体构图上主要参考宋画，不过不会有意参考某一位艺术家。我常常翻阅《宋画全集》，它是我绘画的原点。所以，我十年前的绘画作品相对比较传统的，直到有一次在画册看到一张《富春山居图》的局部，让我改变了一些想法。我把那张图扫描到电脑里并放大，发现它消解了一些(中国)古画的特质。通常来说，大家提到(中国)古画，就植入一种“很传统”、“不现代”的感受，但当你把它局部放大，那些山不那么写实了，外轮廓没有那么清晰了，它也可以呈现很现代的状态，甚至和西方抽象表现主义很接近。在这个触动下，我开始创作这些雪景图。

　　雅昌艺术网：目前，绘画作品占用您多少创作精力？

　　杨泳梁：每一年都会做，去年也画了一张大的、两张小的。这样的作品差不多十张左右。

　　雅昌艺术网：回到摄影和影像作品，您的“数字山水”始终将城市景观融入自然山川，虚拟一个新社会的出发点在哪里？

　　杨泳梁：我觉得它还是在影射当下社会的，但我不喜欢用太强烈、激进的方式去表现。山川、江河、城市、废墟，我不喜欢把它们硬碰硬地嫁接在一起，也不喜欢所谓东方结合西方的手段，产生新事物一定会存在很多“不平”的地方，我在慢慢抹平这些冲突，让它们变成一个和谐的系统。

　　太古蜃市-悬崖 2016

　　太古蜃市-离雁 2016

　　雅昌艺术网：无论是摄影、装置、影像，您最初的一步是拍摄。您有哪些创作习惯？

　　杨泳梁：我从不使用广角镜头，因为广角镜头拍出的作品立体感很强，它和古代的散点透视是相违背的。另外，古代绘画一直是排除“时间点”的，它的光线没有所谓“早上”、“中午”、“晚上”之分。所以我一般都在阴天拍摄，模糊时间概念。

　　雅昌艺术网：天气原因会限制您的原始素材的积累？

　　杨泳梁：晴天也拍过，但是很少能用。近几年空气质量不好，拍得越来越少了。

　　雅昌艺术网：所以您会调用以前的拍摄素材完成新作品吗？

　　杨泳梁：还是会用到的。

　　雅昌艺术网：您的素材库非常庞大，而且每年都在累积，您是如何分类素材的？

　　杨泳梁：我不会根据拍摄时间分类，只会根据状态或者特性分类，比如近景、远景、商业空间(有广告牌、路牌的地方)、拆迁和废墟的地方等。

　　雅昌艺术网：现在会使用网盘存储吗？

　　杨泳梁：素材太多，网速太慢，我还是习惯用移动硬盘，每个硬盘30T左右。

　　雅昌艺术网：最近使用得最多的相机是哪几台？

　　杨泳梁：用得比较多的是一台飞思后背和一台索尼的数码微单。我会尝试新出的、像素高的、成像质量好的设备。

　　雅昌艺术网：会剪裁原片吗？

　　杨泳梁：在拼接作品时会用到剪裁，但很少剪裁原片。我不会刻意放大或夸张某些东西。

　　雅昌艺术网：您的作品是一种拍摄、拼接、合成的过程。那针对单独的一张原始素材，您注重构图还是注重拍摄灵感？

　　杨泳梁：我不会刻意构图，还是以保证照片的完整性为主，因为每一张照片都可能会被使用，我要确保它信息量的完整性。

　　雅昌艺术网：在正式拼接素材前，您会先画一张草图吗？

　　杨泳梁：会的。每一张都会，也会在草图上加以调整。

　　雅昌艺术网：过去十年里，您一直在建立、并且放大“数字山水”的体系，有没有想过慢慢缩小，聚焦在一个点上？

　　杨泳梁：目前还是越来越放大的阶段。我想不断探寻不同媒介带来可能性，所以也做过完全没有山水语言的作品。

　　川流不息 2017

　　雅昌艺术网：影像是您在2010年之后开始尝试的，和最早的摄影作品相比，有哪些新的体验？

　　杨泳梁：制作影像的耗时更长，拍照片拍了就走，但拍video可能一个地方要呆一、两个小时，后期处理、电脑输出的时间也更久。

　　雅昌艺术网：您提到的这些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具体到一件作品，比如这次展出的《川流不息》，拍摄了哪些地方？

　　杨泳梁：很多。比如瀑布是在冰岛拍摄的，左边的海岸是在意大利拍摄的，当中的城市景观有日本拍的、也有国内拍的，其中，俯视视角的部分是在大楼和东京铁塔拍的。

　　雅昌艺术网：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部分？

　　杨泳梁：拍摄的时间跨度比较长，具体拍摄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拍摄是相对独立的过程，它不会受到他人干预，也不会干预他人，我已经很习惯这种创作方式。基本上觉得“这里不错”，就会拍摄。

　　雅昌艺术网：您如何在“习惯”中保持乐趣和好奇？

　　杨泳梁：做新的作品还是会有挑战，比如《川流不息》是我第一次尝试用4K制作，它的分辨率是之前作品的4倍，清晰到不会看到电视机的晶格。

　　雅昌艺术网：所以您创作的乐趣一部分寄托于日新月异的技术？

　　杨泳梁：我是有点“技术控”的。其实这些摄影、影像作品，离我的心，是有一点点远的。因为从拍摄、整理素材、拼接，到后期处理、打印出来，最终的作品已经离我最开始的拍摄很远了。我必须耐心的、有些苛刻的、类似像苦行僧一样的方式去实现它。作品会削弱一些情感的色彩，所以我才需要绘画来平衡一下，我在找一个出口。

　　雅昌艺术网：最近在做什么作品？

　　杨泳梁：在做VR作品，目前还在制作阶段。

　　雅昌艺术网：谢谢。

（如未特别标明，本文图片由德玉堂画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