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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于洋:一边“念旧” 一边与物质的自然属性对抗

2017-03-22 20:52:27 裴刚

艺术家 于洋

   【编者按】于洋是80后生人,很念旧,尤其是各种老式手摇钻,台钳,刨子......从这些物件上,总让他能感觉到童年的记忆。因为他的父母原来都是厂子里的工人,对这些工具非常熟悉,可能最初选择木雕工作室(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和这个记忆也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洋后来由木雕工作室转到当代的工作室,他的作品在选择材料时也总和木头有关,但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的作品常常是偶发的,一块普通的石头和一块久弃的木块之间,因为一段意外的经验,触发了情绪和“物性”之间的共振,一件作品便诞生了。于洋可以把不太容易讲清楚的抽象情绪,用他的方式转换成具象的视觉经验。

  于洋善于把作品的状态拿捏在三维与两维,或者雕塑与装置之间的语言边界,常常获得不同于一般雕塑语言或装置语言的独特经验。他的作品常常通过对材料物性的改变获得这种材料通常体验之外的异样感受。他通过色与行或者结构的重新组合,把“坚硬”转向圆润;把僵硬转向有温度的血肉;他在三度空间寻找二维空间色彩线条的趣味;在雕塑与装置间把握视域之外的尺度。

作品的全景图

  人物:艺术家 于洋

  对话者:裴刚 

  害怕孤独

  雅昌艺术网:在学院雕塑系的训练养成了哪些工作习惯?学院的训练对你而言主要的意义是什么?

  于洋:本科的时候一直做人体,课程多到无止境!你现在问我学院训练给了我什么?我想了想觉得他们教会了我做人。(这也是一位很尊敬的雕塑老师的说法)

  我们都是从中国式的考前训练考上的大学,已经完全被洗脑。而雕塑和和绘画又有很大的区别,入门很困难。所以转换思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应该是老师们心里的好学生,甚至好的有些呆了。在美院的时候我的活动范围很单一,就是宿舍和食堂,我不怎么喜欢去工作室(除了必须上的课以外,因为宿舍和工作室很远,麻烦)。当时我在做具象创作的时候,痴迷到睁开眼睛就趴在桌子上做雕塑,做完就躺在床上睡!有时半夜会醒来再看看自己做的作品,凝视一会儿想想还能怎么做。而且很奇怪的是做雕塑的时候身边要有声音,要么是歌曲,要么是电脑里头放着的电视剧。看来我喜欢热闹,害怕孤独,因此我在后沙峪的工作室里头待不住,待久了会很慌。至今想来本科毕业创作的那段日子过得确实充实,心无旁骛。有趣的的是一部泡沫剧我足足听了十几遍,但是心思却都在泥巴上!(本科的毕业创作体量都很小数量却很庞大)

  学院传承给了我做雕塑的一些方法。直面材料,如今的雕塑已经从重形体转变为如何占有空间,物体以外的量是空间,你所创造的物体是雕塑。感官是我们直接面对世界的唯一方式,所以直接一点是我们做雕塑的前提。

针对圆形的强迫 松木 120x120x4cm 2016

偶置—自虐 白木 榆木 45x35x13cm 2016

  与材料有了感情才有了制作的念头

  雅昌艺术网:你每天的工作是怎样开始的,创作一件作品从哪里开始入手?

  于洋:我是一种强迫性的工作方式,一定要像上下班一样。开始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打开音响,还是刚才那个老话题身边得有声音。然后再去工作,一支烟是必须的,因为我得看看想想。有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打磨这件事情上,即使有助手帮我,我也会和他一起做。因为我觉得作品的手感很重要,在这个过程里头材料会引导我去制作。

  我的创作大部分没有方案,先有了材料。是我与材料有了感情所以有了制作的念头。比如《偶置》里头有一件檀木夹着一块石头的作品,那块尼泊尔紫檀是2011年我和朋友大早上逛天津的沈阳道时买回来的,当时想了好久都不知做什么,但是又舍不得丢掉或者送人,于是它就开始了随我“流浪”。直到有一天,我步行去小营的雕塑研究所的老师工作室做东西(研究生三年我的创作都是在王少军老师的工作室完成的)前面有个不大的孩子一直在踢一块石头,一边走一边踢。不知是什么原因孩子走了石头还在前面,我也是很无聊于是效仿他踢着那块石头向前走,原来那个孩子是把那块石头当做了足球,因为我看到他有一定的脚法来控制石头走了很远的路。踢了一会儿我累了便想走,石头还在那里怪可惜,便捡起来放在了自己的书包里头。回到工作室便把那块檀木凿了个洞正好夹住了那块石头,后来就有了这件作品。

  它对我来说已是独一无二。

  研究生阶段的时候,隋建国老师,展望老师等等一些老师的课程像是有一种魔力带着很多人向着观念艺术的方向而去,他们打开一扇门我也是恨不得赶紧钻进去。苦恼的是做什么都看起来不像观念艺术!因为我不喜欢整天去想问题,然而我却忠实了自己的感受。大概是因为我对生活细节太敏感了,至今我走向了形式主义的路。再加上王少军先生对我的引导是自由的,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我“浇水施肥”,关键是在最重要的时刻把我没有必要的“枝叶”砍掉。为什么要用砍掉?因为我对具象雕塑的制作技巧的熟练让我还在耽误很大的精力做泥塑。那个时候是王老师斩钉截铁的制止了我。至今想来他是对的,看来我那点对美院具象雕塑的情节也该告一段落了,更应该大胆的去寻找自己,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再回去,不过再回去的时候心境和状态,面貌也就全然不同了。

《偶置》 2016    120x45x15cm   银杏  松木

《偶置——未能进入》  2016   120x40x8cm   沙比利木   白木   松木

  骨子里很念旧

  雅昌艺术网:你的作品现在的面貌有很多是用现成品,你开始创作的初期是怎样的?如何开始变化的?

  于洋:其实我的作品在制作当中更想去接近“考古”,最初吸引我的不是木这种材料,而是已经或者将要在社会生活中淘汰的物品,所以有了我第一系列的创作《木与现成物品重构的探索》。

  因为父亲和母亲都是八十年代工厂里的工人,特别是父亲用过的很多老式工具都还留着,这种家庭环境也影响了我。其实我到没有去研究怎么去使用它们,而是形成了另外一种癖好,就是走到哪里都去淘它们。在天津上学时,有一个沈阳道,和人民家园。除了卖文玩以外还会有许多老天津卫的人在那里摆摊卖旧货。所以每周的周四(这个时间很有意思,天津人会把买旧货文玩的日子定到这一天)早上要起个大早,去找些便宜有趣的的工具物品回来。每次走到那里都有一种又回到了童年的感觉,因为那些老式的家庭用品明明白白的印着时间的烙印。苦于口袋里没有半毛钱呀!不过看到好的,我是真的会狠狠心买下来的。现在工作室里头放着的老式手摇钻,台钳,刨子也都是那个时候淘回来的,前年研究生毕业创作中的绿色的旧抽屉,小盒子,等等都是那个时期得到的,起来真的是令人兴奋!

  近一两年我的创作确实是有所变化,变得更加的形而上了。其实我不想变,原因是我骨子里头有那种念旧的情怀,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主要的原因是环境变了,没有了天津那种市井里头的生活气氛了。更多的是思考了艺术史以及我应该冲着什么样子的艺术家而去。同时也觉得想法的东西多语言的东西少,想作的更加纯粹一些。因此16年的作品不太有物品的影子更多的就是木与铁两种物质。

留皮     材料钢筋  银杏    45x45x8cm

偶置     红木  石头     120x10x15cm   创作年代2015

曲线,泡影和留皮      材质  松木  榉木  椿木    尺寸80x80x15cm   创作年代2016

  由传统而当代

  雅昌艺术网:你的很多作品都是表达一种心理状态,而心理状态又是很抽象的,是否有你自己的工作方法和习惯?

  于洋:习惯性的选择木头,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好处理随处可得。也许是长时间在木雕工作室学习成长,这种材料已经成为了我的依赖。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待在一个环境里头总觉得这里那里都不好,不是自己想要的,我也是这样,大学时在木雕工作室我一件完整的作业都没有,总觉得那太传统了,而且每天在那里雕呀凿的,很没意思。心里一直惦记着当代艺术的工作室,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至少是在拿传统的方式做一些看起来像当代艺术的作品了。回头望去!如果没有那三年浸泡在木雕工作室当中,我又怎么会不自觉的选择现在这种工作方式呢?

  特别憧憬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观念型的艺术家,现在也依然在为之努力,但是可惜的是我对生活细节太敏感了每一个有意思的东西我都会放在心上 。比如最近一段时间作的《曲线,泡影和留皮》说起来真的是有点逻辑混乱了,曲线来源于一块香樟木的木板,也是我的“老伙伴”了,随我四处搬家,从小营到了宋庄,从宋庄到了后沙峪,现在我们又回到了宋庄,几经周折不离不弃呀!真的不知道应该把它做成什么,心血来潮拿笔随便在上面画了条曲线。房东来说像条蛇,一个做艺术品销售的朋友说像心电图,其实他们都误解了我。泡影,是我爱吃罐头,小的时候总觉得只有看望病人的时候母亲才会卖罐头送人。当时我特羡慕那些人能吃上罐头的。现在长大了,自己会偶尔买着吃。一天我看到瓶子里头有几个泡泡连起来很有意思于是拿木板模仿了下来。留皮,是一颗死去的树,树干很直。我锯下来一块做了个圆球上面把一部分树皮留下来,希望有一天有慧眼的朋友能帮我认出它是什么树种,没想到留下来的反而更加的有意思了。于是我把这三种永远都不存在相遇的点组成了这件作品,看上去有点抽象其实还是不经意的具象了。

于洋,度角    琴弦  和一块蛋糕      材料 铁   木  尺寸 120  120  12   创作年代2016

于洋,偶置——未用过的刀,2016,50×50×5cm,松木 30把刀

  当代艺术最迷人的部分是真实性背后的可能性!

  雅昌艺术网:如《偶置——未用过的刀》、《偶置——未能进入》、《偶置——60度角》和“介入”这些作品有很强的对物质自身属性的挖掘和表现,对“物性”的关注是怎样开始的?有怎样的思考?

  于洋:当代艺术最迷人的部分是真实性背后的可能性!首先它是真的,无论是一件事情还是一种物质,传统艺术主要是模仿自然。其次,是还能怎么做,这样我们就更得去了解某件事情和某种物质的自身属性才能有进一步。

  我的创作一直在对抗自然物质属性,就像一棵龙爪槐是向四面八方生长的通过我的修剪后偏偏要让它像杨树一样向上。我们被物质包围,包括我们身体都是物质,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可选择性是极其庞大的,但是总会有一种是适合你的。我想对某种材料的认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是一种感情的培养。

于洋,《偶置——一片红和5米的线》   2016    40-30-5   硬杂木

  让作品更醒目

  雅昌艺术网:你的作品往往有色彩的介入,你如何看待在装置中的颜色?比如《偶置-一片红》等等。

  于洋:任何作品都离不开色彩,视觉艺术中的几个要素缺一不可。卡普尔也好,托姆布雷也好,还有罗伯特莱曼他们都是有色彩的,只是选择了更适合作品更高级的色彩。装置,雕塑,绘画在这点上都一样,只是偏向不同。装置 偏向于现成品,它也出现在现成品概念之后。每一个物品都是有自身颜色的,只是当今社会物产丰富,大时代感更强,色彩也丰富。如果都是灰色的,也就没劲了。

  我的作品选择颜色只是想让她更醒目。我是个很朴素的人,所以作品也素,奇怪的是在制作过程中却不承认自己很素,非得要再活泼一点。我控制不住自己那颗纠结的心,它是时时刻刻作祟。所以作品当中拧巴点,纠结点,才是我。

  空间呈现的两种可能性

  雅昌艺术网:从你的角度看和你同龄的艺术家们,对雕塑思考更多的是什么?

  于洋:当然,我没有办法知道别人在制作过程中想什么。总得来说大家都是在追问如何物体和如何将物体在空间中呈现,这里面又出现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与社会当中的各个学科联系越来越紧密,相反一种则尽可能的剔除与雕塑无关的内容,让它更加独立。两个内容并列但是都离不开刚才讨论的最核心问题。

  同时代的年轻艺术家由于手段的多样化,挪用,置换,尺寸的变换,物质的隐喻,都是在塑造新型雕塑过程中出现的,它使得原本的物质形态和背后社会文化价值的基础上做出了对原物的属性和逻辑关系的破坏与重组。类生出无穷尽的雕塑样式。雕塑语言的形式法则包括了运动感,张力,生命力,均衡等等,雕塑的创作中成了无休止的实验场,有机械运动的作品在现场当中能够受到观众的青睐,3d式的拼接方式形成了一种恰当的无关联,对抗元素的互置也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心理刺激。装置的介入形成了很多不是“雕塑”的雕塑。总之我认为像我一代年轻人思考的还比较杂乱,但我觉得越杂乱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像铺金字塔一样先有一个巨大的底面随着时间的积累才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高峰。

  雅昌艺术网:今年你的创作计划和展览计划有哪些?

  于洋:目前有几个展览,作为我自己来讲不是一个方案型的艺术家,但是17年我还是会处理不同木头或者木头和铁之间的关系,并且会让它们更加的形而上。

  结语

  于洋在讲述他的经验的时候,我感觉他就像一个和每一种材料都“混”出感情的手艺人。当然,这些仅仅是和他的一部分生活有关,更多,更长远的应该是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的于洋。

(责任编辑: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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