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北京总监 董梦阳

　　【编者按】“艺术北京博览会”已经就在眼前了，“艺术北京”作为中国艺博会和艺术品一级市场的指标已经是第十二届了。今年的“艺术北京”依然是从4月29日18：00开始VIP预展，展至5月2日。

　　十二年，作为一个小轮回，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已经成长为懵懂少年，在这12年当中，“艺术北京”经过了艺术市场的爆发与调整，金融危机的肆虐与平静，有批评，也有赞誉，一直走到了现在，经过多年探索，逐渐形成了当代艺术、经典艺术、设计艺术、公共艺术四大板块。

　　那么，从十二年的“艺术北京”运营中观察艺术市场时会发现什么?“艺术北京”的运营团队努力的方向是什么?艺术市场的消费人群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关于艺术市场和艺术生态所呈现的趋势等等问题，雅昌艺术网和艺术北京总监董梦阳展开对话。

　　对话者：艺术北京总监 董梦阳

　　雅昌艺术网：裴刚

　　我们的发展还在初期阶段

　　雅昌艺术网：从您十多年的艺博会经验观察，支持当代艺术和画廊的人群有什么特点?

　　董梦阳：主要的支持来自投资人群，如果出现变化，主要依靠艺术投资生存的画廊也就会出现问题。因此，中国艺术品市场不能以三五年论英雄，十年以后看谁还在?谁做的好?这是很重要的。

　　当代艺术要经过时间的检验和历练，然后再看是否对这个时代有意义。今天大家把当代艺术当成经典肯定有问题。中国当代艺术是我们需要的，但，是怎么去推动的问题

　　雅昌艺术网：首先，要把当代艺术的概念梳理清楚。

　　董梦阳：中国的当代艺术和美国当代艺术、西方当代艺术还不一样，他们是从现代艺术走过来的。UBS这样的企业也有很好的收藏，他们把收藏画册寄给我看，我看后了解他们之所以收藏这些作品，是遵循一条完整的线索，有他们的道理。尽管有一些藏品并不是非常精彩，但这些作品，却是那个时期很重要的节点，有了这件作品的出现才有了后面的作品。

　　雅昌艺术网：有艺术史的价值。

　　董梦阳：这些作品的价值，不在艺术语言和技巧。如同杜尚的《泉》，家家都有小便器，但不是艺术品，只有杜尚签名放在美术馆里的小便器才是。这件作品对时代产生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中国人只管挣钱，走上一条超高速路，甚至是“击鼓传花”。这很危险，高速路为什么要限速120，因为到了时速200公里，看不见旁边，不会思考，只能盯着前面。而且前边有什么都轧，敢躲就翻，这是一样的道理。所以中国艺术品市场不要那么短时间去论英雄，无论是艺术家、画廊、企业，都是这样的。最终谁活着，谁坚持着，谁方向好。大家总说坚持就是胜利，如果方向错了呢?就不会胜利了。

　　今天四、五十年的重要博览会都已经是两代人了。我们的发展还在初期阶段，遇到问题也是正常的，这些重要的博览会也曾经遇到这些问题，如果我们是向有秩序的发展方向，就会有希望。

　　操作者努力的方向

　　雅昌艺术网：每年博览会还是起到了风向标的作用。整体对艺术市场尤其是一级市场的状态，会反映出问题或者呈现出怎样的方向，您如何看这个风向?

　　董梦阳：这个毋庸置疑。市场的方向都会在这里体现。这里很重要的体现，也是我们操作者努力的方向。

　　我们早期忽视了消费人群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大部分画廊只迎合了小众人群的需求。所以，前几年会出现很多画廊展出的都是同样的艺术家作品。但其实大众需求也并非低俗，真正的收藏和艺术品消费，无论多少钱都是很奢侈的事情。因为艺术品都不像爱马仕的产品还可以用，艺术收藏的兴起，对整个民族而言，都是很重要的起步，大家不再从实用角度去想，而完全是精神需求时，我们的社会才发生了真正的变化，这个进步是很了不起的。

　　雅昌艺术网：这两年您反复在强调博览会自身和进化，另外也在与市场对话，跟藏家对话，跟画廊家、艺术家对话，这种对话在艺术市场的进化过程中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董梦阳：我个人是学美术出身，关注美术、从事美术行业几十年了，我认为很多路是不能够逾越的。当人们对艺术的规律和基本标准都没有建立的时候，市场就已经蓬勃起来，一定是灾难性的。

　　比如，药品没有标准、没有监管是多可怕的事情。如果没受到监管的药品可以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第二天就会有人死。同样的道理，有行业标准和监管，才可能维护了这个社会的安全。虽然艺术市场不会立竿见影，但长此以往也是灾难。所有的现代艺术和西方好的当代艺术都离不开传统的审美。古典艺术是基础，离开这些基础，怎么去创造新的?只是每个时代的审美趋势不同，趣味的不同，但是艺术的基本规律和传统，被很好地继承。包括美国的电影、电视等等文化产业，甚至混血了欧洲的传统美学并得到发展。我们的古代艺术一样也是这样，都是很符合人们的审美规律的发展。我们走的都着急了。

　　雅昌艺术网：对历史经验沉淀的学习，会对错误有修正和规避。

　　董梦阳：我们总在想创造和改变，离开了科学规律的创造和改变，所有的事都是可怕的。没有地基房子建不起来，改变和创造也要有基础才行，而不是凭空来的。我觉得凭空的事情不成立。

　　雅昌艺术网：我记得，前两年您从Basel迈阿密回来，就开始分析中国社会背景和艺术市场的不同带来的差异，以及“艺术北京”要在操作和服务品质上的努力。

　　董梦阳：我们更多的是学习他们科学的现代化操作模式，怎么推动和操作我们能够接受的那个部分?我们一点一点进步，一点一点改变。我觉得是这么一个漫长的道路，甚至不是我们这代人可以完成的。我觉得，作为一个诚实的人，诚实的从业者，诚实的收藏者都是很重要的。

　　今年，我们还是筛选了一些画廊，有些画廊没能进来。另外，诚实地讲，我们还有商业品牌的支持，还有生存的忧虑，我们努力去做，甚至在有限的空间里，还做了很多专题展览，呈现对艺术和学术的态度，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艺术北京”始终强调多元化

　　雅昌艺术网：今年“艺术北京”重点强调的方向是什么?

　　董梦阳：“艺术北京”始终是强调博览会的多元化问题，其中包含了当代艺术、经典艺术、公共艺术。既包含西方经典，也包括传统水墨，更重要的是我们开拓并扩大了设计部分。今年的展览空间比去年增加了1倍的面积，还有公共艺术部分，我们适应市场的需求。

　　艺术品消费环境和家庭环境需要的真正有艺术感的实用美术。公共空间也是需要艺术品，需要更多人文的内容，而不只是简单的种树。我们从对市场的了解和认知的基础上来做艺博会。希望服务于人们的需求，这样我们也才能生存下来。

　　我们不能做一个自己想象的或者是自己认为的艺博会。我们毕竟是个大的公共平台，而不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小工作室。我们有了商业才能存活，才能发展，才能更好地推动真正好的艺术。我从艺术学生到艺术商人，真的不是较劲地要做一个标准。我在作各种妥协，希望能够兼顾各个方面去发展。

　　艺术北京的受众

　　雅昌艺术网：从十多年与市场的磨合中看，艺术北京的主要受众是谁?

　　董梦阳：国外的画廊会问你们的美术馆馆长怎么没来?他们很奇怪。因为国外的博览会要把重要的美术馆馆长请来，他们有很强的收藏能力。但是我们的国情，美术馆馆长并不能直接收藏艺术品。

　　接着来说那些大藏家怎么没来?我不认为中国有多少大藏家，要是说大投资家，我觉得更准确一些。我希望在艺术北京这个平台中，中国的艺术市场培养自己未来的收藏家。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找到那些真正对艺术用心的人，有能力收藏的人。我们一年一年，甚至一代一代地培养成真正的大藏家，是不是从这儿可以开始。

　　我们不反对艺术投资，但是我们真的更需要一个坚实的群众基础，有大量的收藏和艺术消费人群基础上的大收藏家和大投资家。这个可能才是有序的和更健康和稳固的市场。

　　雅昌艺术网：艺术北京的参展商们近些年对艺术北京的感受如何?

　　董梦阳：各种各样的感受都有。有的人会抱怨，有的人会感谢。其实，艺术博览会是一个艺术市场的晴雨表，不是艺术北京局部的境况。而是市场环境在变化，大家不能只是怀念曾经抽过大奖，因为曾经的那个时代过去了。

　　当时我记得有一个韩国画廊要带来一件刘小东的作品参展，到展览的时候没看见，问怎么回事?说是在机场就被买走了，一进过海关就抢一样的买走了，就没能拿到艺术北京来。

　　曾经只要投资就能挣钱，不需要有服务，但中国艺术市场井喷的时代是不可复制的。这样短的时间，迅速把我们拉入全球第一的艺术市场中，一定会出现问题。西方积累了150年财富，同时是5、6代人的知识和教育的沉淀，两者是相互匹配的。

　　艺术北京做商业是为什么?其实核心还是让艺术进入人们的生活。

　　做可以安心消费的商场

　　雅昌艺术网：艺术北京的工作团队，在不断提升操作水平。服务于一级市场的画廊和机构，以及消费群体、收藏群体。

　　董梦阳：艺术北京的专业判断和水准，帮助消费、收藏群体先做筛选和把握的工作。在多元的基础上，每种艺术形式和艺术家都有上乘之作和一般的作品，我们尽可能找到好作品呈现于这个平台。这是一个诚信的商场，并且是个有品质的，大家可以安心消费的商场。

　　即便刚入门的爱好者，在这里的见识也不是低的。当然，很多教育工作也不是靠博览会来完成的，要靠美术馆系统的建立，整个社会基础教育的完善。各方面一起使劲才能实现。

　　面对现在风起云涌的艺术博览会市场，我想还是应该做一个朴素的事情，坚定自己的想法。当我们看到一户人家里挂了一幅原作也好，或者真正的艺术品也好，都是很欣慰的事情。90年代一到过年的时候大家最盛行的是送挂历、买挂历，还是美人头的时候，今天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只是在审美品味上需要有更多教育的跟进，这需要几代人去改变。

　　加速成长的设计北京

　　雅昌艺术网：这两年设计北京拓展的情况是怎样的?

　　董梦阳：它会加速成长，因为的确是受大家欢迎，开始发现我们的艺术市场走早了。设计艺术应该走在前面，因为设计艺术，进而愿意接触艺术。当然作为投资来说是另一回事了。

　　从人们需求的角度来讲，设计艺术走到前面是对的，现在回过头来补课的时候，得到大家真正的反响和回应。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或者是诚实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比高比大，去迎合与西方接轨。我们还是文化的农村，要诚实地面对我们的现实。我自己很坚信这一点的，知道真正的现实需要什么，只能慢慢来。

　　结语

　　董梦阳认为，当人们面对自己的五千年文明史，不再妄自菲薄，把东方的文化传统、精神，用现代的传播方式、语言方式、艺术方式、商业方式去保护、传承、挖掘、整理和弘扬的时候，理解文化的内在价值的时候，对艺术世界的理解才变得诚实而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