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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周期性的疲劳

2017-05-22 11:21:30 杨卫

  2008年9月8日,我受上海艺术博览会之邀赴沪参加他们主办的讨论会,期间恰逢上海双年展与上海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以及一系列外围展的开幕,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观摩了一圈。短短几天时间,跑上跑下看如此众多的展览和作品,自然是感觉到劳累,再加上5号我曾到过上海800艺术区,刚折回来又复过去,的确有点疲惫不堪。本来,我以为这种疲劳感是自己体力不支引起的,不想,一路上遇到各式各样的艺术家,他们嘴里冒出的也大多是两个字----疲劳。这令我感慨万千,为什么在过去那个艺术展览稀缺的年代,出现一个展览总能带给人喜悦与惊奇,而今天展览铺天盖地多起来,却反倒提不起兴致了呢?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一哄而起的繁荣所致吧。所谓物以稀为贵,展览多了就会目不暇接,容易出现“审美的疲劳”,也使得越来越多的展览提不出真正有价值的学术主张。正如今年上海双年展命题为“快城快客”一样。这样的一个学术主题,除了预示出现代城市生活的飞快节奏以外,于艺术自身几乎没有任何涉猎。我不禁要问:难道艺术真的只是社会学的一个形象注释吗?其实,这才是我真正感到疲倦的原因。不是因为展览的丰富让我应接不暇,而是因为应接不暇的过程没有一个中心思想的导入,使我眼花缭乱之后产生了困顿。

  在本届上海双年展上,影像作品占据了半壁江山,这当然与“快城快客”的展览主题有关。对于一个城市的变化而言,影像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纪录方式之一。将这种语言方式作为重点推出,本来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在一个大型展览上,又有谁能够踏踏实实座下来去细细品味那么多的镜头呢?双年展不是电影周,应该还是要注重艺术的造型,注意视觉的效果,即便是需要有大量的影像参展,最好是专门设立一个影像专区轮流播放为好。不然,与其它造型艺术搀和在一起,难免不给人一种添乱之感。我注意过上海双年展上观众对影像作品的反映,在那些锦长的镜头面前,大都只是一闭而过,几乎没有人将一个作品从头看到尾。这当然不是作品有什么问题,而是展览的设置让一个一个影像孤立了起来,成为了自言自语的空中楼阁。据说,今年艺术北京博览会也是以影像作为主打,我因为一直在上海没来得急参观,但对照一下上海双年展的情形,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本来,放弃造型艺术的商业利益,以学术为主张强调影像的试验性介入是件好事,但如果把握不住影像特有的呈现方式,还是以展现造型艺术一样去呈现影像,也许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艺术不怕“乱搞”,最怕的还是生搬硬套,就像八十年代的中国艺术家喜欢套用一些哲学概念,结果导致了语言的空洞一样。这是一个教训,它提醒我们理论不能等同于艺术,如果要将自己的理论建树付诸于艺术实践,必须要因地制宜,从艺术的语言入手。关于这一点,上海双年展显然有些欠缺,但相比广州三年展的“与后殖民说再见”,以及南京三年展的“亚洲方位”似乎还说得过去,至少“快城快客”还算形象,与展览上大量出现的影像以及匆匆而过的看客也比较吻合。相比而言,南京三年展的“亚洲方位”,与广州三年展的“与后殖民说再见”,就要更加抽象化了。

  南京三年展和广州三年展我都没有看,在此不好妄加评论,这里只能说一点对主题的看法。首先是南京三年展的“亚洲方位”,从当今世界的文化格局上说,提出这样的一个理论主张还是有一定的建树意义,关键问题在于亚洲方位是一个什么样的方位?如果这个方位仅仅只是停留在理论的抽象之上,而落实不到艺术的实践当中,那么,这个方位就不可能确立,也永远找不到生根的基础。所以,我的感觉是这个主题太概念,继承的仍然是八十年代那种宏大叙事的衣钵。当然,宏大叙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它对一些个人经验的忽略,往往最后抽离了问题的实质,变成了某个面子工程。这也是我对这样的大概念不以为然的地方。相比之下,广州三年展的“与后殖民说再见”,似乎要贴切一些,至少它说出了一个亚洲方位确立的前提,那就是必须与后殖民说再见。不过,当我仔细回味这个主题的时候,却发现问题更大。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那是因为就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形态而言,与后殖民说再见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说创作观念的影响,单只说语言本身,影像也好,装置也罢,包括今天已成为传统的油画方式,又有哪一个不是源自于西方?早在上上个世纪,张之洞曾实图将器与道分离,提出“西体中用”之说,结果如何?结果是取其器就必然会受其思想观念的影响,这就好比我们吃西餐就必然会受到西餐文化的约束一样。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作为理论建树也许可以,但作为艺术实践却难免不是一种奢望。所以,我在这几个大展开幕之前回答记者提问时,就曾表示过对这些大展不抱什么希望,因为理论的帽子扣得太大,屏蔽了作品本身的闪光之处。比较而言,我更看好某些小型展览,因为规模小更容易集中作品的亮点,也更容易提出艺术实践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将艺术形成一年、双年,或者三年一次的展示制度,对艺术的发展本来是件好事。因为它可以定期向公众展现某个时间内的创作水平,让大家一起分享创造的快乐。但是,这种制度的形成有时候也会成为一个障碍,因为无论是艺术家的创作,还是批评家的理论,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不可能如此迅速的更替。所以,为赋新词强作愁,为了某个制度而赶制生硬的理论,塑造时髦的作品也就再所难免了。这是一个倒果为因的悖论,如果不能将这个因果关系理顺过来,真正从艺术的实践中去发挥理论的建构,策划展览的主题,那么接下来恐怕只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周期性的疲劳。

  2008.9.17于通州

(责任编辑:张桂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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