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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渝:其大无外 其小无内 ——当代艺术视野中的域&隅

2017-06-09 10:25:00 未知

  6月8日,由深圳美术馆主办,深圳市宣传文化事业发展专项基金支持的“隅&域——深圳美术馆2017当代艺术展”在该馆开幕。

展览现场

梁铨   《 桃花源记 之四 》

色、墨宣纸拼贴 50×40cm    2014

蒲国昌    《网呓:有因的活着,无果的离去》

144cmX193cm     2014

董克俊    《室内》

140x200cm 布面水墨丙烯   2012

石果    《精古灵NO.2 》

纸本水墨 96×89cm    2009

石果     《八大山人殁三百一十二年祭·之二》

纸本水墨  178×96cm     2017

吴卫鸣    《忘形图之一》

水墨‧木炭纸本 114 ×232 cm    2017

  无论域,还是隅,就空间意义言,都是地域性的一种慷慨的显现方式。这种显现方式所关联的概念是视域和视线。视域可以窄化为视线;视线也可拓展为视域。由于个人地理空间和文化空间的不同归属,站在巴黎艺术之桥上的克拉克爵士和再别康桥的诗人志摩,一个思索文明的起源,一个告别夕阳的新娘。在他们的思索和告别中,哲学意义上的全球化和地域化,作为一个话题,一直是各国艺术家以各种艺术样式反思和创作的文化背景。具体到2017深圳当代艺术展,不管是王无邪天光云影式的冥想,还是石果扑朔迷离式的抽象,其深层的文化底背,正是全球化和地域化课题下的某种归属。

  空间归属,身份归属,文化归属。

  不同的归属,会呈现不同的视觉建构。当弗罗斯特说“人的个性的一半是地域性” 时,他是在强调地域性(隅)对于艺术家个性塑造的重要性。而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人的个性要大于地域性。至于其是否大出地域性一半,另当别论。明清时期,江浙地区的众多画派以及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崛起于西北地区的长安画派,都不同程度证明了弗罗斯特的宣言。然而弗罗斯特的宣言,也有其不可不说的局限:忽视了艺术家主体以地域性为基点,逆袭全球性的可能。

  对此,诗人沈苇有个发现:“一般来说,穷人和第三世界的人总是地域特征明显的人,而暴发户和强势集团则希望用 ‘全球化’来取代自己身上的‘地域性’。” “全球性”和“地域性”; “域”&“隅”的空间乃至视角切换,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基于此,任何试图固化“域”&“隅”的理论建构,都有偏颇之嫌。

  那么,是否有一个相对完备或周全的表述?

  我想起关尹子的一段话。他说:“古之善揲蓍灼龟者,能于今中示古,古中示今,高中示下,下中示高,小中示大,大中示小,一中示多,多中示一,人中示物,物中示人,我中示彼,彼中示我。是道也,其来无今,其往无古,其高无盖,其低无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其外无物,其内无人,其近无我,其远无彼。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浑沦,所以为道。”

  和老子几乎同时代的关尹子,不可能有我们今天的“全球化”概念。但他关于道的言说,却为我们今日讨论 “全球化”和“地域化”问题,提供了辩证视角:“全球化”和“地域化”不是绝对不变的两极,而是一如道家阴阳图一样,相互转化。

  在确立了“域”&“隅”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因时、因地、因人而互有变化的前提下,我们再考虑技术升级背景中,“域”的词义变化。

  域的本义是国、城邦,后指疆域。但是,随着现代学科以及互联网技术的升级,“域”也转身成“隅”。比如,域(Domain)是Windows网络中独立运行的单位,域之间相互访问则需要建立信任关系。在这种相互的信任关系中,我想到了法国学者拉康所说的“主体间性”即双方互为主体的主张。

  同时,也是由于这种“主体间性”,从互联网进入到物联网时代的一个基本的竞争关系发生质变:竞争从传统的A灭掉B的模式转变为物联网时代的A&B共同成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共赢”。比如,近期爆棚的共享单车。这是我对“域”的一个基本的理解。

  下面再 “说隅”。

  隅,角落、靠边的地方。偏居一隅、负隅顽抗等,都不是好的词汇和处境。唯一可以让人稍感宽慰的词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较之于“域”, “隅”的词义要明确得多,也更易于理解。

  但是,艺术,尤其是当代艺术,不是说文解字。当我粗略解说了“域”&“隅”以后,我们还要回到当代艺术视觉表意实践的主题。

  我们看到,“域”和“隅”所关联的都是视觉表征。在一个讲究视觉建构的时代,我们的视线能否扇形打开,进而由“隅”扩展为“域”,实质上关系到如何从“地域化”进阶“全球化”的问题。南京大学周宪教授首先从视觉建构来理解视觉文化。他认为,视觉文化的崛起,需要三个条件:①视觉技术的进步;②消费社会及其文化的形成;③大众传媒的总体化视觉趋势的出现。从这三个条件,我们来看2017深圳当代艺术展的几位艺术家,他们首先形成了自己秘不外传,却又绝不雷同传统艺术形态的笔墨技术。这是他们作品具备或说被我们把握为当代艺术的主要原因。当然,他们跳出传统之“隅”,进入当代之“域”的精神样态,也是他们艺术形态获取当代艺术彩头不可忽视的维度。

  不过,当我们强调“域”的当代性时,不能以为“隅”就不具备当代性或全球化的因子。为此,我特意请大学理科校友谈谈他们对于“域”和“隅”的理解。其中一个同学竟然从文科生视角说:“心安静之处是隅,思纵横所及为域。”他的这个解说,尤其是关于“心安静处是隅”的说法,不过是佛家“闭门即是深山”的翻版。但此说还是提醒我,传统文人画家“诗言志”主张,也可能换个马甲,现身于当代艺术语境中。也是从这里,我可以分析一下东、西方的两座象征意味的园林:桃花源和伊甸园。

  从“域”&“隅”的维度看,桃花源和伊甸园都是“隅”的范式。然而,二者却各有究竟。桃花源的序曲是“中无杂树,芳草鲜美”,“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随后才是“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不过,这些还不是终极目的。其终极目的是“怡然自得”,是“独乐乐”。“桃花源”的珍贵在于:不为外人道。所以,即使是如南阳刘子骥那样的“高尚之士”,到死都找不到。这也是中国传统艺术家即使“偏居一隅”,仍然可以“内心自圣”,并获取极高艺术成就的原因。这方面的典型是南宋的所谓“残山剩水”以及八大山人的作品。也正是在这里,我以为,中国艺术家即使“偏居一隅”,也不会“局促一隅”,而是通过内心自圣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内在的超越。

  能在“隅”,角落,一个并不完美的处境,完成自我超越的,还有王安石笔下开在墙角的《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一句中,墙角,数枝,凌寒,独自等意象,都是境遇不佳的暗示,但结局是“暗香”。这首小诗内蕴的审美理想,不亚于“屋舍俨然”的“桃花源”。某种程度上说,对于“独自开”的梅花,所谓“墙角”,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缩小版。

  进一步,如果从当代艺术的视域看,我们传统艺术的“角落”,可能就是艺术家们观察世界的角度、态度与方法。在自己的“小”中,有世界之大。“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之意,也于此淋漓尽致。

  在分析完“桃花源”之后,我们再看伊甸园。

  从我们今天的视点来说,伊甸园在西方。但从上帝的视角看,它在东方。伊甸园里,上帝在地上撒满金子、珍珠、红玛瑙,各种树木从地里长出来,开满各种奇花异卉,非常美好;树上的果子还可以作为食物。园子当中有生命树和和智慧树。有四条河从伊甸园流出并滋润园里人与物。这四条河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人物,当然是尽人皆知的亚当和夏娃。这么好的园子,那么好的人,本该天长地久。可是,因为撒旦的鼓惑,夏娃吃了一口苹果后,他们成为智人,也因此付出失去乐园的代价。

  伊甸园的故事并不复杂。但它和桃花源的本质区别在于:“桃花源”是秘而不宣、“不为外人道”的,拒绝外来诱惑,自我成圣;而伊甸园却因为没能抵住外来诱惑而失去了。失去乐园后,流浪,寻找,记忆,回归,故乡,反思等,成了西方艺术很重要的主题。失去伊甸园后,西方艺术在反思与展望中,不断地惊动上帝。尼采首先宣布上帝死了;接着罗兰·巴特尔宣布作者死了;福柯更干脆,直接说人死了。在这一系列的死亡判决中,西方美学还不停地转向:①从认识论转向认识论美学;②从语言论转向语言论美学;③从文化论转向文化论美学。不断的死亡和转向中,图像帝国或说图像时代伴随大量、前所未有的媒介和信息漫天而来,互联成网。视觉建构也进入“视域”时代。

  必须明了的是,所谓“视域”不仅仅是视野更宽的意思,而是一种和主体有关的能力。如果在搜索引擎中键入“视域”二字。很容易看到这段解释:“每个人作为一个历史的存在者都处于某个传统和文化之中,并因此而居于某个视域之中。一个视域就是一个人的生活世界。不可能有纯客观的、与人的特殊视域无关的理解。一个文本的意义是在某个领域中被确定的。要获得对于历史的理解,一个人必须尽力得到一个历史的视域,并且通过历史存在者本身和过去传统的视域来进行解释,而不能只通过这个人的当代尺度和偏见来进行解释。一个视域本身总是一个形成的过程。”

  在视域形成过程中,权利,身体,时间,语言,场所等,成了当代艺术在文化场域中深入思想的关键词。也正是有这些关键词,我们才真正理解全球化背景下,艺术的价值,不是由地域来决定的,而是由时间来评估的。大浪淘沙,不是某个动作的描摹,而是历史时间的积淀。鉴于此,有关域&隅的当代艺术反思,时间因素不能或缺。

  喜欢这样一段话:“审美,是看待事物的眼光。精于审美之人,往往有独立的人格。正如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先生所说:(审美之人)能看轻一般人所看重的,也能看重一般人所看轻的。 在看轻一件事物时,他知道摆脱;在看重一件事物时,他也知道执着。”

  在我看来,域&隅,也有看重和看轻的问题。如果执着一点,很容易顾此失彼。很喜欢数学中关于“域”的一种解释:无限接近,永无实现。我曾就“域”的这个特性,谈论某种理想。在我看来,很多理想,都类似于“域”这个概念:可以无限接近,却不可能实现。一个理想,一旦实现,它就不是理想,而是现实。但理想的价值在于,他设置了一个目标,吸引你无限接近,并在接近理想的过程中提升,超越。抛开理想本身的意义不说,仅就“域”这个“无限接近”的特性言,或许没有比“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这句话更合适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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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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