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人介绍：

曹意强：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

曹意强

主题： 潘天寿的艺术具有世界性眼光

　　曹意强：如果我们给潘天寿下定义，在中国绘画史的历史上，潘天寿是具有世界性眼光，借古开今，开创中国画的新格局，开创了现代性的一位大师。我不太喜欢提“现代性”这些概念。但是，在潘天寿的身上，我必须说。我们今天的会议都在分析潘天寿之所以能够成为悠久的中国绘画史上的一位大师，这位大师的画面不仅具有时代性，而且非常容易被国际上欣赏。应该说坚持从中国传统文人画这一路走出来的画家。除了像雷德侯这样的汉学家之外，一般的国际观众是很难理解的。但是，相比较之下，潘天寿的作品是最容易理解的。对这些画的真伪，我们一眼就看得很清楚。这也说明一个道理，也就是潘天寿的画，它的形式跟世界艺术是接轨的。

　　第一个主旨发言，张立辰老师的观点非常好，他说一般人认为中国绘画从清代开始衰落，但他认为这是一个新的转折。也就是诗书画转化为诗书画印。从徐渭、八大山人，一直到潘天寿。潘天寿可以说是标志性的人物。从潘天寿的艺术语言当中，对潘天寿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地位，以及他的创新的要素，我觉得比以前的讨论是推进了一步。

潘天寿的作品 浅绛山水图

　　还有一个是外来的因素。今天的会议对“中西拉开距离说”进行了新的阐释，这一点非常重要。也透露出值得我们借鉴的东西。在中国画受到各种因素冲击的情况下，潘天寿先生能够如此自信的，把中国画从明清以来的格局推到高峰，创造一个独特的完全是属于个人的新的画体，包括结构、笔法、章法、意境、格调等各方面都是独一无二。这是他对于强大中国传统的吸收能力的自信。我们说的文化自信太笼统了，对于中国传统艺术，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基因，很开放的吸收外来因素，不被外来因素而淹没，让外来因素成为他的刚架，而不是显现在表面。我不太同意康有为以来的一些理论。中国绘画里面真正的精髓具有很强的吸收能力，也使潘天寿的艺术具有现代性。首先他创造了一种新的独特的个人格局。另外，他在自然的吸收外来因素的过程中，给中国绘画的未来发展提出了重要的典范。

　　我一直说艺术一直是一个悖论，必须借古开今，必须超越往昔大师的艺术品质。在超越的过程中，又必须形成个人的完全独特的格调、绘画方式，也就是中国人说的从无法到有法。在我们讨论一个画家的时候，我们要尊重三个方面的历史。一方面是我们尊重艺术史中的历史，因为艺术史构建了一种模式，这种模式有助于我们理解单独的个体的艺术家。第二，在艺术理论和艺术批评当中的历史，这些理论概念模式也在影响着我们对一个个体画家的理解。第三，非常重要的历史，那就是艺术家个人的历史，也就是潘天寿之所以成为潘天寿，潘天寿的作品之所以放到历史坐标系当中成为独特的艺术高峰，这是很关键的。这三种历史在交织，我们必须从这三种历史入手去研究，但最后要落实到个体艺术家的个人的历史。

潘天寿的作品

　　这次重看潘天寿的作品，在上中国美院之前，我把潘天寿的所有作品都用钢笔临摹过一遍。今天看了展览，我觉得还有两个方面值得深入研究。也就是潘天寿艺术的“现代性”中间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它跟20世纪以来的艺术非常强调的东西相吻合。一点就是他对于质感的自觉意识我很少讨论。这个质感的自觉意识，包括他的指墨画，他用不同的指。他对于不同的指的运用有一种欣喜。这都是质感，并不是笔墨表现的质感，而是很特殊的，几种因素综合起来。笔墨、章法、格调、意境都渗透的质感，我们没有研究。潘天寿的艺术特质里面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对质感的自觉的高度的意识，而且他追求，而且他能够天才的利用这些特质。

　　张老师说到误点。正因为这个误点，我今天上午看了半天，还有一个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张老师刚刚说到潘天寿的作品里一直有一根内在的线，一直拉着整个结构。在我看来，就是那根凝视线。他的鹰，他的猫，他的青蛙，有一种凝视线。潘天寿不仅注意了画面本身能够统领内在的，而且把所有不相关的零件贯穿一体。因为我是研究中西绘画的，我觉得中西绘画里最高的境界，大师的作品跟能品的作品放在一起，区别就是一点点。能品的作品，你觉得有些东西摆在那里没有什么大关系。大师的作品让你觉得每一个都是都能自然的交合在一起。前天，我看德加的一张仕女图，又看弗洛伊德的一张图，比较起来，弗洛伊德的画马上就被下去了，就是因为德加的作品中有一根内在的线。潘天寿关注到了观看者的那一根凝视线，这一点非常重要。这也是我们的研究中容易忽略的。